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登上阿尔卑斯山,踌躇满志:“我比阿尔卑斯山还高!”
一位登山者爬上珠穆朗玛峰,得意扬扬:“我已站在世界最高处!”
细想来,未免可笑。谁又不能说:诸位是头朝下,正小丑似的倒悬在世界的最低点呢?!——因为,地球本是个“圆”。“圆”上的人生,难免陷入“怪圈”。其实,世界最高处,就在每个人的脚下,缺乏自知罢了。而偏要矫揉造作、自欺欺人、空费心机、徒劳性命地追求些似是而非的东西,何苦来呢?眼界开阔点儿:人,不过是地球表面的灰尘而已。地球也只是银河系的一粒沙子。银河系相对于宇宙,又算什么呢?一片朦胧恍惚、若有若无的云气罢了。再从宇宙俯视下来,人算什么呢!微茫渺小、趋近于“零”,简直就是个“零”!“零”乘以什么,都得“零”。如是,或哭喊嘶嚎、摸爬滚打、尔虞我诈、斗角钩心,或悖性抑情、半生半死、栖栖惶惶地去为什么“万古千秋业”、“生前身后名”之类而扭曲生命、折磨性灵,以致活得人都不像个“人”,到头来却仍不过是个“零”,又何苦来呢!……倒也不是悲观地视一切为虚无。只是想说:人应该好好活,活得快乐点儿、超脱点儿、健康点儿。用句学术点儿的词儿:要有“终极的生命意识”。稍许清醒之后,或者说跳出庐山之雾后,再重新“入世”,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就可以认真思考朱自清先生的问话:“我**裸地来到这世界,转眼间也将**裸地回去罢。但不能平的,为什么偏要白白走这一遭呢?”是。既来这一回,确实就不该白白走一遭。
那么,只要于己、于人、于你所处身其间的社会有益,而且发自内心,就还是要干事:在人间的大舞台上,尽可能精彩地演好属于自己的戏——乐心乐意地努力了,或溶血融魂地奋斗了,哪怕备尝苦辛、历经磨难,只要在这干事(或曰“演戏”)的过程中,体味到人生大幸福、身心真喜悦,也就享受到了生命的极致,就可以说没白活了一回。至于最后的结果,成也好,败也罢,有也好,无也罢,又有多大区别呢?
俞平伯先生人到中年的感受是四个字——“不过如此”。这,稍许消极,我倒觉得还是“自然而然”为好:别委屈生命,别强迫性情,一切“自然而然”。“自然而然”四字,看似简单,其实真能达到此人生境界者,又有几人呢?……心血**,写了些毫无头脑的话,是因为近来、几位文友英年早逝的缘故。人孰无“了”?逝各有因。我无能为,不能为其生前的现实困境解忧,只在其逝后,空说些生命感悟的玄言,连自己也羞惭愧恨。大凡劝慰人,总不外“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之类旷达语。可对这仅有一次的已逝的个体生命,又哪里还有“来者”呢?真希望人能活个第二回。可难道,竟只有活过一回,才能活出个明白不成?!……若牵强一下:上述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语,与剧本创作也绝非毫无关联——这就又回到我的老生常谈了。道理很简单:以己昏昏,使人昭昭,不可能的。自身若还活得委屈别扭、病态百出,又怎能写出让别人健康愉悦的作品来?不是有句名言,“翻着筋斗的小资产阶级,即使写‘革命’两字,也会把‘革命’写歪”吗?其中,政治性含义且不必管它,只就字面儿本义,诚然不错的!总之,要创作出好的影视剧本,还是应先自然而然地、清醒健康地做好“人”。
……
本人因故,有几年时间脱离影视领域(尤其是剧本创作领域)。所以上述,难免有“老生常谈”之虞,有“门外文谈”乃至“隔靴搔痒”之病。只“失之东隅,得之桑榆”,在一段时间内,跳出编剧行当,甚至影视圈,从社会大文化角度,从影视外界,得以全局俯瞰,倒也多少有些原来不甚重视、甚或作茧自缚时的觉悟与反思。
本版文字中,多少融涵些上述感悟,以就教于大家。
此教程历经时日虽然不短,但因本人才学与见识疏浅、笔力有限,尚存诸多不足、乃至谬误处,真诚希望各方专家与读者诸君,随时指正。
最后,承蒙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领导与同仁的鼓励,决定发行第4次修订版,在此,真诚致意了。
出版界的后起之秀、本书策划编辑周粟,对此书的用心策划、积极建议与严谨的思维、有创意的版式设计,本人深有感受。在此,郑重感谢!
桂青山
2016年6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