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在一时联系不上秋无灵,心里又好奇的紧,只得带了桃丫一道去,匆匆给老管家留了话,免得秋无灵担心。

管家虽然觉得不妥,但是看芸在已拿了主意也不好阻拦,只能给了门口小童几文钱让他快些去秋府送个信儿。

那门口的小童本就贪嘴,拿着钱看到大街上各式各样的吃食早被勾了魂去,把传话的事儿忘的一干二净,待到太阳下山才想起,又怕去报信儿晚了被责骂,干脆偷偷躲回家去了。

到了戌时,老管家看到秋无灵与阿筝来小院,却没有芸在的身影,才知道秋无灵并未接到消息,忽觉事情不对,吓得冷汗淋淋,险些站不稳。

老管家扑通一声跪在秋无灵脚下,连连磕头,“少爷,老奴没用,把姑娘弄丢了。”

秋无灵昨日没看到芸在,今日一早就开始忙家中的事务,一心想早点结束好来见她,不想一下马车就听到一句“丢了。”

他面上已经冷了下来,语气却平静的吓人。

“怎么好好的人就丢了?怎么丢的?何时丢的?为何不去府里递个消息。”

老管家不敢隐瞒,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清楚楚,却始终不敢抬头看主子一眼,听到上头有声音传来。

“江家的公子都这么胆大了。”

随后听到窸窸窣窣上马车的声音,待到马蹄声渐远才觉得浑身发软,身子一仰,一屁股坐在地上。

“姑娘,你这是去哪儿了啊?”

随后对着自己的嘴狠扇了两下,“你个老不中用的,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去送个信儿呢。”

子时,灶上的妈妈出门倒泔水,黑灯瞎火的发现大门口跪着一个人影,心里想这是哪里来的叫花子,这天寒地冻的,真是可怜!走进一瞅才发现是家里的老管家。

平时多么气派的一个人,如今却失了魂儿一般直愣愣的半跪半坐在地上。

......

聚众茶楼坐落于闹市之中,古朴典雅,未入楼已经有淡淡茶香扑鼻而来,楼中陈设简单,厅中不过十几张八仙桌,虽是大清早但大部分位置上已经坐满了茶客。

内室茶水沸腾,香烟袅袅,还有似有还无的空灵琴音入耳,让人顿觉神清气爽,全然不似一般嘈杂的酒肆茶舍。

再看内里茶客们的穿着更是精致华贵,旁边还有丫鬟小厮侍候茶水瓜果。

这聚众茶楼芸在是听秋无灵说起过的,只是一直没机会来寻个乐子,不想今日反而与这江浔一道来了。

茶楼的小二看到江浔进来,满脸堆笑的跑过来。

“江公子的座位在视野最好的位置,我们掌柜的早早就嘱咐了给公子留着了。”

顺着店小二手指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到一个空着的八仙桌,桌子上已经备齐了茶水果蔬并各色糕饼。

这江浔必定是这里的常客无疑了。

“有眼力劲,一会儿找我的小厮领赏。”

江浔拿着折扇轻轻敲了那小二两下,半大的小子一听有赏,更是侍候的周到殷勤,忙引着他们一行人入了座。

芸在看着热闹,心里也有了几分欢喜,也不谦让随着江浔坐下,随手拉了桃丫让她坐在自己身侧,小姑娘却是万万不敢。

“姑娘,哪里有丫头跟小姐一块坐的,我就站在姑娘身边,姑娘要什么我也好伺候着。”

芸在知道这丫头是必定不肯了,也不强求,只拿了桌子上的蜜桔并几色糕点塞到桃丫手里。

忽听堂上“啪”的一声,原是那说书人上了台。

台上之人头发花白,后背佝偻,穿一身浆洗的发白的布衣长衫,拿着醒木的手骨节分明,虽有不少斑斑点点却收拾的极其干净,此人看起来其貌不扬却自带了几分威严。

老者还未张口就听到台下雨点般的掌声,但看台上之人脸色平静无波,似置身于世外,只拿眼睛逡巡四周,台下人更像得了什么令一般齐齐驻声屏气。

打破宁静的是老者低沉浑厚的声音,一首定场诗娓娓道来:“伤情最是晚凉天,憔悴厮人不堪怜。邀酒催肠三杯醉,寻香惊梦五更寒。”

“今日咱们要说的正是这潮州城中的一段风流韵事。”

“话说这南洲慕容氏,世代读书,到了慕容山这代已经出过两个状元,一个探花郎以及无数的进士举人。

慕容山本来也是少年成名,当地有名的小神童,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

世人都道这慕容山就是下一个状元郎。

但这慕容山也就中了一个秀才回来,以后的考试次次落地,渐渐被人说是江郎才尽,空有其名。

这慕容山虽然考试不行,但是头脑灵活,善于经营,尤擅商场之道。

耕读世家本不屑于商贾之道,但是慕容家渐渐江河日下,朝中做官之人也都是占着清水衙门,朝中打点之处又多,渐渐的日子艰难起来。

做为长房的嫡子嫡孙,家族的事务事情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这慕容山的身上,他也干脆就彻底放弃了读书的念头,专心的做起了生意,不想生意越做越大,渐渐的成了南洲的首富。

这幕容老爷在商场混的风生水起,家中也与夫人伉俪情深,只有一件,这夫妻二人膝下却只有一独女,名叫慕容秀。

慕容秀自是被千娇百宠的长大,父母只求女儿一世安稳,又念及百年之后家中没有兄弟撑腰,随绝不许其高嫁,免得日后在夫家受磋磨。

千挑万选就许给了程家一日渐衰落的旁支,如今的程老爷--程宗年。

虽是世家联姻,但是这程宗年与慕容秀自小就是认识的,两人也算青梅竹马,婚后自然是蜜里调油,恩爱非常。

只事事总是不能太过完美,婚后数年这慕容秀一直无所处,而这程宗年又是家中的独子,程家长辈渐渐的就对慕容秀有了意见。

可是慕容家家大业大,不但在财力上远强于程家,而且朝中还有人做官,把女儿嫁过去的时候就表明这程宗年今生绝对不能纳妾。

如今寻医问药数年,但是女儿依然无所出,慕容家也很是着急。

就在这时,慕容家旁支的一族,说是有一个秘方专门医治无子之症,而且还能保证一举得男。

慕容山本来也不信,但是看到女儿在夫家日子难过也只得一试。

却不想此药一服,这慕容秀居然有了身孕。

恰在此时慕容旁支家的女儿说要去上京成亲,因着路途遥远想在程家住上一住,也算中途休整,不至于一路太过艰辛。

慕容秀对他们一家本就很是感激,又想着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自然满口答应。对那远方表妹慕容莲更是千般万般的好,还准备了厚厚的添妆礼。

不成想这慕容莲本是小门小户出身,见识了程家的富贵居然动了歪心思。”

此时慕容秀已经怀胎九月,马上就要生产,偏偏此时慕容莲跑来求她。

慕容莲直言自己已非完璧之身,与程宗年有了肌肤之亲,铁了心为奴为婢也不走,慕容秀被气的当时就见了红,拼死生下了婴孩,却到底伤了元气。

加之想到自己引狼入室更是又气又恨,自己的姐妹与相公一同背叛了自己,那种伤心怎是一句肝肠寸断可以形容的。

这襁褓中得婴孩正是如今的程家掌门人--程前.....”

“臭老头,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