淑妃娘娘失神中,宁婉君只是静静的等着,毕竟她只是提出方法来,却并没有权利真正的去决定一个生命的生死,这无异于是一件十分残忍的事情。
可是真的生下来了,这孩子就会过得幸福吗?会变成呼延朔的样子,还是呼延博的样子,亦或是呼延睿的样子!?
她不禁心中也有些慌乱疑惑,好半晌之后,才平复了激越动**的情绪,“有些事情想太多了,便什么也不敢做了。”
“瞻前顾后,谨言慎行……可人更多是冲动吧。”宁婉君低声嘟囔着。
淑妃却猛地昂首,“这个孩子,本宫没有权利决定他的生死,至于他今后变成什么样子,走什么样子的路,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本宫无法下定决心去残害一个生命,本宫要护住他。”淑妃眼神无比的坚定,“尽管本宫知晓,这宫中险恶异常,但本宫还是愿意拼尽全力去护住他的性命。”
“既然淑妃娘娘已经决定了,那么我便也会竭尽全力的帮助淑妃娘娘。”宁婉君抿唇一笑道,“这也是娘娘重新赢得圣上宠爱的时候。”
“正所谓花无百日红,宫中的人想必如今都在笑话本宫,可是他们不知道本宫根本不在乎圣上的宠爱……”淑妃娘娘身侧惆怅,“只是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
“让他们放了人质吧,我这一生对不起的只有嘉哥,如今我已不是完璧之身,更怀了别人的孩子,已不配做他的未婚妻子了。”淑妃娘娘似乎已经认命了,“我这一辈子,都要被困在这个地方了,不是吗?”
“淑妃娘娘只要你想要离开,我一定会帮你离开。”宁婉君蹙眉,她能够感受到眼前淑妃心中的悲伤。
淑妃苦笑摇头,“不必了,一切都已经有了定数了,我也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样子的事情了。”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般无奈。”淑妃娘娘自顾自感叹道。
宁婉君没有再多说什么,对于淑妃来说,此刻无论什么话,再也无法让她回到从前的时光。
她轻抚着自己的小腹,“这些小菜酸酸辣辣的挺好吃的,今后便叫御膳坊别送吃的了,让你去小厨房做厨子可好?”
“自然是可以,这样我能够保证淑妃娘娘与皇子安全。”宁婉君应声又道,“不过,我们得想个办法让圣上发现这个大惊喜。”
“淑妃娘娘也不必那么惆怅,既然你已经决定在这宫中生存下去,那么想要护住自己的安稳,让腹中的龙种顺利降生,还必须依靠圣上的宠爱。”宁婉君却又不得不将这个真相刨开摆放在淑妃娘娘的安全,只有这样她才会明白,这皇宫本就是吃人的地方,既然无法独善其身,便只有拼尽全力的活下去。
淑妃娘娘沉思片刻,眼底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这些本宫都清楚……”
“本宫……,已经认命了。”淑妃眼角似有什么晶莹滑落。
宁婉君心中更难受,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她的随口一言却让淑妃与她曾经的未婚夫,两相分离,实在是太过残忍。
“淑妃娘娘,已经想好办法了吗?”宁婉君只是匆匆一眼,略过淑妃娘娘的面色,便知晓她已有方法,毕竟淑妃娘娘以往只是不争不抢而已。
正是傍晚时分,橙儿瞧见御花园凉亭之中的淑妃,不由拧了拧眉,“淑妃娘娘,为何我们要到此出来?”
