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宛顿时脑袋一片空白, 心口开始狂跳,感觉隔着衣裳心脏要立马蹦出来似的。
她试着深吸口气给自己缓和缓和,竟惊讶的发现呼吸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偏偏肩膀那处被那一双大手死死得按着, 不得动弹。
她只能被迫以躺着的姿势看着白王。
白王看着她眼神几乎是一眨都不眨,仿佛轻轻的动一下人就会跑了似的。
见他这般摸样,尹宛不由的开始胡思乱想。
莫不是自己方才掏心置腹的话说的太过真诚将他打动了,他想要用夫妻之礼这种事来对她表示感谢吗?
老天,这未免也太吓人了吧。
不行不行, 这谁扛得住啊。
她连忙用双手撑着白王的胸口, 劝解他, “殿, 殿下, 你莫激动, 莫激动。”
这态度是知道错了?
白王目光探究的看着她, 觉得好似有那么一点像,于是将已经到口中的话收了回去。
想看看她待会儿怎么同他道歉, 承认错误。
不过这一次他却料错了。
等来的并不是道歉, 而是一种极其离谱的东西。
是他根本不会想到的。
“殿下。”尹宛唤了他一声,眉头渐渐蹙起,“我这样说其实都是从一个妻子的角度出发, 这些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所以我根本不需要感谢,殿下莫要有心理负担。”
这种为他着想的事情往后肯定不止一次, 兴许还有许多次呢,总不能每一次他都这样吧。
那她以后还敢这样同他推心置腹吗, 当然不敢啊。
不得不说, 她的这个想象力是真的丰富,让白王都有些措手不及。
明明是生气发怒, 却被她胡扯到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上,当真是离谱。
看着她那张紧张中还带着得意的脸,白王的目光就越发的凌寒起来。
“尹宛,你当真是大胆。”他几乎是咬着牙在说,声音沉的可怕。
但是碍于两人这样的姿势,这话落进尹宛耳里时,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她以为他声音低沉的要命是被她感动很了,准备下一刻便要将自己献给她呢。
当时她就吓得浑身一个机灵,胳膊一软,松了手。
然后赶紧交叠在胸口,护着自己,防着他,“殿下,我不要你对我感恩戴德,你只要将银票送还回去就行,我这人要求很低的。”
“实在没必要......以身相许,不值当,不值当的,你清醒一点哈。”
一连串的话说出口,尹宛脸颊已经燥红一片,连耳朵都红的要滴血似的。
她羞赧的将脸扭到一边,不去看他。
没发现白王面色已经沉如深潭,十分可怖。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在幻想着他要与她行夫妻之事?
什么脑子啊?
他将手里的力道加深了一分,好让她清醒些。
尹宛顿时疼的吸了口凉气,猛地回过头来看向白王,愠怒的说道,“殿下,你弄疼我了。”
白王却是不理,也不松手,沉着脸道,“不弄疼你,你不长记性。”
长什么记性,尹宛有些懵懵的。
他是在暗示她什么吗?
暗示一词一出,脑子里立刻便想起了某些可怕的东西,吓得她急忙说道,“不是,殿下,你真的不用这样的。”
她又拿双手去撑他的胸口,想要他赶紧起开,可推了两下却是纹丝不动。
相反,那人还往下压了一寸。
尹宛登时就吓坏了,急道,“殿下,你快起来。”
白王还是不动,只幽幽的问道,“王妃,体会到害怕是什么滋味儿了吗?”
