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岸

杜空扬望着杜思林怔怔出神,方才那话依旧在她脑海里盘旋,“抽出我的龙魂,镇压!”,杜思林说的是这般的坚定,眼神中露出的凌厉告诉杜空扬,如今的杜思林,早已不是以前的温润平和的杜思林了。

当一个人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或事后,便会本能的想要去保护,容不得任何侵犯。

“你知道你这么做的下场么?”杜空扬问。

“嗯。”杜思林重重的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那清竹呢?你有想过她的感受吗?”杜空扬继续问道。

“清竹……”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杜思林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我想如果她是我,也会做同样的决定。”杜思林道。

也许此生,她们就是要这样的有缘无分吧。她闭上双眼,鼻腔里似有似无的出现肖清竹身上的气息,如兰似麝。遇到了是缘,无法相守,是为无分。

嘴角不由的扬起一抹笑,虽有些无奈,可更多的是一股释然。此生得遇清竹,人生无憾了。

“傻孩子……”杜空扬摇头,她理解杜思林,也为杜思林的勇气所震撼。

“姑姑可曾有过心爱之人?”杜思林忽然问道,自她小时候,偶尔会见到杜空扬怅然的时候,只是当时年幼,并没有多想。

“也许有。”杜空扬思索了一下,才不太确定般的回答。

“也许?”杜思林微微诧异,原来真的有。

“刹那芳华。”杜空扬说,她的眼中露出回忆的神色。

当年,她才满二十,如杜思林一般同姑姑生活。第一次独自外出游历,她奉命去斩杀一只花妖。曼珠沙华修炼而成的花妖。

也正是那一次,她懂得,这个世界,妖有好坏。那如天使般的花妖,在她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天籁般纯净的嗓子,清澈的眸子,似乎这尘世间的复杂都不在她心里。

她瞒住自己的身份与她相处,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来杀她的。而她却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那时候杜空扬心中的使命感太过沉重太过深刻。

名为花岸的曼珠沙华,最终还是死在了杜空扬的剑下。她没有任何的攻击,也没有任何的抵抗,笑着离去。在杜空扬的泪和怀抱中,随风飞散。笑靥如花,满目的曼珠沙华在刹那间绽放,又在刹那间凋零。如同夜色下的烟花,绚烂夺目,却又转瞬即逝。

时隔数十年,但凡一个人独自望向星空的时候,杜空扬的脑海里都能浮现出那个笑容,那一片凄艳的红霞。心里总会痛,如同一把利剑深深的扎进最深处,一直的淌血,无法愈合的伤口,只会随着年岁的久远而越来越刻骨铭心。

所以在培养杜思林的时候,杜空扬的思想不那么陈旧。她不想杜思林再有着和自己一样的遗憾。

“那她的妖灵呢?”杜思林问。有妖灵当可以重新修炼才对。

“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杜空扬戚戚然,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没想到花岸不会反抗,下了极重的狠手。

“姑姑你……”杜思林一怔,想来杜空扬的心里也是极为难受的吧。

“我什么我,这事儿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应该说的是你的事!”杜空扬的神色一下子改变了,方才的悲凉一扫而光,仿佛从来不曾有过一般。“轮回阴阳大阵,你要怎么布?”

“用全阵吧。”杜思林的手抚上额头,第一次她这么的没有把握。

“全阵?!你疯了?”杜空扬急了,“布了全阵还怎么打得过那些僵尸?”

轮回阴阳阵极为的耗费精力,分小阵,半阵,全阵。

“我想,姑姑来布全阵,完成之后带着孩子离开深河。”杜思林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只有这样才能保你们的安危。”

“不行!”杜空扬当即摇头,她不能丢下杜思林。“你想想,昊诚什么时候能没有人?僵尸一旦出来,那些人怎么办?你一个人怎么护的过来?”

对于杜空扬提出的问题,杜思林沉默了。轮回阴阳阵之内,僵尸无法逃出。可那些人怎么办?若是来不及逃出,就会丧生,这显然不是杜思林所乐意见到的。

“我来想办法。”最终,杜思林一咬牙,大不了把这一切都告诉肖清竹,给昊诚的人放假,务必要让那些员工出去,“楚枫同我进去,但是你和蛋蛋,必须走!”

“你……!”杜空扬又气又急,“我不同意!”到最后,她只能这么说,因为她知道,杜思林只能留下。

能力越大,身上的责任也就会越大。重大到,必须要压上自己的性命。因为,身为一个阴阳天师,不可能做到明知这里有僵尸,还要因为顾及自己的生命而逃离。杜家的世世代代传承的使命感不允许。

“你觉得还有更好的方法么?”杜思林一挑眉,微微自嘲,“只怕连是更差的方法都没有了吧。”