“你的主子,难道不希望本宫一直都有圣上的宠爱吗?”淑妃双目锐利的瞧着橙儿。
橙儿见淑妃娘娘精明如斯的模样,不觉奇怪,前几日自己这般劝解的时候,淑妃不过是执意道,“是本宫的终究是本宫的,若是圣上不愿意来,自己想方设法去请来,想必也会让圣上不开心。”
二人虽相处时间不短,橙儿却早已经摸清楚了淑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性子。
如今她这样的行为算得上的性情大变了,她不由眯了眯眼,却细细一想,这件事对主上是有利无害,便没有阻止。
此处御花园接近栖梧宫,淑妃知晓圣上有个小小的习惯,那便是在傍晚时候,总是喜欢去栖梧宫的小花园里面走一趟,她亦曾经陪过去过几次。
栖梧宫的小院之中,各式各样珍奇花卉无数,其中有一株在冬日里面绽放的雪昙最得圣上的喜爱。
淑妃也曾听闻过,那是先皇后娘娘最喜欢的花卉,圣上原本打算让雪昙一同跟着先皇后一同下葬,但不知怎么的临时改变了主意。
淑妃自然未曾瞧见过雪昙绽放,毕竟如今是春日,她提气端坐,活动了玉指,挑动琴弦。
这一首琴谱是宁婉君交给她的,颇具几分异域风情,身为凉州人的淑妃,自是不知这些何方曲风,只觉得曲中悲凉,更应她此刻心思。
淑妃抬首望了望明月,茭白的月色洒落在她清颜之上,曾几何时自己也与最爱的一同赏月吟风,如今却已成过往。
愿天地间有清人终成眷属,听起来是多么讽刺的一句话,淑妃扯了扯嘴角,心间微微疼痛。
她玉指纤纤拨弄琴弦,琴本无节律,只因心绪抒发,梧桐木琴,弦音流转,却难抒心迹。
纷纷扰扰的尘世之中,浮浮沉沉,得到失去,人总是在成长。
呼延雄轻缓迈步走进了荒废已久的栖梧宫,迎着月色立在花园一侧,紧紧的看着眼前的花浦,“果然这人老了就是容易怀旧,想起那些曾经的往事。”
“枢儿,你走了以后,这世间仿佛只剩下朕一个人了。”他抬手揉了揉额头,只觉得疲倦不坎。
朝中各方势力争斗不休,后宫之中更是一般,他竟也有几分心力交瘁。
忽而一道清幽的琴声缓缓传来,惆怅的思绪引得他昂首去望,这曲目熟悉,但却带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情绪。
呼延雄细细品味琴音,竟能够感受到那其中的凄美绝艳,不由抬脚移步往前走,“是谁在弹琴?”
已临近夜深,他低声叹息,摇头感叹,怕是又是容贵妃故作神秘引着他过去。
但那琴音之中表达想心绪,却让他无法停止脚步。
呼延雄瞧见那凉亭之中,略有些苍白的清颜的时候,淑妃指尖琴音骤然一听,“臣妾参见圣上。”
“是你引我过来的?”呼延雄有几分诧异,淑妃没有继续伪装下去,反倒是坦然应答:“是,臣妾思念圣上,苦无他法,唯有这般。”
“你倒是坦率。”呼延雄冷然一笑,虽有些不悦,但瞧见那一张清冷的容颜的时候,心间还是动容。
浅浅的笑绽放在她雪白的清润的清隽容颜之上,“臣妾不敢妄言,更不敢欺瞒圣上。”
“无论圣上怎么看待臣妾,臣妾的心中只有圣上。”淑妃眼底流淌出一抹惆怅,“是圣上一手将臣妾带入这个陌生的吃人地方,臣妾无依无靠……”
她的面色惆怅,呼延雄深深望去,心中有所感怀--的确是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才将淑妃带入皇宫之中。
她本是一直自由自在的鸟,如今却被困在这深宫自己,自己若是再对她不闻不问,心生怀疑……
“对不住,是朕太过自私了,这才让你陷入了如今的境地。”呼延雄心中生起一丝丝的愧疚之感,曾几何时百枢也说过这样话。
可自从百越国的事情发生后,她便犹如是自囚于宫的鸟一样,将所有的心绪都掩埋子在心中,甚至不愿与他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