尹宛咬着下唇,颤抖着回他,“体会到了。”
“体会到那就好。”白王忽然冷冷一笑,毫无征兆的又将身子往下压了压。
低到两人几乎都要鼻尖碰鼻尖了。
尹宛再不敢与他对视,将脸缓缓的移到一旁躲避,开始飞快转着大脑想法子应对。
就听到白王忽然以一种命令的口吻说道,“本王说过,你只需要做好你的王妃,旁的事情都不需要你插手。若是下回还敢这般放肆,本王就会如你所愿,用以身相许来报恩。”
“还有,有些话不该你说的你便不要说,本王能饶你一次,不代表能饶第二次。”
后头一句话尹宛是一个字都没听见,只听到白王说若她再插手银票之事就真的以身相许。
她当时脸色就一白,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
尴尬的恨不得将床榻抠出来一个洞让自己钻进去,一辈子不出来。
但是事情已然发生,逃避也不是办法,还得赶紧承认错误才是。
她连忙扭过头来要与他解释,可没料到这人居然与自己隔得那般近。
才转过来,唇瓣便一不小心贴在了他的唇上。
温热湿软的触感顿时便像是闪电一般蔓延开来。
两人神情同时一滞,呼吸像是瞬间停了一般。
很快,尹宛便发现白王的耳垂居然有些开始泛红。
不过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仅耳朵脸颊发红,就连身子也跟着发起热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这么丢人。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知道自己方才转过来干什么。
就是道个歉而已,不转过来也一样能说啊。
这一瞬间她当真是嫌透了自己。
不知白王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是她故意这样的,真的丢死人了。
尹宛心下正烦闷呢,想着该如何解决这事儿,就忽然感觉肩膀一轻,没了束缚。
就看见白王松开她的肩膀,撑着床榻站起来,转过身背对着她。
脸色有些奇怪,说不太清是什么。
她都不敢动,还僵直的躺着,感觉自己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
白王虽然背对着她,但她感觉他背后好像也有眼睛正在盯着她看似的,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思索片刻,她决定还是不起来了,直接将鞋子褪去滑进了被窝里。
然后拉过被子盖过头顶,躲在里头。
反正,不看彼此的脸就不会更尴尬。
她身上本就很烫,被寝被裹着没一会儿就出了汗。
不过她也不打算出来,暗暗咬牙发誓,今夜就算在里面热死,都不要将被子拉开。
只要过了今晚,明日又是一个全新的她,什么误亲什么的都不存在了。
听着后背传来寝被与衣裳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白王便知道尹宛已经上了塌。
喉头滚了滚,他启步走向外间圆桌。
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拿起缠枝梅花瓷壶倒了一盏茶,慢慢饮着。
外头仿佛是起了风,竹影摇曳,在窗前打下斑驳的黑影。
望着那影子,他拿起杯盏仰头一口饮尽,然后默默的给自己续满,又一口饮下,再续满,如此往复。
直到一盏茶被他饮尽,才洗手作罢。
过了这般久,尹宛身上的热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感觉人爽利不少。
身边的人自从走出去后就一直没进来,不知他是什么情况。尹宛十分好奇他在做什么,于是偷摸摸的扯开被子去查探。
却没想到,才刚将眼睛露出来,就听到有脚步声朝自己走来。
心里顿时一慌,手忙脚乱的拉过被子盖住头顶躲起来。
殊不知力道用的过大,一下子将寝被薅去半截,让一双玉足无辜的裸.露在冷气中。
白王一靠近床榻便看见了这般光景。
他顿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平静,拉起寝被侧身躺了进去。
尹宛一动都不敢动,连呼吸声都刻意控制着,生怕再出什么情况。
脚在外头冻得发麻也不敢缩进被子,想等着他睡着再赶紧捏捏暖着。
等着等着,忽然就感觉脚上多了一物,触感像是软绵绵的被子。
尹宛心中不禁讶然,魏衡这种人居然还会做这种事吗?
真是让人有点不敢置信。
她将呼吸放缓,悄悄扯开寝被一角去看他,发现他闭着眼,呼吸已经趋近平缓似乎是睡着了。
