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涞银行卡里突然多了一千万,他知道是盛明谦打的,叶涞又给他退回。

盛明谦的电话紧接着打过来,叶涞没接,盛明谦又发信息问他为什么不要。

“盛导,我已经说过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叶涞只给盛明谦回了一条信息,之后把他电话拉进了黑名单,要想彻底跟盛明谦断了联系,最好关于他的一切都不再见,不再碰,也不再想。

但手机拉黑了,新闻推送消息却不断,盛明谦跟神秘男子现身民政局,疑似离婚的话题又一次冲上热搜,不过这个热搜很快就撤掉了。

配图是张很远的视角,两个人的脸都很模糊,叶涞还戴着口罩,他翻了一圈儿评论,没人把盛明谦身边的人跟他联想在一起,甚至有人直呼这个热搜太离谱,图大概率也是合成的。

但张一浩对叶涞太熟悉,他一眼就认出来了,看到新闻的时候已经快气疯了,一个电话过来狂轰乱炸。

“叶涞,你怎么想的?这就是你说的分手?那是离婚……”

“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不吭哧,悄悄把婚结了,现在又不声不响把婚离了,你真行……”

叶涞一个耳朵听另一个耳朵冒,好说歹说才算把张一浩给稳住了。

盛明谦没回应这条新闻,第二天某流量明星婚内出轨的消息占据榜首。

盛明谦的话题莫名冒出来,现在又莫名降了下去。

跟盛明谦离婚之后,叶涞最先出现的反应是失眠,加上院长身体突然恶化,几次化疗之后不堪重负,头发掉光了,整个人瘦了二十多斤,复查之后癌细胞还在扩散。

叶涞听着隔壁房间一夜高过一夜的咳嗽声,担心得整夜整夜睡不着,他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出差错,去附近医院开了一些安眠类药物。

借助药物的睡眠副作用明显,就算是睡了整夜,叶涞第二天一醒依旧是头昏脑涨,浑身乏力,走路也是虚飘飘的,做事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

年后有两个广告跟一些商务代言,叶涞频频出错,差点丢了一份代言,好在最后平稳度过。

除了要录节目到处跑摄影棚,叶涞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孤儿院里。

相亲饭局在周四晚上,是院长给叶涞安排的,催着他去:“我已经跟人说好了,出去吃个饭见个面,就算不合适,当个朋友相处也是不错的,以后也能多条路。”

院长早上就给叶涞发了酒店地址跟包厢号,提醒他晚上一定要去。

已经定了的饭局,叶涞也不想院长为了他还操心,回她说晚上一定过去。

从摄影棚拍完广告一出来就已经快到饭局时间了,叶涞急匆匆卸了妆换了衣服,开车直奔酒店。

雪天晚高峰堵车,叶涞还是迟到了半个小时。

“抱歉安先生,路上堵车,”叶涞推开包厢门的时候还有点儿喘,没看清里面的人先开口说话,“安先生,久等了。”

包厢里的男人站起来:“没关系,我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堵车了,雪天路滑,安全第一。”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叶涞抬头,认出包厢里男人的那一刻站在门口愣了下,院长新给他的名片,他到现在也没好好看过。

他对安旭尧印象深刻,上次他脖子被自己抓伤,在摄影棚里被品牌大骂,还是安旭尧为他说了情。

叶涞没想到,院长一直想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竟然是他。

安旭尧面带微笑,穿得很正式,倒跟他随意换上的运动休闲装对比明显,看叶涞一直站在门口,笑着开口问:“怎么不进来。”

“安总,怎么是你啊。”叶涞关门进去。

安旭尧拉开桌子对面的椅子:“我可是早就知道是你了。”

“谢谢安总,”叶涞略显拘谨地走过去坐下,“上次的事一直没机会谢谢你,今晚算我请。”

安旭尧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给了我下次可以回请你的机会。”

他的话叶涞没法接,甚至有点后悔刚刚那一句,只对着他生硬地笑了下,没说话。

安旭尧换了话题,跟叶涞简单聊了两句最近的天气,又把桌子上的菜单推给叶涞,让他先点。

叶涞随意点了两个菜,又把菜单递给安旭尧。

叶涞以前没相过亲,也没有应付眼下这种局面的经验,坐下几分钟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安旭尧问他什么就答什么,一顿饭吃的不尴不尬。

倒是疲惫更多。

饭后安旭尧看出叶涞兴致缺缺,感觉到他的疲惫,说要送叶涞回去。

叶涞摆摆手,说自己是开车来的,晚上都没喝酒他自己回去就行,安旭尧走之前还是加了他微信,想约叶涞下一次吃饭的时间,叶涞应付着说最近忙,婉拒了他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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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酒店出来,叶涞刚走到车边,就听到风里裹了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在叫他。

“叶涞……”

风从指缝间穿过,叶涞冷得一哆嗦,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背直直的,整理好脸上的表情,笑眯眯转头,果然是盛明谦。

“盛导,真是巧,你也是来吃饭的?”

