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说,阿深,还记得上学时,徐家的二少吗?那个时候,他背地里搞花样,弄得南方差点被他家老爷子送走,顾伯伯也对你动了手,事后你怎么报复他的,阿深,当时他哭着向你讨饶时,你可曾心软,可曾难过过?

那对阿桑呢?她的性子,别说讨饶,就连说一句软话,恐怕也没有吧。

对他而言,这世上,再难的问题,都有完美的解决方法,唯独她,是他心里解不开的死结。

新婚夜,就在两个人各怀心思中,无声而寂寞地度过。

顾念深几乎一夜未眠,好不容易捱到七点钟,约莫着秦桑绿差不多该睡醒时,去客房的卫生间洗漱过后,站在了主卧的门口,原本是想直接推门而入,但举起手时,忽然改变姿势,反手轻叩门板。

反复几遍,仍未听见声音,他直接开门,半开着的窗帘,日色如金,斜斜的照在床铺上,屋内整洁,仿佛从未有人住过,卫生间里亦是如此,他转身出去,楼下,院子里,皆无人影。

秦桑绿回来时,看见他穿着昨日的衬衫站在客厅里,衬衫很皱,他眉头微蹙,神情紧绷,她一言不发,低头从他身边绕过,走进厨房,出来时端着碟碗,食物的香气弥漫开来,她的脸被袅袅上升的热气包裹着,他转过头,看见餐桌上,放在她面前的食物,以及对面另一头的同样食物。

他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但忽然间,心里一阵抽缩,看着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茫然像是瞬间醒悟什么似的,茫然间夹带着几分惊悸。

抽完第三根烟后,书桌子上的手机短暂地震了震,他拿起来,翻开屏幕看,信息栏上写着她的名字,是她发来的信息,很简短的一句话:我去商场,下午回。

他怔怔地看了几秒,然后开门跑下楼,彼时,她的车,刚好驶出院子。餐桌另一头,他的早饭还摆在那里,孤零零的,他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他最终是娶了十八岁时想要娶的女子为妻,这一生,想要做的事,想要在一起人,都已如愿。但纵然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与他最初想要的生死契阔,与子相悦,恰好相悖。

秦桑绿回来时,已是暮晚,她甚至没有去卧室换衣服,直接进瑜伽室练习瑜伽,两个小时的瑜伽后,听音乐,读书,直至深夜。

推门进卧室后,看见顾念深半躺在卧**,她也不言语,从柜子里抱了被子就要出去。

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一股力量扯住,厚重的被子落在地上,堆在脚边,她盯着被子皱眉,听他喊:“阿桑。”

“新婚分居?阿桑,你可真新奇呢。”他语气嘲讽,薄怒。

和他刚回来时不同,现在,她已懒得忍他,反正已经破罐子破摔,于是,挑着眉毛冷睨着他,“我从没想要和你结婚。”

全世界,只有她能轻易用一句话就惹怒他,拽着她的手腕更用力了,她吃疼,但也不啃声,任由他握着,两个人表情如

出一辙的冷冽,他冷笑两声:“那你怎么嫁了?全市的人都看着呢。”

比谁狠?两个人都知道怎么才能把对方伤得更重,果然,秦桑绿脸色铁青,连呼吸都沉重起来,甩开他的手就要走,男女力气悬殊,顾念深不过稍有用力,就把她扛了起来,转身扔上床。

她被他扔的有些眩晕,转瞬间,他已经俯身压下来,她瞪着他,压抑着心底轻微的惊恐,扬声道:“顾念深,别让我恨你!”

“所以,我该怕你恨我?”他反问,双手在身下捆住她的腰,令她动弹不得。

她有些急了,竟脱口而出:“你这和强暴有什么区别?”

顾念深怒极反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秦桑绿,夫妻洞房,天经地义。”

她盛怒,目光中像是要溢出水来,钻石一般,流光溢彩,脸色涨红,瞪着他,呼吸急促起来,连胸口都跟着一上一下的起伏,顾念深低下头,几乎是咬住她的唇,她吃疼,趁他放松就狠狠地咬上去。

一阵尖锐的疼,口腔里弥漫着血腥气,他握着她的腰的手不觉一紧,她是真狠啊,一旦下手,非要伤着你才罢。顾念深被激怒,动作越发激烈起来。

秦桑绿又羞又怒,紧紧咬住唇,不再徒劳地挣扎,像溺毙在深海里,身体飘飘****,海水漫过头顶,仿佛连呼吸都不能够了,但意识似乎还清醒,有一种想哭但哭不出来的绝望。

床很大,两个人分开,各占一边,空出来的地方极其刺眼,他侧身,静静地看着蜷缩在边角的她,回想起刚才的亲密,她可真瘦啊,肋骨根根分明,腰细的仿佛一折就会断,但这样瘦弱单薄,竟会有如此大的力气,就像她这个人,本身就是矛盾重重。

