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我们基本就可以确定，唐伶语租下江北二区那间房子，是为了在暗中进行一些不可告人的勾当，而所谓的画室，则是为了应付我们而临时布置出来的。再结合郝然失踪时间以及法医提供的死亡时间……唐伶语的嫌疑极大。”何晓短暂思考后，下了结论，“看来我们的调查方向并没有错，唐伶语一定在这起案子中扮演着某种至关重要的角色。”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何晓摇了摇头，“因为我们没有证据，目前判断出来的一切，都还仅仅是怀疑和猜测。”
“总不能一直让她这么逍遥法外吧！”小陈握紧了拳头。
“放心吧，只要我们按照正确的方向查下去，证据总会找到的。”何晓拍着小陈肩膀安慰着，“对了，上次你带回来那个收废品的王……王二胖吧？盘问得怎么样了？我这两天事情有点多，一直没能抽出时间来亲自审他。”
“我审了他好几次，但是都没有什么新线索，看他的样子，好像确实不知情。”
“审讯视频呢？拿来我看看。”
“稍等一下！”小陈说完小跑着出了门，很快便带着个U盘回来插在了何晓的电脑上。
“视频都在这里面了，第三个文件夹就是。”
何晓按照小陈所说点开了那个文件夹，里面存储着好几段视频，加起来时长有几十分钟。
“这么长？我自己慢慢看吧。对了，你现在没什么事吧？给你安排个活，刚才小刘他们带回了一个人，关在三号审讯室里，你先去审一审，我一会看完视频再过去。”
“那个人犯了什么事？”小陈问道。
“倒是没犯什么事，只是小刘他们发现这个人在唐伶语家楼下鬼鬼祟祟，上前盘问时对方又声称自己是唐伶语男朋友，小刘他们觉得有问题，就把人给带回来了。”
小陈一听跟唐伶语有关，顿时来了兴趣，拍着胸脯道：“放心吧师傅，交给我，保证把他三天前吃的什么夜宵都给问出来！”
何晓瞪了他一眼：“少在这贫嘴，赶紧去干活！”
“得令——”小陈故意拉了个长音，随后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等到小陈离开后，何晓换上一身警服，随后坐在电脑前开始浏览视频。
和小陈之前所说的一样，每一次审讯时王二胖所说内容都相差不大，他所知晓的信息十分有限，甚至就连那辆红色轿车的车主是什么人都不清楚，只是因为爱占便宜，见财起意才将那辆车拖回了自己的废品收购站。
至于他当时见到的可疑男子，基本可以确定是赵刚无疑。
果不其然，当视频里的小陈拿出赵刚的照片让王二胖进行辨认时，后者立刻点头如捣蒜。
可赵刚怎么会跟这个失踪的徐素素扯上关系呢？何晓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不止是徐素素，就连唐伶语也跟赵刚毫无交集，可调查出的种种线索却将双方牵连在了一起，这才是这起案子里最诡异的地方。
何晓想了想，关掉电脑后离开办公室，来到了三号审讯室。
顾明宇正坐在屋子中间的椅子上，垂着头不说话，跟之前张扬的模样判若两人。
“怎么个情况？”何晓来到小陈身边，另一名负责记录的小警察立刻站起来让开座位。
“之前挺嚣张的，不仅不配合，还嚷着要投诉我们。”小陈说着压低了声音，“不过被我吓唬了一顿，现在老师多了。”
“你没胡来吧？”何晓挑起眉毛。
“怎么可能？在这玩意儿底下，我哪敢胡来？”小陈指了指天花板角落里挂着的摄像头，“再说了，不符合警察审讯规范的事情我可是不会做的。”
“那就行，办案的时候出了差错我能帮你兜着，但要是在这种事情上闯祸，可别怪我冷血无情了。”何晓看似随意的话里却充斥着警告的意味。
“放心，师傅，我不会再闯祸了。”小陈讪笑着。
何晓的警告并非没有由头，在审讯犯人这件事情上，小陈有过“前科”。
他刚进警队时就被分配到了何晓手下，刚好那一年何晓破获了一起连环强奸杀人案，受害女性分布在各个年龄段，甚至其中还有未成年少女，凶手的作案手段也极其残忍，可谓是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本着让新人能够得到历练的想法，何晓带着刚进警队不足一年的小陈一起审讯犯人，让他跟着自己学习学习经验。
哪料在审讯过程中，凶手完全不配合，态度十分恶劣，甚至出言侮辱那些死在他手下的受害者。小陈当时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嫉恶如仇的他哪受得了这种刺激，当场便在审讯室里对着犯罪嫌疑人大打出手，就连何晓也拦不住他。最后还是其他同事闻讯赶来制止住了小陈，才没让事态进一步恶化。