几天没见,叶涞感觉盛明谦不太一样了,头发长了一点,双眼下的青色明显,眼神幽冷,还是给他一种压迫感。

“不吃饭,”盛明谦声音哑了,抱着胳膊靠着车门,“才离婚几天,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出来相亲了?”

叶涞压了压眉头,他不知道盛明谦是怎么知道他是来相亲的,除了孤儿院的人,他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但他也不想多问。

理智上,叶涞不想多跟盛明谦见面,十年的情感颇有重量,时时刻刻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现在依旧无法直白平坦地面对盛明谦,之前在心里勉强浇筑起来的用来抵御的城墙,已经慢慢垒出了高地,他不想跟盛明谦多待,他怕那堵墙会破裂坍塌,所有的一切都功亏一篑。

叶涞眼神往上挑着,对上盛明谦的眼睛,尽量跟他保持距离:“盛导,原来你也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离婚了,我们就已经没有关系了,协议关系没有了,婚姻关系也不存在了,我们是两个互不相干的个体,我现在跟人相亲,跟你无关了,话说,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叶涞似笑非笑,眼里是调侃也是遗憾:“盛导不会是后悔了吧?还是说……你的占有欲在作祟?啧,这种思想可万万要不得……”

主动攻击也是一种防御机制,这是人的本能。

叶涞说完屏住呼吸,胸口那里一直砰砰直跳,他没等盛明谦的回应,转身开门上了车,余光还是清晰地看见了盛明谦额角在跳动。

年后雪一直没停,断断续续地下。

北风呼啸,雪花凌乱,纷纷扬扬。

呼呼的风吹打着玻璃窗,就要穿透了一样,叶涞躺在**,好不容易才睡着了,最后还是被疼醒了,身体里像嵌了钢针。

疼,浑身疼,太疼了,恶魔的利爪在不断拉扯他的身体,就快要把他撕碎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头发一捋一捋贴着脸,叶涞甚至听到了汗水滚下去的啪嗒声。

很久没这么疼过了,这一次好像要把之前落下的都补上一样,叶涞咬着牙,还是忍不住呻吟。

等到那阵刀削斧砍的尖锐过去之后,叶涞才撑着胳膊从**爬起来,拉开床头抽屉,干吞了两片止疼药,但丝毫没有作用,那种疼不只是身体上的疼。

“小涞,你没事吧?”院长还没睡,在隔壁房间听到声音,过来敲门。

叶涞听到门外的咳嗽声,低头一口咬上自己的手腕,嘴里顿时一阵血腥气,手腕上的疼痛稍微转移了身体里那些关于疼痛的敏感神经。

“小涞,你怎么了?”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大。

叶涞勉强躺好:“院长妈妈我没事,我没事,就是做噩梦了。”

“你吓死我了。”

“我没事,外面冷,您回去睡觉。”

“你屋里有水吗?我给你倒一杯。”

“有水,有水。”

院长又在门上敲了几下:“那你有事叫我。”

叶涞大口喘气,用力应了声“好”。

等到门外的脚步声远了,叶涞彻底瘫软在**。

叶涞张着嘴呼吸,脸色惨白,疼痛终于消退。

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响了三遍他才接,是个陌生号码,已经快一点了,不知道是谁的电话。

叶涞接了电话正想着,对面一个男人的声音已经传过来了。

“叶涞,新年好呀,等了你几个月了,今天又是周四了,怎么不来?”

那道声音来自地狱,像被雨雷劈过,粗粝阴冷,怪声怪气,等叶涞听出来是谁,恐惧在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刚从一个深渊爬出来,此刻又被人一下子摁进了冰雪里,身体瞬间凝住。

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第二次,叶涞找回一点温热的呼吸,强迫自己理智一些。

现在隔着电话,他什么都做不了。

叶涞打开手机录音功能,装作没听出来:“你是谁?”

对面有打火机点烟的声音,声音通过听筒,拽着叶涞耳朵,叶涞汗毛直立。

“现在当了大明星了,记性也不好了,怎么说你以前也跟我姓过两年,这么快就忘了?傅锐格。”

“别这么叫我,我不是傅锐格……”叶涞低吼着,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别激动,别激动,”男人的笑声传过来,“叶涞,你现在是大明星叶涞,我看到新闻了,你跟盛明谦,真的离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