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终须眼见一次,才会明白其真实。
古来时常有说这句话,野泽埋也算记得,可是不甚清楚。
他慢慢翻开这五张试卷再看一遍,这上面该写的下划线上方都尽量填满内容,歪歪斜斜的题目也都有审题的迹象。
但是为什么?
每一份试卷总分两百,一共才一百道题,一半送分题,一半常识题,两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
五个人没有一个人成绩超过60分!
他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蹊跷来,试卷两面都写着两个字——
“学渣”!
野泽埋两只手疯狂挠头发。
这五胞胎看起来也不像没脑子的人呀,怎么会这样子?
不眠。
。
凌晨一点,
石上家
石上躺在**,深深地睡去了,沉重鼾声时不时从嘴鼻传出。
与昨晚不一样,今晚他把全家的灯都开了,客厅,主卧室,卫生间,走廊一片明亮,在床头还放着一个十字架和一本《相信科学》。
高杉原安静地坐在床褥边,将床褥一角压了下去。
他并没有急着行动,而是首先划开石上的手机,寻找石上和木子的聊天信息。
开机密码早就被他知道了,一切如水入渠。
以往的信息记录都被删了,只剩下今天的聊天内容。
高杉原放慢速度仔细观察一会,从内容来看,石上已经开始躲避木子了,许多木子发来的短信他都敷衍回复,对那些挑逗的话语也一并忽略。
虽然不知道石上在回复这些信息时的表情,但高杉原相信一定夹着不少畏惧。
换做任何一个人,在遇到那种事情后,反应可能都一样。
一切东西只要跟灵异两个字扯上关系,都会变得摄人心惧。
石上头上的负熵数也没再增长过,一直停留在110粒。
高杉原嘘一口气,开始集中注意力,将所有的灵魂能量汇聚到一起,准备给石上最后的恐惧洗礼。
。
深夜,窗帘紧闭着,夜色透不进来窗户,但主卧室里很亮,天花板中心的吊坠白炽灯如一个小太阳,散发着让人安舒的白光。
卧室很安静,整齐摆着书籍的老木书架叠满书籍,床边三层推拉门的衣柜塞满衣服,悬着洁净圆镜的化妆台上放着两个揉成一团的纸团,在角落缝里的爬虫一动不动。
明亮安心。
“喂,石上~”
“喂,石上~”
悠悠的,一个空灵的女声慢慢响起,幽幽地在卧室里回**。
声音很奇怪,就像深夜里的电视雪花屏,滋滋滋滋,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我在这呢,石上……”
“猜猜…我在哪?”
卧室里只有石上一个人,他在安睡着,但声音没停过,仿佛从这卧室里藏着的一具尸体嘴中,一个腐烂的喉咙里嘶哑发出。
那具发出声音的尸体就被砌在书架后面的墙壁内,或者是装在看不见的衣柜内,昏暗地板角落的小虫子早早被惊走。
主卧房内,床头插着电的助睡熏香飞出几缕白烟,异香在整个房间散发,与声音交融一起。
石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酣睡声早就消失不见了,一粒冷汗从他额头慢慢滑下,落到枕边,他被单里的两个手早早握成拳头,微微颤抖着。
床边的熏香从未有用过,他在声音出现的那一瞬间就醒了。
昨晚的声音……
又是木子的声音!
他被窝里的整个身躯颤抖起来,整个脚变得冰凉冰凉的,明明是塞在被窝里面,他此刻却觉得脚早就不在被窝里面了,脚那里的被子被掀开,一只手在缓缓摸着他的脚心。
双目紧紧闭着,丝丝不肯张开,两片薄薄的眼皮成为他不看外界一切的屏风。
这确实是一个办法,就像掩耳盗铃一样,闭着眼进鬼屋,就不会被鬼吓到。
但这哪有这么简单。
石上忽然沉哼一声,两个眼皮像被一个巨钳钳住,猛地被拉开,两个眼睛被拉大到最大极限,眼角的血丝一览无余,屏风瞬间破碎。
灯光瞬间塞进眼帘内,显得无比耀眼,刺激出几滴清泪。
缓了片刻。
明亮的天花板,柔和的灯光,声音消失。
石上绷紧的全身松一口气。
灯骤然熄灭,卧室陷入一片漆黑,只剩下门外的客厅的几束灯光洒进来。
他心里顿时慌了神,想起身跑出这间昏暗的房间,但整个人像被绳子捆绑住一样,在**动弹不得。
哐!
卧室门猛地关上,这个房间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石上满脸恐惧地想挣扎开床的牢锁,但双手双脚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住一样,冰冷冰冰把他陷在**。
“鬼,鬼压床?!”石上喉结冒冷。
“石上,猜猜我在哪里?”
漆黑中,木子的声音传来。
“木…木子!”
“猜猜我在哪?”
“我,我不知道!求求你,别搞我啊!”
石上害怕地求饶,整张脸血色尽失,下半身早就缩成一团。
“我在这呢…”
木子的声音书架角落传来。
石上的眼睛闭不上,不由自主地缓缓转动脑袋,将视线挪到书架上,书架上两本书哐当掉了落地,书架内两双血色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他全身打冷战,“木子……别玩了我了!”
“你在和我说话吗?”
书架上的眼睛消失,整个房间再次陷入漆黑,床边的衣柜门叽呀叽呀缓缓打开。
衣柜最下方的一个蜷曲着的小孩黑影直直地盯着他,衣物洒落在黑影的肩上,黑影露出一张非人类能张开的大嘴。
石上身体躺平,脸侧着看到这一幕,两个眼珠子因为恐惧收缩得只有平时一般大小,在眼眶被扯得极限的情况下,他整个眼睛几乎要凸出眼眶,拿勺子能轻松把整个眼睛挖出来。
“啊啊啊!”
他用尽所有力气,拼命喊叫!
“其实,我在这里,石上!”
声音正面传来。
衣柜慢慢关上,黑影消失,石上眼睛有些无神地看向天花板,一张一模一样的床倒立在天花板上,木子一丝不挂地躺在**,安静地看着他。
手慢慢剥开自己身上的皮肤,皮一丝丝地皲裂开,连血带肉从天花板上掉到石上脸上,他感觉自己脸冰凉无比。
“木……子……”
“是的,我在的!”
骤然,木子整个人出现在他脸前,近乎贴在一起没有了皮肤的脸上深红色的肌肉和骨髓交织在一起,沾在石上的脸上:
“离开我,不然我一直都在的……”
“晚安~”
木子张开血盆大口,向石上落下……
。
负熵110粒→?
掉落:37粒
负熵掉到100以下高杉原就看不见了。
他看了眼躺在**,两个充满血丝眼睛无神望着天花板,嘴巴撑大到极限,嘴角慢慢流出唾液的石上,挥挥手收起散落在地的负熵能量。
剩余能量:171+37=208粒
能量比想象中的要多,说明恐惧效果比他预料中的要好!
石上眼睛还睁大着,实际上人已经晕睡过去了,虽然经受恐惧,但整个人没有生命安危,明天早上醒来一切就会恢复如初,只不过今晚的一幕可能会永远印在他脑海里。
一切完事后,高杉原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留意一下身体内的能量增量后,慢慢环顾四周一圈,屋里的灯已经全被他关了,只有几束皎洁的月光从阳台上慢慢洒进来。
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来这个地方。
在这个地方,他既真实地来过帮真明补习,也在深夜以灵魂方式造访石上。
望一眼一家三口的合照,他慢慢从阳台飘离这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