于是才敢稍稍抬头去看自己的脚。
然后就看见他的寝被一角正盖在自己脚上,他那边却因为没盖严实正透着风。
尹宛心中莫名有些暖意浮起,觉着他倒是还算有些心。
于是想着,他都破天荒的给她盖被子了,那她也不能自私不顾他的死活。
趁着他睡着,她将自己的被子轻轻的拂下去盖住脚,然后又如同蜗牛一般慢慢的将白王的被子扯回去盖住他透风的那一边。
搞定一切后,才放心躺下来。
他们二人一直以来都是各自睡两个寝被,从新婚第一夜便如此。
到了这里,这规矩还是延续着,春见收拾寝房之时也没去做改变。
尹宛庆幸一开始就是这样,不然睡一个被窝里那得多尴尬。
她躺在榻上听着耳边传过来的均匀呼吸声,也打算入睡。
可是眯了半晌竟然都没睡着,反而比方才还要精神。
最后实在是没法,也懒得强制自己睡了。
干脆想着找点事做好了。
今日带回来的夜明珠不是还没来得及细看么,眼下正好。
倒不是因为喜欢这珠子才这般上心的,她只是觉得这珠子自带体香十分特别,很有参考意义。
之后若是说动白王走回正途,她便要真的去买铺子做生意赚钱的。
毕竟要给他安全感不是?谁叫她已经夸下海口了。
她轻轻的朝里头翻了个身,从枕下摸出小匣子,缩进被窝里。
然后摸到铜环,轻轻一提,便将盖子打开了。
漆黑的被子里瞬间亮了起来,香气也慢慢往外发散。
不过尹宛闻不到,但听说气味很香,想来一定是极雅的。
她不由感叹,这还当真是极妙的东西。
若是自己日后也能做出带香味的珠子来,放在铺子里售卖铁定会吸引不少人吧。
想着想着,思绪便飞向了不久的将来。
白王浅眠,从她给他盖被子的那一刻便醒了,之后再也没睡着。
这会儿榻上亮晃晃的,更是刺目的无法入睡。
他侧过头,看着被子里朝外散发出来的光看的眉头直皱。
她倒是胆大,也不怕将眼睛看出什么毛病来。
不过介于方才发生那档子事儿,他也不想去打扰她,怕两个人都尴尬。
相信这女人不是个傻瓜,看到觉得刺眼的时候应当知道收起来。
可谁知看着看着,尹宛竟是忘了收起来,让那珠子一夜亮到天明。
晨起时,睁开眼的一瞬间,就感觉眼睛不舒适了。
有些干涩,看东西还有点模糊。
当时她便觉不好,心说该不会是昨夜看的太久伤了眼吧。
她连忙往外看,见白王早已不在,赶紧坐起来朝外头喊叫,“春见,快些进来。”
春见正在外头打扫院子,听到小姐召唤快速跑了进去。
“小姐,你醒了。”她将主子扶着下地,一边帮她穿好衣裳,一边说,“殿下离开前说要小姐今日将挑选下人的事办了。”
尹宛眼下哪儿有心情弄这些,揉了揉眼睛急道,“快些给我收拾好,再去将云风请来,我眼睛不舒服。”
春见哪里能听得小姐身体不适,吓得忙加快手上动作,伺候着她用膳之后,就忙不迭跑出去请人了。
很快,云风便带着昨夜开好的药来了。
他将药递给春见,吩咐她一会儿就可以熬制。
等他忙完后,尹宛才道,“云风,我昨夜看那珠子看的太久了,眼睛好像出了问题,你快帮我看看。”
云风将她的眼皮拨开看了看,询问不适症状,再号了号脉,最终发现只是干涩疲劳之症。
于是让她将微热不烫的水装进汤婆子,再用汤婆子圆润的地方轻轻在眼皮上贴着,一日做个□□回,就差不多能缓解。
尹宛瞬间就松了口气,心里的负担也没了。
于是很快,就将这些个事情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开始纠结心里最难搞的事情。
云风见她面色不佳,问道,“你脸色不好,是有什么事吗?”
尹宛点点头,“有。”
云风道:“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你。”
尹宛闷闷的点点头,“同你说说也好,省得我一个人钻牛角尖。”
云风微微笑着,声音清润,“那你说,我听着。”
尹宛眨巴了下大眼睛,想了想,说道,“若是有一件事你觉得制止是对的,但是旁人非要那样做,你是会继续阻止力挽狂澜不让那人涉险,还是会干脆放弃让人自生自灭?”
“这个......”云风思索片刻,说道,“如果阻止是正确的选择,那我定当会坚持到底,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那如果要付出些什么代价呢,比如说你有病人快病死了,需要你取血救他,你还会吗?”
“会。”云风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道。
尹宛奥了一声点点头,心里的迷茫忽然有了明路。
他说的对,她就该坚持的。
即便昨日魏衡用那事威胁她,她也要不惧危险奋勇向前。
她要救他!
“好,那多谢云风,我待会儿还要去挑选下人,就不多留你了,咱们改日再聚。”
“你要寻下人?”云风诧异道,府里不是有一批下人吗?
