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国,大殿。
雨势并没有减小,而是越来越大,楚明轩踏着雨水,慢慢的走进了大殿之中。
江湛站在大殿之中,看着楚明轩说:“楚明轩,我等了你许久,你总算是来了。”
楚明轩面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理会江湛,他刚一走进大殿,便看到苏言被绑在房梁之上,离地面很高,苏言挣扎着,却挣扎不脱那绳索,只怕苏言如此摔下,非死既残,她的手被绳子绑着,这根绳子,支撑这苏言所有的重量,那绳子的尾端,燃着一根蜡烛,烛火慢慢的烧着那绳子,时间长了,这绳子定会被烛火烧断。
苏言没有说话,只是咬了咬牙,有雨水从她发梢滴下,苏言面色苍白,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楚明轩眉头一皱,看着江湛说:“你做什么?”
江湛“哈哈”笑了几声,胡子也跟着有些颤抖,他边笑边说:“我做什么你看不出吗?我要摔死苏言。”
楚明轩面色阴沉的看着江湛说:“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江湛又笑了几声,指着绳子旁边的一个侍卫说:“我的侍卫还在那里,你若是杀了我,他就会砍断吊着苏言的绳索,她便立刻被摔死,这个交易不合算。在你心中,苏言的命,应该比我的命金贵许多吧。”
楚明轩手下的士兵此刻已经有了要攻进大殿之意,江湛说:“若是你的手下进来,我也会叫我的手下杀了苏言。”
楚明轩一怔,对着身后的士兵喊道:“退出去。”这些士兵不敢违抗楚明轩的命令,只好都退了出去。
楚明轩将剑插回剑鞘,然后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江湛从身侧拿起一把宝剑,把玩了一下说:“我想和你比试一场。一场王和王的比试。”说着他就拿出剑,指着楚明轩。
楚明轩眉头一皱:“你若要和我比试,咱们比试便是,你先放了她。”江湛一笑:“若我不如此做,只怕你没有那么多闲情雅致陪我切磋武艺。”
楚明轩看了看那烛火,只见已经烧断了一小截线,楚明轩不愿跟江湛废话,他拔出手中的宝剑,朝着江湛而去,江湛向后退了几步,挡过楚明轩的剑说:“看来苏言在你心中,确实不寻常啊。”
楚明轩冷笑两声:“你在我心中,也不寻常。”
说着,两个人有交上了手,苏言被吊在房梁之上,只觉得胳膊早已发麻,不听使唤,方才淋过雨水,现下只觉得周身高热,只怕又生了风寒,她最担心的倒不是此事,她只觉得绳子此刻已经是摇摇晃晃,用不多时,便要被烧断,那时自己就要命丧此处了。
苏言低下头去,看着两个人还在打斗之中,而且似乎还难分彼此,苏言再一次感慨,这天下第一的剑术,真的不咋地。
江湛剑术本不如楚明轩,可江湛此刻早已不在乎生死,招招都是搏命的剑法,楚明轩毕竟有所顾忌,因而有些落败之意。
两个人又打斗了一会儿,江湛一边打斗,一边回头看了看那烛火,只见烛火之下,那绳子越烧,连接部分越少,楚明轩心中更是焦急,楚明轩不知道江湛到底有多少花样,他因此也不敢涉险,而江湛完全就是搏命的剑法,的确,江湛今日不管如何也活不长久,只是早死一刻晚死一时,古来有擒贼先擒王的说法,江湛若是能打败楚明轩,将他钳制住,也许还能躲过一劫,因此他完全不顾虑自己的安慰,招招都想致楚明轩于死地。
这时江湛一剑朝着楚明轩的咽喉而来,楚明轩急忙向后退了几步,然后挡过那剑,两剑相碰,发出了“嘭”的声音,接着一阵火花擦出,江湛乘机将那剑挑起,用力一斩,抵在楚明轩的肩头,楚明轩也用那剑指着江湛的脖颈。
江湛感到脖颈有些冰凉,他看着自己脖颈间的宝剑,轻声一笑:“你虽当上了王,可你并未荒废武功,只是如今,你想要怎么选择?”
