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何晓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唐伶语肩膀,想要将她搀起来。

可唐伶语很是倔强,咬着嘴唇就是不肯起,何晓怕弄疼她,也不敢太过于用力。

“何队长,我求您一件事……”唐伶语泪水止不住地流,眼神坚定中带着乞求,以及一丝仿若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希冀,“我求求您,一定要找到我的姐姐!”

何晓叹了口气:“你这是何必呢?把人找回来本就是我们警察的职责,即便是你不说,我们也必定会倾尽全力的!赶快起来吧!”

听到何晓做出的保证,唐伶语这才抹着眼泪起了身,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捧起放在一旁的日记本,小心翼翼合上,将其视若珍宝地抱在怀里。

“何队长,这个日记本,可以留给我吗?”

“恐怕不行。”何晓摇了摇头,“现在我们还没能找到失踪的徐素素,除了目前采取的各种侦查手段外,还要尝试从日记本上的内容中寻找线索,所以我得把它带回去。”

唐伶语闻言抿了抿嘴,将怀里的日记搂得更紧了些。

“你放心,等我们找到徐素素以后,会将这个日记本还给她,到时候你直接向她讨要就可以了。”何晓说着伸出手,示意唐伶语把本子交给她。

“可是……如果你们找不到她呢?”

何晓沉默了。确实,现在警方一丁点实质性线索都没有,甚至就连徐素素是生是死都不清楚,怎么敢保证一定可以找到她呢?

见何晓不说话,唐伶语的眸子黯淡下来,默不作声地将日记本递了过去,眼中的不舍分外令人心疼。

“对了,我刚刚想到一件事情。”何晓思索片刻,还是决定问出来,“你和徐素素是双胞胎,有一定概率会患有同样的先天性疾病,既然徐素素查出了心脏病,那你……这么多年有去医院检查过吗?或者平时有没有感觉身体不舒服?”

何晓早就从徐明口中得知,当初姐妹俩同时查出先天性心脏病,只不过没为唐伶语进行治疗。但她考虑到当年查出患病时唐伶语年纪太小,可能不懂或是不记得这件事,如果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发现这个问题,等到哪天突然发病时很有可能就已经来不及了。

此刻何晓问出这个问题,也算是旁敲侧击地给唐伶语提个醒。

“我已经做过一次手术了,虽然还没有完全康复,但是对日常生活没什么太大影响。”

“哦?原来你已经接受过治疗了,那就好。”何晓惊讶之余,也不禁替唐伶语松了口气,“你的这个病很难治吗?做过一次手术竟然还没能完全治好。”

唐伶语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这个病其实算不上什么疑难杂症,只是年纪越小时治疗效果越好。如果我在五岁那年就能尽早接受手术,也不至于到今天落下病根。”

何晓不禁挑眉:“原来你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

唐伶语点了点头,抬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秀发,“五岁那年躲在爸妈门外偷听到的。听他们说,我和姐姐都得了先天性心脏病,大夫建议立即手术,但是家里的钱满打满算也只能付得起一个人的治疗费用。那天他们唉声叹气了整整一个晚上,最后商量决定先给姐姐做手术,至于我……就听天由命了。”

何晓如同雕塑般直直地站在沙发旁,看着唐伶语如同局外人一样平淡地讲述着自己曾被放弃的经历,心中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你应该也知道这件事情吧?”唐伶语目光转向一旁的何晓,“毕竟你已经见过我的亲生父亲了。”

何晓点了点头:“你父亲已经把当年的事情跟我讲过了,那时他和你的母亲刚刚下岗,家里没什么生活来源,存款也不多,确实难以承担起两个人的治疗费用。”

“在这件事情上,我从没怪过我爸。”唐伶语将已经干了的头发用手束起,在脑后简单挽了一下,“但他不该把我的姐姐带走,那么多年也不肯回来看我一眼。”

何晓叹了口气,在这件事情上,她很难做出评判。或许,本就没有绝对的对错,有的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权衡利弊,做出损失最小的决定而已。

“你父亲跟我说,他也后悔过,但他不敢回去看你,怕你怪他恨他,更怕听到不好的消息……我知道他说的这番话听起来很牵强,有为自己开脱的嫌疑,但他起码有个悔过的态度,这也能说明他并不算是个绝对冷血无情的父亲……”何晓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唐伶语,只能试着挽回一下徐明在她心中的形象,希望她不要继续用对父亲的恨意来折磨自己。

“你这是在帮他求取原谅吗?”

何晓坚定地摇头:“当然不是,我没有这个义务。况且,你父亲对你造成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我只是希望你能从恨意中走出来,与自己和解,这样你的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或许吧。”唐伶语低下头,看着拖鞋上毛茸茸的粉色装饰,从唇间挤出这意味不明的三个字。

“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做的手术?医生有没有说过,要怎样才能彻底根治?”眼见着气氛又变得低沉压抑,何晓连忙移开话题。

她是真的担心唐伶语的精神状态,也生怕她接受不了连番的刺激,身体上再出现什么问题。

“应该是我刚参加工作那一年吧,想要彻底根治有些困难,毕竟耽搁了这么久。具体情况如何,还要等到再进行一次手术后才能确定。”

“是你母亲带你去的医院吗?”

“不是,看病、住院、手术,都是我一个人。”

何晓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迅速从被唐伶语所感染的悲伤状态中清醒过来,问道:“治疗这种病费用应该不少吧,你那时刚刚毕业,就有这么多存款了吗?还有,手术前需要家属进行签字才行,这一点你是怎么处理的?”

唐伶语身子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如常,“当时我确实凑不出手术费用,是一位行业里的前辈帮了我一把,也是我求她冒充我的家属,替我在手术单上签的字。”

何晓注意到了唐伶语刚刚那一瞬间的反常,微微眯起双眼,继续追问道:“你说的那位前辈,跟你在同一家公司工作吗?”

听到这句话,唐伶语才终于抬起头来,眼神冷漠得不带一丝生机,与之对视不觉心底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