“嗯,这里的人用着不放心,都要遣散的,我们得重新选一些进来。”尹宛道。
“这样啊。”云风沉吟片刻,说道,“不如将这件事交给我,我给你寻一些你再挑选如何?你看,我在这里比你久,路子还多些,也省得你费心,你身子不好得好好养着才是。”
尹宛信任云风,想着他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便点头应下。
送走他后,她便窝在房里一边用汤婆子润眼睛,一边给自己做足心理准备,好应对晚上的事。
反正不论如何,她都要说动他,不惜一切代价。
很快,便到了晚上。
用过晚膳,沐过浴后,尹宛便在房中等着白王进来。
可是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他,倒是等到了苍河。
“王妃,殿下说今晚在书房睡,让王妃早些歇息。”
“什么?在书房?”尹宛一下子站了起来,心想他这是在躲她啊。
不行,他不来,她便去寻他。
于是尹宛便披上外袍在苍河震惊的目光中大步朝书房走去。
进到书房时,看见白王正坐在圈椅上看书。
尹宛将苍河与春见都打发在外头等着,关上门后,她便径直走向白王。
“殿下,我今日来还是想与殿下说说,殿下真的莫要收受贿赂,别等到陛下降罪一切都来不及了。”
白王就听不得这样的话,顿时面色发沉,将书板在案上,“本王的话你都当耳旁风吗?是不是想......”
就知道他会这样,尹宛也不示弱,直接壮着胆子走去案前,打断他的话,“我没有当耳旁风,我就是想救你。”
白王冷冷斥道,“不需要。”
“那殿下说为什么不需要?”尹宛反问。
白王:“本王不需要像你解释。”
看吧,看吧,真是冥顽不化。
尹宛真是恨铁不成钢啊,心说这个男人怎么倔的跟驴似的。
说这么多次他都还这般不听话,真是气死她了。
一烦燥起来喉咙就开始发干,她想也未想,端起桌上满满一盏茶就仰头一饮而尽。
且等她饮完这盏茶再与他说道说道。
她喝的极快,白王都来不及制止,就看见杯盏见了底。
尹宛将那杯盏往桌上一放,就准备与他谈夜里说的以身相许就答应的事。
却猛地发现自己的头竟莫名发起晕来,紧接着,身子也跟着发烫。
尹宛才知道自己喝的不是茶,竟然是一整杯酒,还是那种味道极淡的。
“你怎么在茶杯里装酒?”尹宛抚着额头晃了晃,感觉脑袋都大了。
谁同她说了这杯子只能装茶不能装酒了?白王瞥了她一眼,并不想说话。
喝了便喝了吧,醉了好睡觉。
见人不回应,尹宛又往前走了两步,继续问道,“殿下,你怎么不说话?”
看着看着,她竟奇怪的发现白王居然变成了两个,还晃晃悠悠的,像是要马上飘走一般。
她一着急,伸手就勾住了他的脖颈,顺势坐在了他腿上。
这时候尹宛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但她思绪还算清晰,贴在他身上也不忘问事情。
“殿下,你昨夜说我再继续劝你,你就会答应,然后以身相许是真的吗?”
“你可要说话算话哦,我来接受你的回礼,你也要答应我明日将东西给人还回去。”
“你将东西还了,我也将那珠子还回去,我们要做诚信的好人哈。”
说完,她便忽然收回手捧着白王的脸,俯身下去。
小手软乎乎的,十分滚烫。
不知是醉酒引起的,还是因为情绪上来了害羞导致的。
脸被她这般紧紧按着,白王的脸颊也被染得开始发烫。
他将头往后仰了仰,眯着眼看着朝自己凑下来的人,咬牙斥道,“尹宛,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尹宛先是摇头,继而又点头。
在酒的作用下,她已经逐渐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了。
看着白王时,面上带笑,眼睛都成了月牙状。
她伸出食指,追过去抵在白王唇上,朦朦胧胧的说道,“魏衡,你别说话,我正在接受你的以身相许呢,你说过的话可要算数,明日一早让人将银票送回去。”
正在接受他的以身相许???
是不是搞反了?明明是她在对他行不轨之事。
白王双手已经攥紧,置在桌案上,下一刻仿佛就要拍案而起。
尹宛醉后比较敏感,能感觉到面前的人情绪不大对头。
她连忙用手再次圈住他的脖颈,不让他挣脱,口中还在念念有词,“你知道吗,我的牺牲有多大,我这么费尽心思还不是为了让你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你个没良心的坏家伙。”
说着,她还抽出一只手拍了拍胸脯,“没钱花不要紧,魏衡你别怕,我能赚钱的。等我鼻子好了,我便好好研究研究那夜明珠,到时候开一个饰品铺子,赚它万把两的,不比你那几千两银票好吗?”