好在犯罪嫌疑人没有受伤，小陈不用承担刑事责任，但该有的处罚却逃脱不掉。考虑到小陈刚进警队就发生了如此恶劣的事件，局里的意思是直接将他开除，还是何晓这个做师傅的站了出来向局长求情，并且主动要求分担一部分责任，这才将小陈保了下来，最终只领了个处分，还能继续在警队工作。
至此以后，小陈对何晓马首是瞻，让他往东绝不往西。
“行了，跟我讲讲，审到哪一步了？”何晓拿起审讯记录，一边看着一边问小陈。
“他叫顾明宇，25岁，长云市人，不过目前在江省工作和居住。按他所说，他是唐伶语的前男友，两人分手已经有大半年了。”
“哦？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唐伶语家楼下？”
“他说他是来找唐伶语复合的。”
“我了解了。”何晓点点头，“还有其他的吗？”
“没了，别的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就进来了。”
何晓没再答话，转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顾明宇：“顾明宇，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顾明宇闻言手指颤了颤，缓缓地抬起头。
“我问你，今天是春节，你不回家过年，在唐伶语家楼下一直徘徊是想做什么？”
“我想找她复合……”顾明宇看了看小陈，又看了看何晓，似乎想分辨出谁的职位更高。
“你们当初为什么分手？”
“呃……性格不合吧……”
顾明宇支支吾吾的回答明显漏洞百出，瞒不过何晓。
“你连你们分手的原因都不确定吗？我劝你还是老实回答，知道在警察面前撒谎是什么后果吗？”何晓声色俱厉，说话的音量并不大，可落在人心里却有种威严的感觉。
“好吧，其实当初是她甩的我，因为她怀孕了，想把孩子留下，可我却想让她打掉……”
何晓不禁将身体坐直了些。这又是条新线索，只是不知道对于案子有没有帮助。看来，有希望从唐伶语这个前男友身上挖掘出一些警方尚未掌握的信息。
“分手之后呢？你们有没有再联系过？”何晓继续问。
“没有，分手后他就把我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又搬了家，我根本找不到她。”
“等等。”何晓用手中的圆珠笔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你不是说找不到她吗？怎么又会出现在她家楼下？”
“她搬了家，但是工作没换。我在她下班后悄悄跟着，才找到她现在的住处。”
何晓闻言眯起眼睛：“据我们所知，唐伶语最近这几天根本没去公司，所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她的？”
“呃……警官，我跟踪她……犯法吗？”
“少废话！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小陈忽地一拍桌子，大声呵斥了一句。
顾明宇不敢再多嘴，干咽了下唾沫，道：“大概……两周多以前吧，我就已经开始跟踪她了。”
何晓闻言眼前一亮，按照时间推算，天台抛尸案发生之前顾明宇就已经在跟踪唐伶语了，比警方监视得还早，说不定这期间他有发现什么。
想到这里，何晓连忙问道：“在你跟踪唐伶语这段时间里，她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异常举动？”顾明宇愣了愣，“没什么啊，她就是每天正常上下班，倒是你们警察这段时间经常找她，受累问一下，她是犯了什么事吗？”
“嗯？”小陈再次拍桌子，瞪起一双眼睛。
“我不问了，我不问了。”顾明宇缩了缩脖子，连连摆手。
“你再好好想想。”何晓皱起眉头，沉着声道，“尤其是上周五那天。”
“上周五……啊，我想起来了，那天我跟丢了！”
何晓闻言连忙提足了精神：“具体怎么回事？”
“那天白天我其实和唐伶语见过一次面，只不过没聊几句就不欢而散，我想着晚上再找她聊一聊，于是下班后就一直跟着她，没想到她竟然跟一个小白脸在餐厅约会！
我当时很气，但我不敢当面对峙，就提前跑到她家楼道里蹲守。差不多十点左右吧，我看到一个女人搀着那个陪唐伶语约会的小白脸进了唐伶语家。”
“一个女人？什么意思？”何晓隐隐感觉困扰了她许多天的谜题即将解开。
“是，一个女人，她穿着唐伶语的衣服，还戴了顶能遮住脸的帽子。但我跟唐伶语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一眼就能认出来，那个女人绝对不是唐伶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