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来到三元客栈,因为客栈只剩下最后一间上房还空着,赵盼儿又不愿意再去别处,袁旭东便让她们几个女人先住了下来,他自己则去了隔壁两条街的来福客栈。

待袁旭东离开以后,看着独自坐在床榻上生闷气的赵盼儿,孙三娘稍显犹豫问道:

“盼儿,你怎么了?好端端的,和萧公子吵架了?”

“没有,我们没有吵架!”

看着孙三娘,还有站在她右手边的宋引章和银瓶丫头,赵盼儿突然柔声哭道:

“三娘,我可能真的有点喜欢他了!”

看着突然伤心哭泣了起来的赵盼儿,孙三娘连忙安慰她道:

“盼儿,这是好事啊,你哭什么呀?”

“可是,我原本还恨欧阳旭背叛我,负心薄幸,另娶她人,可是我自己......”

赵盼儿声音哽咽,话未说完,孙三娘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好笑道:

“盼儿,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欧阳旭变心在前,你移情别恋在后面,再说了,还是萧公子强要了你的女儿身,都是他们男人的错,这些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这些不关你的事,你就别哭了啊!”

“可是......”

见赵盼儿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宋引章连忙道:

“姐姐,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就是谷雨了,你还要去高观察家见欧阳旭呢!”

“是啊,盼儿姐,你还是早点休息吧,萧公子比那个欧阳旭好了一万倍都不止,你以后啊肯定会非常幸福的!”

银瓶接着宋引章的话劝说道,看着有些松动了的赵盼儿,孙三娘接着说道:

“找到高观察家就一定能找到欧阳旭,我听萧公子说了,高府就在隔壁两条街,等明天早上,我陪你一起去找欧阳旭,跟他当面把话说清楚了,以后他做他的高家女婿,你做你的萧家媳妇,你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就是了,好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早点起来去高观察家!”

“好吧,那我先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好嘞!”

......

翌日清晨,旭日东升,朝霞铺满天,袁旭东还没来三元客栈,赵盼儿便早早地起了床,出了三元客栈,她谁也没告诉,只身一人,辗转来到高观察宅邸附近。

赵盼儿发现高家大门外并没有挂大红灯笼,根本不像是有人要办喜事的样子,她跌跌撞撞地奔到高家门外,可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石阶与门前威武的石狮,她却突然有些胆怯了。

深吸了一口气后,赵盼儿掠掠自己的头发,整了整自己的衣裳,接着便迈步走上台阶,就在她正欲叩门时,台阶下停下一辆马车,一位相貌俊秀的青衫书生从马车里面走了下来,看见赵盼儿,他惊异道:

“盼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赵盼儿猛然回头,看见从头到脚都变了许多的欧阳旭,她有些不敢相认道:

“欧阳?”

看着迎面走过来的赵盼儿,欧阳旭佯装惊喜,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高观察家的门匾,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惊慌与胆怯,勉强道:

“盼儿,你怎么会来东京?”

“我听德叔说你中探花了,他还说你要和高观察家的女儿......”

不等赵盼儿把话说完,害怕自己和赵盼儿的关系被高家人发现,欧阳旭立马打断她道:

“你收到我的信了?那为什么不在钱塘等我去接你,自己就跑来了?这一路上山长水远的,万一出点什么事,岂不是让我担心?”

“你写信说要来钱塘接我?那德叔为什么又要跟我说那些?”

听到欧阳旭这样说,赵盼儿懵了,难道欧阳旭真没有变心,一切都是德叔和高家人的主意?

“你怎么会见到德叔?我派他回昭州老家了啊,跟钱塘一东一西,完全就是两个方向!”

欧阳旭装糊涂道,说罢,他又看向赵盼儿眉头微皱道:

“德叔都跟你说什么了?”

“德叔说你......”

不等赵盼儿把话说完,欧阳旭又连忙打断她道:

“你看看我,都忘了,不能在人家门口说这些,这附近有间不错的茶楼,我们去慢慢聊可好?”

“好啊!”

看着欧阳旭,赵盼儿脸色复杂道,如果欧阳旭没有变心,如果欧阳旭没有要娶高观察的女儿,如果欧阳旭依然记得当初的誓言和承诺,那她赵盼儿岂不才是真正变了心的人?