三朝回门,一早,秦家就有人来接。

顾念深早已准备好了礼物,出了房门,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她本能地排斥了一下,即刻,便沉默顺从,微姨站在车门口,见他们这样,很是开心。

徐静和秦时天等在客厅里,秦桑绿几乎等不及,刚进门,就扑进徐静的怀里,压抑着情绪,哽咽着道:“妈妈,好想你。”

徐静满脸慈爱,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道:“瞧瞧,都做人家的妻子了,还这么爱撒娇,别人看了,多不好意思呢。”她虽是这样说,但到底也红了眼眶,秦时天在一旁,神色亦有动容。

顾念深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道:“好了,我以后日日陪你回来,你现在可不许招爸妈伤心。”

大概再没有比这更体贴的女婿了吧,秦家父母听后,越发开心起来,他是他们钟爱的女婿,从小看到大,像待儿子一般,如今,真成了儿子,当然满意。

秦桑绿看见父母的神情,她想,这大概是这场婚姻里,唯一令她觉得欣慰的吧,不管他与她之间如何,但能让父母如此开心,她总算尽了点女儿的孝道。

中午,徐静亲手下厨做午饭,顾念深

始终谦和恭敬,算做女婿的样本。秦桑绿一直腻在她身边,直到暮晚还不肯离去,但女儿携新女婿头次回娘家,是要在天黑前回去的,这是民间自古流传下来的规矩,秦、顾两家都是传统人家,因此,秦时天便开了口,要女儿回家去。

顾念深揽着她站在院子里,与大家告别,姿态亲昵,秦家夫妇一路目送他们上车离开。

像演戏似的,出了秦家,立刻与他划清楚河汉界,她原本就清瘦高挑,如今,长发剪去,变成了错乱的短发,穿着高跟鞋走在前面,腰杆笔直,连背影都透着冰冷疏离的气息。

上了楼,她像躲避瘟神似的,立刻远离他,路过主卧时,目不斜视,径直朝前走,顾念深倚在门边看她,她依旧旁若无人般,进去后,便转身要关门,他一步跨过去,伸手抵住。

她微微皱眉,神情略有不耐,抢在顾念深开口前说,“你知道我们是为什么结婚的,所以,我尽力做我力所能及的事,其他的,不要勉强,物极必反。”

这是在告诉他她的底线,冷静又淡漠,不带一丝感情色彩,仿佛他和她只是互为对手的两个人,趁着他怔松时,她快速关上门。

轻轻的一声闷响,撞击在他的心尖上,他望着眼前的这扇门,双手在身下忍不住握拳,恨不得砸碎它,但突然抬高的瞬间,想起她方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物极必反。

伤害、冷漠、仇视,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再坏是哪里?鱼死网破,从此生死不复相见?心忽然想被人揪起,疼得无以复加,半晌,缓缓放下。

秦桑绿一早便起床下楼,却没想早饭已经摆在了桌子上,她转身去给自己倒水,刚拿起杯子,就听见了密码锁启动的声音,下一秒,穿着灰色帽衫的他就走了进来,额头上还冒着汗珠,脸色微红,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抬头看见她,温柔一笑,道:“起来了?”

放佛倏忽间就回到了十七岁那年,她被迫来给他送衣服,站在顾家客厅里等他,也是和现在一样,他晨练回来,看见她在,挑眉一笑:“来了?”

她的心悠悠地颤了颤,半晌,才缓过来。

“阿桑,帮我拿下衣服,休闲一点。”浴室里,顾念深喊。

她愣住了,帮他拿衣服,他们之间什么时候这么亲昵了,冷冷地瞥了眼浴室的方向,然后,转身上楼,刚进卧室,就听见房间里内线电话响起。

“阿桑,我衣服都在卧室,你想我就这样上去?”他缓缓道。

她“啪”一声挂了电话,打开衣柜,随便拿了一套跑下来,站在浴室门前敲门,他在里面故意把水开大,喊道:“进来。”

她咬着唇,脸色铁青,用力打开浴室的门,将衣服狠狠扔进去。

一般夫妻都这样吧?顾念深捧着被她扔进来的衣服,看着迅速合上的门,唇角微挑,似自嘲般的神情,他竟也轮到靠这样的手段来自欺欺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