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老爷的妻妾多,尹家的子女更多,尹四娘在尹家并不算受待见的女儿,今日府里匆匆忙忙地来寻她,告诉她祖母病了,她开始还纳闷的很,这种事情怎么想到先来给她报信,那来传话的管事还一直催促她快些回去。

等到了尹家才明白过来,是因为七娘,是七娘的魂魄去寻祖母了,她是七娘的亲姐姐,是整个尹家与七娘最亲近的人,所以才会被唤了回去,家里道士巫医找了几个却都不敢接这生意。

都说这鬼戾气太重,要命的活他们可不干。

她开始并不想掺和尹家的事情,最初也不过只是想让尹七娘入土为安,好歹是亲姐妹不想看到她变成孤魂野鬼。

但是今日她回到家看到祖母吓成那个样子,她就知道七娘的事情不简单,这里面必然有见不得人的缘由,妹妹是遭受了天大的冤屈才会变成一厉鬼,到死了还要来寻尹家的麻烦。

尹四娘有大滴大滴的泪落下来,“姑娘求你帮忙,我妹妹的事情,我祖母的事情,这里边必定有见不得人的秘密,不然我妹妹为何要来寻祖母。”

芸在正色问道,“那你知道尹家想让尹七娘嫁给那个老员外吗?”

尹四娘没想到他们查的这样的快,“我是知道一点的,但我实在是没脸给你们说,我也去求过父亲,求过母亲,但是他们都不肯松口。”

阿兰有点气愤的问道:“所以你就不管了是不是?任由他们盘算你妹妹。”

她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她确实没有管,任由她们磋磨算计尹七娘,她不是不想管,只是她没办法,丈夫不得力,自己在婆家也没地位,在娘家这些年也是一味地做小伏低才换来别人看不上的一门亲事。

芸在知道阿兰是急脾气,话虽然没错,却不免有几分伤人,其实尹四娘又何尝不是个可怜人呢。

阿兰与尹四娘不同,她自小有祖父的疼爱,又有亲生父母时刻在身边,她不可能理解尹四娘的处境,也不会知道她的难处。

一个在娘家婆家苦苦挣扎的女子,已经自顾不暇,除了独善其身她又能做什么。

芸在扶起早已经跌落在地上的尹四娘,“你还有什么没跟我们说的,眼下也不是顾忌脸面的时候了,你祖母还好,可是七娘如果真的做出什么伤人的事情,我她真的会魂飞魄散的。”

杀生的人死后会下地狱,但是受够了刑罚,总有再入轮回的时候,可是如果鬼伤了人,那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尹四娘重重地点点头,“我知道,我这次什么都说,只求姑娘救我妹妹。”

芸在:“是尹七娘杀的你嫡母?”

尹四娘又点点头,“是,全家都看到了,一剪子进去人就没得救了,我开始也不信,是自小带我的一个老妈妈说的,她不会骗我。”

那看来尹七娘杀嫡母的事情就没什么疑问了,她在阳间逗留不肯走,就不会是因为被冤枉而不甘心。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她还有事情没做完,比如有仇没报,所以是尹家祖母?

秋无灵问尹四娘,“二嫂可知道你亲身母亲是为何亡故的?”他觉得时间太过巧合了,这里边必定有隐情。

尹四娘不是没想到过,只是她不敢想,“说是病故,得了急病突然暴毙的,我私底下也问过七娘,她什么也没说,我问的时候她还很生气,‘说娘亲活着的时候我没尽孝,死了倒是来装腔作势的问东问西’,她自己也说是病死的,我当时觉得她不知道好歹,所以后来也就没再问起过。”

暴毙,也就是说好好的人突然就没有了,确实太过于巧合了。

所以尹七娘会动手一剪子捅死嫡母,是因为尹夫人发现家里的亏空堵不上,又不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年过半百的老员外受苦,所以就谋害了尹七娘的娘亲,然后再借着照顾的名义把她诓回到府中,由她嫁给别人做填房子。

这里边不可能没有尹家祖母的参与,做为家里的老夫人,孙辈的婚事她不可能放手不管,只是不知道她是如尹家老爷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一手好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她以为自己算无遗策,但唯独没有算进去尹七娘与尹四娘却不同,她不是个逆来顺受的脾气。

尹四娘声音压得很低,又开口道:“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我娘亲当年偷人的事情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我如今的嫡母是我祖母的娘家侄女。”

居然还有这层关系,那这尹家祖母被鬼追着倒是真不算冤枉啊!

“我们去尹家看一看,你还只说我是你找来的神婆,江浔与桃丫不要去了。”她又对秋无灵说,“你也不要去了,估计那尹家的人都认得你,去了反而麻烦。”

秋无灵这次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应下芸在的话,“这次不能听你的,我必须跟着你去,这尹七娘怕是怨气过重,我怕她到时候不管不顾的伤到你。

芸在还没开口,一旁的江浔就不愿意了,“怎么我就不能去了,每次有热闹凑你们都不带我。”

尹四娘听江浔说自己家里要命的事情是“热闹”,心里虽然不乐意也不敢多说一句,又觉得这秋无灵对这芸在姑娘真是不一般,说起话来都是笑眯眯,柔声细语的。

芸在神色严肃,“你真的不能去,我觉得七娘的魂魄应该就在尹府里,你如果去了八成又要把她给吓跑,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

江浔无奈也不再言语,虽然他煞气重呢,几人说着就要出发。

阿兰对着江浔耳朵悄悄道:“有新鲜的事儿,我回来再仔细说给你听。”

她说完就忙去追已经出了门的芸在几人,独独留下江浔与桃丫在屋里,两人大眼瞪小眼。

江浔插着腰,对着阿兰出去的地方说道,“你有没有觉得阿兰最近对我有点不一般!”

桃丫觉得他这又是在老孔雀开屏,“不觉得!”说完去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她对着耳朵摇摇那酒壶,“这酒壶里酒空了,酒壶你还要不要?”

他的梨花酿啊!又搭进去一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