听到这里,白王面色明显起了变化,再不似方才那般骇人。
拳头也缓缓放松下来,消了要拍桌子遣她下去的冲动。
“你当真是真心这样想?”他缓声问。
尹宛很不乐意听他这样说,撇了撇嘴,“真的不能再真了,你怎么不信。告诉你魏衡,我尹宛只有一颗真心,断断生不出假的。”
“倒是你啊,以身相许都这么磨磨蹭蹭的,我腿都坐麻了。”
她边说边挪了挪臀,朝里头靠了靠,找到个柔软的地方坐了下去。
殊不知,蹭到了不该蹭的。
白王顿时身子一僵,呵斥的话就跟着到了嘴边,“尹宛,你当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尹宛揉揉眼,迷迷糊糊的说道,“知道啊,我腿麻了换个地儿坐。不过殿下,好奇怪啊,你的腿上怎么长桩子了,好硌人啊。”
实在是不舒服,她又环着白王的脖颈垫起臀部准备要换个位置。
还来???
白王闭了闭眼,压下心中莫名的燥意,忽然将人抱着站了起来。
双手像是绳索一般紧紧禁锢着尹宛胡乱动着的身子。
不过尹宛现在理智已经不剩多少,连东南西北都找不着了。
但她心里的执念还在,那股子劲儿拼命推着她继续行动。
她将勾住白王脖颈的手紧了紧,朝那张也有些热乎乎的俊脸靠过去,猛地亲了一口。
白王瞬间僵硬的如同木头一般。
感觉不到他的回应,尹宛十分不悦的催促他,“魏衡,你怎么回事,你不是很喜欢我吗,怎么还不行动?”
她不知道自己方才做的事造成了什么样的‘恶劣’影响,都已经让白王耳根红了一大片。
他站在原地不动,紧紧的盯着尹宛,眼底不知名的暗潮已然开始翻涌。
尹宛啊尹宛,你到底还有多少是本王不知道的?
先前死活不愿与他圆房,连碰一下都跳出去老远,现在居然为了让他不要接受行贿而主动投怀送抱。
还当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等了半晌,人还不动,晕乎乎的尹宛又开始催促,“魏衡,魏衡,你快点。”
说完,勾着他的脖颈又在另外一边脸上亲了一口。
白王觉着自己再也不能耽搁了,怕是再耽搁下去会出大事。
于是他忙将人抱着快步走出书房。
出去的时候,两个下人正在外头候着,见殿下脸颊上有两道唇印,四目同时震惊。
“殿下,这......”
白王斜睨了二人一眼,“闭嘴。”
两个下人顿时低下头不敢再说话,只默默的跟着主子一道往前走。
苍河心中着实高兴,想不到事情居然进展这么快。
过几日他便可以传书回去给兰妃娘娘了。
想到这儿,他脚步都轻快不少。
春见见他这样,忍不住戳他胳膊瞪了他一眼,口语道:你就这般高兴?
苍河回之:当然!
我......春见攥起拳头怒目圆睁:你家主子趁人之危,话说哪里来的就酒啊?
小姐都醉成了那样。
苍河再回:非也非也,殿下是正人君子,兴许是王妃一激动误喝了我给殿下准备的果酒才这样的。
言外之意,王妃连喝果酒都醉,还真怪不得他。
春见咬牙切齿:你真的害死人。
苍河摇头,很是得意洋洋:还请春见姑娘不要含血喷人哦。
两人便这般剑拔弩张的斗嘴,一直斗到跟着主子们到了寝房门口才停。
他们被命令守在外面,不让进去。
从书房一路过来,被冷风吹着,白王逐渐清醒过来。
到塌边之时,心中燃起的火也消了大半。
他将人抱着放在榻上,试图去拨开尹宛的手分开彼此。
没想到,手还没碰到她的手,尹宛便自动将他松开了,还抱着被子往里头滚了滚。
白王顿时怔了怔。
不知怎得,居然感觉心里还有一丝丝小失落。
不过这种失落也只存了片刻,很快便消了。
他直起身子,将被尹宛挠乱的衣襟整理好,看着她不再动了才去到桌前坐下。
然后提起茶壶倒了一盏冷茶,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茶盏后起身准备离开寝房,让下人来照看她。
但还没走两步,忽然就听到后头那人断断续续的说话了。
“别,别走,你......回来。”
白王立即停住脚步,不再向前。
他站在原地等了等,才缓缓回头看她,表现的很是漫不经心。
不过很快,这种漫不经心就被紧张给替代了。
因为他看见尹宛并没有好好躺在榻上微笑着向他招手,而是大半个身子都悬空搭在榻沿。
那姿势怕是只要再往前攀一寸,便要栽到在地上。
他立即往榻前走,边走边说服自己。
她是本王的妻,不能摔得鼻青脸肿,本王去扶她也只是因为不想让人看笑话。
说服完自己时,人也到了塌边。
他一把将人捞了起来,再次按进寝被里。
心中还在想着,就这一次,后面他再也不管了。
直接去书房就寝,眼不见为净。
可就在他起身的时候,尹宛忽然又缠了上来,还精准无误的圈住了他脖颈。
口中还在念念有词,“别走,我难过。”
她居然说她有点难过......