楚明轩抬头看去,只见那绳子已经烧得只剩下一丝,楚明轩有些焦急,他握着剑说:“我怎样?自是杀了你,以绝后患。”
说完,他便抬手朝着江湛而去,江湛并不闪躲,自然,今日不管如何也难逃一死,他的剑也向前用力一刺,楚明轩的剑此刻已经划破江湛的脖颈,而江湛的剑也划破了楚明轩的肩头,就在这时,苏言上方的绳子已经完全断裂,楚明轩吃了一惊,只怕现在也难以解救。
苏言上面的绳子断裂,她只觉得身子一麻,便开始向下坠落,便在此时,旁边已经有人牢牢的环住了苏言的身子,然后将苏言稳稳的放在了地上。
苏言只觉得生死一瞬,都来的太快,让她有些自顾不暇,待她缓过神来,这才发现,方才救自己的人两鬓斑白,慈眉善目,竟然是自己的师父,苏言先是一惊,然后便是一喜,她看着师父说:“师父,您还活着?”
师父点点头:“当然,为师本想装死装到死的,可到了如今,实在不能再装了,再装下去,言儿就真死了。”
苏言搂过师父,有些高兴的说:“我便知道,师父绝不会如此轻易的葬送性命,师父济世行医,救人无数,该能活到前百岁。”
师父摆摆手,看了看旁边的楚明轩说:“白千岁便算了,能活那么久的不是王八便是鳖,如今若不救治楚明轩,只怕她就会先死在此处。”
苏言的心“咯噔”一跳,忽然想起了楚明轩,她急忙回头看去,只见楚明轩的肩头血如泉涌,苏言跪在楚明轩面前,撕开他的衣襟帮他包扎,楚明轩面色有些发白,俏丽的面容上此刻有些痛苦,苏言想起方才楚明轩为自己于江湛打斗,心中忽然有些不忍,她低头说:“你如此对我,我却未必感激,不值。”
楚明轩眉头一皱,虽然苏言说未必感激,可苏言的样子,绝非并不感激,楚明轩抬头问道:“不值么?”
苏言一怔,那手也放开了,她低下头,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地上的江湛蠕动了几下,似乎想要找个方向,可此刻已是命悬一线,他看着苏言笑了几声说:“我不后悔救你,只后悔杀你,若我......如我不曾杀你......锦萱也不会死......我......”
话没说完,江湛便闭上了眼睛,苏言看着江湛,忽然觉得江湛有些可怜,临死之际他心心念念的想着的还是锦萱,而锦萱,似乎并没有爱国江湛......
楚明轩看着苏言,忽然也有些难言之感,他攥了攥拳,忽然将苏言揽在怀中,苏言一怔,感受着楚明轩的温度,楚明轩轻声说:“我这一切做的都是值得的,对么?”
苏言没有说话,只是顺从的被他抱着,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人马涌动的声音,接着,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慢慢的走进了大殿之中。
那男子头戴冠玉,温婉如玉,却有面有病色。
苏言微微抬头,心中忽然一痛,门口的男子,不是荆寻,又是何人。
荆寻看到此景,忽然猛烈的咳嗽了几声,身后有人要去扶荆寻,荆寻摆了摆手,示意那人退下,他自己,一步一步的朝着二人走去。
楚明轩知道荆寻前来,可仍是没有动,苏言凑在楚明轩耳边,轻声说:“放开我吧,我丈夫来了。”
楚明轩的手微微颤了一下,跟着慢慢的放开了,苏言站起了身,看着荆寻,有些风吹来,吹动着苏言的发丝,荆寻咳嗽了几声说:“言儿,今日孤来,便是专门接你回荆国,当日是孤不对,今日孤愿一并弥补,绝不辜负你。”
苏言看着荆寻,低声说:“你我是夫妻,说这些实在见外,主公当日要言儿理解主公,言儿已经理解,如今你我早便没了误会,说的这些,岂不是言儿不识抬举。”
荆寻看着苏言,苏言如此的性子,若是这样说话,必是并没有原谅荆寻,荆寻叹了口气说:“我的心意,只怕你并不懂。”
苏言看着远方,微微一叹,没有说话。
楚明轩听得此言,也站起了身,他冷冷的笑了几声,说:“只怕苏言的心意,你也不懂,你看不出她对你并没有心思吗?”
荆寻此刻有些激动,他看着楚明轩说:“我们夫妻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插手。”
楚明轩“哼”了一声:“你们夫妻?你可有如夫妻一般的对待苏言吗?”
荆寻一展袖袍,看着楚明轩说:“不管如何,我们名分还在,你又算什么?”
苏言听着两个人的话语,一时间有些难以言表之情,方才淋过雨水,如今苏言只觉得有些冷,她打了个寒颤说:“如今我那里也不想去,便让我一人安静一些。”
荆寻看着苏言要走,便急忙问道:“言儿,你要去何处?”
苏言回头看了看荆寻,低声说:“我不知如今这江国是谁的天下,可如今,我便想在此处安静的呆一会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