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个头!

勾引你和鬼!

盛柔想甩他一个大嘴巴。

都什么时候了,生死未卜还有心情想那档子事!

她撇过头去不理他,越想越气,“你进来就是故意来气我的吧!”

“怎么会,我是来救你的。”

盛柔拧眉,“救什么救,把自己搭进来了。”

陆绎琛想说“搭进来就搭进来”,可话到嘴边又不想让盛柔太难过,改口道,“我有办法出去。”

闻言,盛柔惊喜回头,“有什么办法?”

他哪有办法,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今天至少让陆烨松了口,保下了盛柔。

“不告诉你。”

陆绎琛头往墙上一靠,微仰着头,喉结上下滑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盛柔将信将疑。

陆绎琛懒洋洋撇她,“你那什么眼神?你什么时候见我做没把握的事了。”

他的语气太过笃定,盛柔心里那点不肯定慢慢转为希冀。

“睡吧。”

陆绎琛动了动肩膀示意,“明天的事明天说,先休息。”

是累了。

盛柔这一天的神经时刻处于紧绷状态,就算半睡半醒间都紧紧绷着。

这会儿陆绎琛坐在她旁边,鼻间腐败潮湿的气息被他身上清幽的冷香代替,整个人陡然松弛下来。

她歪头靠在他肩上,轻轻道了句“晚安”,眼皮阖上。

陆绎琛靠着墙,盯着地下室那盏结满蜘蛛网白炽灯,听着身旁盛柔逐渐均匀平缓的呼吸,良久,无声叹息。

“我骗你的。”

他轻声呢喃,用最轻的语气说最重的话,“出去后就把我忘了吧,我不值得。”

……

老旧的电灯发出晦暗灯光,破败沙发上,陆景泽幽幽转醒。

他捂着胸口慢慢坐起来,有些颓然地眨了眨眼。

像做了一场噩梦,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看到的一切,可眼前的景象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不是梦,这一切都不是梦。

他从沙发上慢吞吞站起来往门口走。

刚要去拉金属把手,门从外面推开,陆烨走了进来。

陆景泽怔住,看他从面前经过,没有如以前那般乖顺地喊他“父亲”,连正眼都没有看一下,就那样走进去,站在幽深灯光下,像一个陌生人。

不,比陌生人更冷,更阴森。

陆景泽望着他,卑微地想抓住一点光,哪怕一点都好。

“阿烨,你都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是怕陆绎琛拿我要挟你,没办法才编出那样的话来骗我。”

面对他的执迷不悟,陆烨只想笑,“陆景泽,你可真是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当年对我母亲是,现在更是。”

他眸底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嘲弄,“你用尽手段把我母亲扣在身边,可她从没爱过你,但你看不见,你自大地以为自己的永远是对的。”

陆景泽惊惧地睁大双眼,嘴唇颤抖得厉害,“你胡说……她爱我,不可能不爱我!”

“呵。”

陆烨笑出声,像看一团死肉一般看他,“我母亲是因为什么愿意留在你身边的?在你身边又是什么样,难道你都忘了?”

陆景泽怎么可能忘。

当年陆烨母亲的初恋男友因为白血病急需骨髓,明明已经找到配对的骨髓,却突然被陆景泽半路截走,以此威胁。

陆烨母亲没办法,为了救心爱之人,委身于陆景泽,却一直闷闷不乐,对陆景泽更是冷淡。

直到怀上陆烨。

她的心情一天天好转,对陆景泽的态度也好起来,慢慢地,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越来越深,至少在陆景泽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除了不能给母子两个名分外,他能给的爱,只有多没有少。

“你母亲在我身边明明很开心!”

陆景泽不允许任何人打破他构建的世界,“她说爱我,她会亲吻我,她……”

“那不过是她取悦你的手段罢了。”

陆烨听不下去打断他,将陆景泽所有的自我欺骗撕碎,“我母亲想平安生下我,想给我最好的资源和最好的爱,当然要演,演到你心甘情愿付出。”

“……”

陆景泽脸色煞白,无法置信地往后退,退到沙发边缘重重跌进沙发里。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陆烨母子俩,除了不能给他们名分外,他什么都给了啊。

甚至为了他们冷落任菲和陆绎琛。

如果说给爱能分成一百份,那他就是给了陆烨九十九份,余下的那一份才会施舍给陆绎琛。

他记得,小时候的陆绎琛眉眼和任菲极为相似,每次回老宅,他看着小陆绎琛从里面欣喜地跑出来叫“爸爸”,他都会不耐烦避开。

小小的陆绎琛不懂大人的世界,每一次从希望到失望,从欣喜到失落,逐渐让他明白一件事——

他的父亲,不是他的父亲,而是陆烨的父亲。

任菲起初也是是忍耐着的,她嫁陆景泽本就是不光彩手段嫁的,她活该受气遭冷落。

可陆绎琛不同。

陆景泽再不喜欢她,也不能那样对陆绎琛,他是留着陆家血脉的孩子。

他做错了什么?

爱屋及乌,厌屋也及乌。

任菲在一次次隐忍中逐渐扭曲,直到小陆绎琛生日那天,提前半个月就答应陪他过生日的陆景泽临时变卦不帮他过生日了,理由竟然是陆烨的母亲有点小感冒,离不开人。

那一次,小陆绎琛嘴上说着没关系,好看的眉眼却难掩失落,任菲终于崩溃。

她疯了,疯得彻彻底底。

世间的事有因必有果。

如果说二十年的晚上,任菲和陆烨母亲双双陨命,陆绎琛和陆烨一夜之间失去母亲,后来陆烨伪装在他身边数十年为的就是报复,陆绎琛对他形同陌人,这种种的种种,究其根,就是从陆景泽豪取强夺的那一刻开始。

如今,一切都形成了果。

他应当自食恶果。

陆景泽双手紧紧抓着沙发,指节泛白突出,红血丝充满双眸。

陆烨一步步走进,睥睨他,“陆景泽,你记住,害死我母亲的凶手不止有任菲,还有你。”

“……”

“你唯一的儿子在我手里,”陆烨眸中掠过变态寒意。

“我不仅要让你生不如死,我还要把陆绎琛踩进万劫不复的深渊,永远活在地狱里,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