白王忽然就在想,是不是自己太不近人情了?
自己的夫人醉酒成这样他还在想着躲开她,弄得她心里难受?
兴许就是这样吧。
罢了,罢了,就留下来陪陪她好了。
他在塌边坐下,破天荒的温声说道,“尹宛,你醉了,还是赶紧睡吧,本王不去书房了。”
尹宛嗯了一声,像猫儿似的在他胸口蹭了蹭。
不过她似乎不满意他与自己隔得这般远,于是手上用了些力,将人带着往下压了压。
白王几乎没有怎么用力反抗,人便被她勾着摔了下去。
在几乎砸到尹宛的时候,他才用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的软被上稳住身形。
感觉到面前的人与自己距离够近了,也没那般抗拒,尹宛才松开了手。
这时酒的作用已经发挥到最大限度,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烧的滚烫。
尹宛感觉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胸口闷得慌。
她闭着眼睛伸手摸上自己的衣襟,将它往两边扯开。
霎时,胸前的春光便同着小衣一起露了出来。
白的发光的双峰半隐在小衣里,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小葡萄籽也开始若隐若现,白王忽然想起来那日在浴房里也看见过这个。
目光停留在上头片刻,他又赶忙移开,看向尹宛半启的唇口。
上头还是红通通的。
今日她去见他好像还专程涂了口脂,红嘟嘟的,十分软糯诱人。
脸颊吃过只留个印子,连什么味儿都不知道,倒有些可惜。
他忽然便在想,要不要试试,看看到底是什么味道。
他将头低了下去,去触碰那唇瓣。
哪知,就在快要尝到的时候,突然听到尹宛嘟囔了一句,“魏循,魏循。”
魏循???她唤的竟是魏循?
白王脑子一翁,心中的情愫瞬时便被打的七零八落。
他一下子怒了,捏住尹宛的下颌质问她,“你叫谁的名字?”
尹宛似乎已经在梦中,但仍然能感觉到下颌生疼,下意识用手去扣开。
白王挥开她的手,死死的盯着她不放。
尹宛像是改了主意,忽然收回一只手以最快的速度扒开面前男人左肩的衣裳,攀上去狠狠咬了一口。
劲儿确实是用的极大,像是带着恨意一般,一口便将白王紧实的肩头咬出血来。
白王吃痛,猛地将人扯开,再次按回到榻上。
他拾起尹宛落在榻沿的软帕按住肩膀给自己止血,暴怒的盯着榻上还在念着魏循二字的人,目光中满是肃杀之意。
她当真心里还有他,嫁给他快一个月了,还敢想他?
简直放肆!
白王当真是被尹宛气的狠了,还没等肩头的血止住,就甩袖离去。
咬完人,尹宛心里莫名舒坦了。
很快,便已经沉沉睡去,在没有动弹。
......
第二日醒来时,头疼的仿佛要炸开。
躺在榻上,望着头顶的月白色帐幔,尹宛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扶着额头唤人,“春见,你快进来。”
春见连忙跑进来,见小姐已经醒了,将人扶着坐起来。
“小姐,你还好吗?”她心疼的问。
尹宛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整个人都十分没有精神,“不太好,我怎么头这么晕,怎么回事啊?”
“小姐,你都不记得了吗?”春见给主子轻轻按压着太阳穴,诧异问道。
尹宛摇头,“不记得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昨夜她不是要去同他谈判吗,怎么忽然喝上酒了?