欧阳旭替赵盼儿打起车帘,赵盼儿浑浑噩噩地坐进马车,她并没有注意到的是,当她坐进了马车以后,欧阳旭竟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他最后看了一眼高府,接着便坐进马车,吩咐车夫赶往附近的茶楼。

这一路上,赵盼儿只和欧阳旭说了德叔的事,袁旭东的事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欧阳旭则解释说这一切都是德叔自作主张,他从来没有忘记曾经的海誓山盟和对赵盼儿的承诺等等,看着满脸温柔的欧阳旭,赵盼儿只觉得如坠冰窟,原来自己才是那个负心薄幸的人,一时之间,她只觉得自己对不起欧阳旭,想要跟他坦白她和袁旭东之间的关系,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马车内,看着水嫩诱人的赵盼儿,欧阳旭竟是怦然心动,和高观察的女儿相比,欧阳旭要更喜欢赵盼儿,因为赵盼儿不但贤惠,美貌动人,而且曾隶属贱籍,心里总有那么点自卑自轻,对自己这个读书人总是仰慕的。

相反,高观察的女儿出身高贵,盛气凌人,在她面前,欧阳旭的地位低下,和面对赵盼儿恰恰相反,他和哪个小娘子多说了两句话,高慧(高观察的女儿)都会大发脾气,视她为掌上明珠的父亲高观察更是会大声呵斥欧阳旭。

在高家人的面前,欧阳旭总是弯着腰,唯唯诺诺,而在身份低贱的赵盼儿的面前,他欧阳旭是读书人,是新科进士,更是探花郎,前途远大,他可以直着腰杆子说话,可以表现出自己的雍容大度和读书人的气节。

总而言之,在高家,他是攀高枝的上门女婿,毫无地位可言,就是高慧的奶娘都敢给他脸色看,而在赵盼儿这里,他是高高在上的探花郎,堂堂正正的七尺男儿,人们常说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以前,他名落孙山,要靠着赵盼儿的供养才能继续读书,参加科举考试,那时,只要赵盼儿不同意,他不敢有什么不轨的举动,生怕赵盼儿看轻了自己。

可是现在金榜题名,地位颠倒过来,看着美艳绝伦的赵盼儿,他不由地动起了心思,为了自己的仕途,高慧是一定要娶的,至于赵盼儿,高家人不同意自己纳妾,那把她养在外面作为外室也不错,想到这,欧阳旭不由地朝着浑浑噩噩的赵盼儿伸出了手,想要把她揽进自己怀里好好抚弄一番,他刚碰到赵盼儿的手臂,赵盼儿一惊,连忙往后躲了躲,惊道:

“你干嘛?”

看着反应这么大的赵盼儿,欧阳旭心里微怒,以前不让自己碰她也就罢了,可现在还是不让自己碰她,不过是教坊司里的歌伎罢了,有必要这么守身如玉吗?

心里这样想着,可欧阳旭脸上却是温柔笑道:

“盼儿,许久不见,我有些想你了,情不自禁的就,都是我的错,害得你受惊了!”

“没事,可以理解!”

嘴上说着可以理解,赵盼儿却是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位置,显然是不想欧阳旭触碰自己,见她这样,欧阳旭暗怒,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继续装模作样地维持人设道:

“盼儿,东京大,居不易,你一个人在东京,人生地不熟的,你又不方便住在我那儿,只能暂时先委屈你住在客栈了,我身上还有些钱......”

不等欧阳旭说完,赵盼儿立马打断他道:

“不用了,我现在就住在三元客栈,那儿就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三元客栈?”

听到赵盼儿居然住在东京最好的客栈三元客栈,欧阳旭不由地有些惊讶道:

“我听人说三元客栈是整个东京城最好的客栈,里面最便宜的一间房也要一贯钱一天,你怎么会住那么贵的客栈?”

“最便宜的一间房也要一贯钱一天?”

没想到三元客栈的住宿费会这么贵,心里暗骂袁旭东就会败家的玩意,最便宜的一间房也要一贯钱一天,那她们现在住的那最好的一间上房又要多少钱一天?难怪其他房间都住满了,就这最好的一间上房还空着没人住,这搁这儿等着冤大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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