“我终于能理解你父亲了。”杜空扬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道。

当年杜空正不惜跪着求她,不愿让杜思林再走杜家女子的老路。可杜空扬还是没有同意。因为杜思林的天赋和一魂一魄的原因,她就只能修炼。

胎光,云行,杜空扬忽然间觉得杜家女子世代必起的道名意味着的是怎样的一种身份。

因为她是云行,所以杜思林就必须是胎光。因为杜思林是胎光,所以今时今日,她就必须要在这风口浪尖的危险时刻站出去,不能有丝毫的退却。

“我现在希望你是个普通的孩子,思林。”杜空扬叹了口气,二十多年,她第一次喊出杜思林的名字。

杜思林的身子震了震,“各有各的好吧。”她微笑,如果她不是胎光,又怎么会认识防风,帮防风找回枳实,见过那么多不一样的人和事,乃至,遇到肖清竹?那么此时此刻,会是她会是另一个人,拥有陌生的性格陌生的脾气。

“妈妈……”小家伙扯了扯杜思林的衣角,奶声奶气的喊道。

“嗯?”杜思林微微弯下身子,伸手刮了刮小家伙的鼻尖应道。

“唔。”小家伙看看杜思林,白胖的小手指指杯子,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顺着小家伙指的方向看去,杜思林莞尔,原来玻璃被小家伙咬出了一个牙印,估计是不能用了。

“我给你换一个,下次可不能这么使劲了。”杜思林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道。

小家伙脖子一缩,点头如捣蒜一般。

“这小东西,还真是……”杜空扬摇摇头,她能懂小家伙的心。她只是故意的犯错,让杜思林能转移一下方向,不要像方才的那般沉重。冰雪聪明,恐怕也莫过于此吧?

随后,姑侄二人又是谈论了一些布阵所需和杜思林所要的东西,决定分头行动。恐怕这尸变,是撑不过三天了。

没有小家伙的压制,尸气越来越浓厚,说明苏醒的僵尸越来越多。当僵尸里的王苏醒之后,就会来个整体性的爆发。

僵尸无人性,见人就咬。他们无需进食,咬人只是除去人的躯体剩下的最基础的进食本能。

其实分工下来,材料之类的大部分事全被杜空扬揽了去,毕竟她人脉广,可以最为省力的得到最优质的东西。

而杜思林则乐得轻松,抱着小家伙回了酒店。

“小家伙,也许以后的日子我不能陪你了。要听姑婆和清竹妈妈的话,好吗?”杜思林把蛋蛋放在**,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

小家伙的脖子又是条件反射般的一缩,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杜思林,不愿挪开分毫。她死死的拽住杜思林的衣袖,似乎是在告诉杜思林她的不舍和不愿。

“反正也还有时间,明天我带你去游乐园,是你也是我第一次去游乐园。”杜思林笑着说。

小家伙点头,可拽住杜思林衣袖的手仍旧是不肯放开。

杜思林打了个电话给杜思炎,让他把最近一个礼拜到深河的机票全订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手笔,可这也是杜思林能想到阻止肖清竹来深河的最好的方法。

随后,她打电话给肖清竹,说想给昊诚来个清理。是小家伙出世后所必须的,想让肖清竹想办法把昊诚的人清出去三天。

其实根本不用三天,最多一天,谁生谁死也就能下定论了。

肖清竹虽犹豫,可杜思林在电话里的语气听不出丝毫的不对劲,甚至解释的条理分明,后来也便答应了。

倒是小家伙,抱着杜思林的电话一直叫个不停,让电话那头的肖清竹忍不住笑。

“蛋蛋乖,妈妈忙完了手里的事就陪蛋蛋一起玩好不好?”肖清竹柔声哄道。

“唔。”小家伙在电话这头一直比划,可总觉得比划不出自己想表达的意思,干脆来了一声龙吟,杜思林急忙把小家伙的嘴捂住,不让她再发出声音。

小家伙满脸委屈,泪眼婆娑的看着杜思林,任谁见了都会心疼,杜思林冲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拍了拍她的脑袋,示意她不要发出龙吟。

“唔。”小家伙点头,在杜思林一放开手之后,她含着白胖的小手指听话的呆在杜思林的身边。

“她还好吗?”犹豫了许久,杜思林终于是开口问道。

“睡下了。”肖清竹回答,“我现在在公司。”

“想你了。”杜思林闷闷的道。

“傻瓜,我也很想你。”肖清竹心中一暖,这个傻瓜什么时候也会说这般甜蜜的话了?

“好好照顾自己。”杜思林继续说着些看似有条理却又有些没头脑的话。她只觉得此刻她很想拥电话那头的女子入怀,感受着她的体温她的气息。

“你也是呢,不能让我知道你瘦了,还有喔,小家伙也要照顾好。”肖清竹洋溢出幸福的笑意。

小家伙耳聪目明,听到电话里,清竹妈妈说到她了又开始哇哇比划起来,惹得杜思林和肖清竹都笑个不停。

一家三口,如果就这般的安静祥和,没有纷争没有陷阱,只是平凡而普通,那该是一种多大的幸福?杜思林这般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唔 又来更新了 坚持把这一章码完了 是不是该夸夸俺? hiahia

能力越大所要背负的也就越多,这是没有办法逃开的事情,经历的越多她也变得坚强,先苦后甜嘛,对不,嘿嘿~这个,据目测,思林短时间内是挂不了吧 - -。

明天要早起- -好纠结的说

每天都来看看评论,总会感到很巨大的温暖,你们夸俺俺都羞涩了,掩面遁走,晚安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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