“是的,发生了大事呢。”春见十分严肃的说道。
“快说说。”尹宛催促她。
春见便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尹宛,尹宛听后大为震惊。
意思是自己去找白王谈送东西回去,她接受他的以身相许,然后还没开始就误喝了酒,计划泡汤了。
......
尹宛顿时无语。
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了?
那她有没有与他......那什么。
她连忙掀开寝被去看自己的身子,发现衣裳还穿的好好的,一点都没有破坏过的痕迹。
“小姐,不用看了,你与殿下没有那样。”春见小声附在她耳边说,“小姐昨晚不知怎么惹怒了殿下,殿下拂袖而去,那张脸拉的老长,都能擀面了。之后我进去看的时候,你就已经睡着了。”
“小姐,你还记得是怎么惹怒殿下的吗?”春见十分好奇他们在里面究竟发生了何事,让白王气成那样。
尹宛闭着眼想了想,却是丝毫都想不起来。
昨晚上的记忆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寻不得半分踪迹。
不过她隐约记得好像是做了个什么梦,内容不清楚。
“记不得了。”尹宛摇头,发现头还是疼的厉害,于是催促春见,“快去准备些醒酒汤。”
“早就备好了,小姐你用过早膳我便端来给小姐,空腹喝对身子不好,待会儿喝完饮酒汤还要喝药呢。”
尹宛无力点头,“嗯,你看着办。”
“殿下呢?他去了何处?”
春见扶着主子起来,边给她收拾妆发,边道,“殿下出去办事了,说是午后才会回来,小姐不用等殿下一起用膳的。”
尹宛哦了一声。
不过她倒不是想要等他一起用膳,而是想知道昨晚究竟怎么了。
得同他打个照面,当面问问。
“等他回来你赶紧同我说。”
午后见就午后见吧,用完膳她还可以睡个回笼觉呢。
头真的痛死了。
用过膳后,尹宛先是喝了醒酒汤,过了半个时辰又喝了云风给开的药。
之后在廊下躺椅里坐了一会儿,见天色十分阴沉,很是寒冷,便进了屋中小憩。
这一觉直接睡到午后,醒来时已经是申时。
还没到夜里,天色居然已经黑沉沉的了。
屋子里即使是点着蜡烛都不太明亮。
春见说外头变了天,似乎像是要下雪的前兆。
尹宛便披着厚厚的披风推开支摘窗朝外看,果然见天边的乌云已经压得极低,确是要下雪的前兆。
没想到凛州的雪季来的这般快。
不知父兄那边如何了,渭城可是比凛州还要寒凉凄苦。
朝廷暖冬的粮草都按时送过去了吗,将士们能不能吃上热乎的饭菜,穿上厚厚的御寒棉衣呢?
想起过去哥哥传回来的书信说是渭城冷起来都能将人的手指冻掉,尹宛便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手指。
看着看着,便开始担忧起父兄的手指了。
他们日日要拿那冰冷的兵器,肯定不能时常待在暖房里。
“春见,去拿纸笔,我要给父亲和哥哥写信。”
春见将笔墨纸砚备好,用镇纸压住信纸两侧,再将沾满墨汁的笔在砚台上刮了刮,递给主子。
尹宛接过,整整写了三纸家书。
将自己心里的关心与担忧尽数写在上面,直写的双眼通红才停下。
最后等墨汁干后,再将其折好放进信封内,提字:父亲大人亲启
送完信回来,春见给她带了一个消息,说是白王已经办完事回来了,此刻正在书房里。
尹宛便拿起汤婆子往书房走去。
到了那里,果然看见他在里头坐着。
她便让春见在外头候着,自己进去了。
白王手里拿着书卷正在细细观看,听到有人进来,微微将书册朝一侧挪开看了一眼。
见是她就有些没好气,“你来是有什么事?”
语气相比之前更是没有一丝人情味,尹宛心里直发慌。
心想昨夜到底发生过何事啊,将他气的这般狠,对她说话比对着陌生人还不如。
她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问道,“殿下,听说昨夜你心情不好,到底发生何事了,可以告知我吗?”
“告知你?”白王反问,“你当真不记得了?”
尹宛重重点头,“不记得了,昨夜我好像在殿下这里误饮了酒,后头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还请殿下告知与我。”
不记得了......?
这令白王心中更加不悦,连同她说话都不想说了。
还告知她?有什么好告知的?
难道要说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酒后吐真言,口口声声唤的是他兄长的名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