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9
“非常感谢！是……仅此而已吗？”关世瑛紧接着追问了一句。
“对呀，仅此而已！”钱总说着，又反问了一句，“难道你认为还有其他回报的可能和必要吗？”钱总说完，有点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对啊。”关世瑛毫不含糊地说道。
“是什么？那……愿闻高见。”钱总说着，显得异常惊讶地又侧头看了一眼关世瑛。
“我是这样想的，”关世瑛有条不紊地解释道，“人们常说，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还有一句名言：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若是按照这个逻辑来衡量的话，老乡刚才的说辞似乎显然有点太牵强了——牵强得简直有点令人心里不踏实。请原谅我的直率。”
“何以如此呢？我想听听你的理由。”钱总明知故问地反问了一句。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关世瑛说道，“我请问钱总一句：难道您对咱们所有的老乡都能如此慷慨吗？”
“那绝不可能！”钱总毫不隐瞒地表明了自己的观点，接着解释道，“你想呀，咱们老乡多了去了，我能顾得过来吗？况且，我既不是慈善家，也不是救助站，我犯的哪门子傻啊！再说了，真正有缘的、值得我来帮助的老乡又能有几个呢？”
“OK，说得太对了！”关世瑛从容不迫地说道，“老乡，我记得咱们家乡有句老话，想必您肯定知道——‘没有二心不可早起’。您说呢？”
“噢？你……竟然这样想啊？”钱总惊讶地说道。
“对呀！”关世瑛肯定地说道，“您想啊，五千万，这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也许在钱总眼里不算什么，但在我们普通老百姓的意识里那可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一个天文数字呀！您说，我怎能够掉以轻心呢？”
“你说得未免有点太夸张了吧。”钱总故作轻松地、平静地说道，“我给你提个建议，你能否换一个角度来重新认知这件事情呢？假如你能换一个角度来重新审视这件事情的话，我敢说，结果肯定就会变成另一番情形。你信不信？”
“比如说……”关世瑛问道。
“比如说，你就把这五千万——所谓的一大笔财富——干脆认定成是你自己的，别人只是替你保存了一段时间——就像是存到银行里的定期存款，现在时间到期了，应该归还给你了。或者，就当自己去买彩票，一不小心就中了一个特等奖，一看正好是五千万。你试着这样想想，感觉一下如何？”钱总循循善诱地说道。
“嗯……要是这样想的话……果然是爽极了！”关世瑛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道，“然而……在我兴奋之余，接踵而至的会有一种不安在等着我——因为那毕竟不是我自己的劳力所得，更不是我的运气所致啊。就算是我将它视为己有，其实我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钱总，您说呢？”
“你怎么老是这样想呢？我真是纳闷，现在都进入21世纪了，人们的观念都在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不断地在进步、在提高，而你的这个脑子怎么还这样死板呢？说句不雅观的话，你不会介意吧？”钱总还是一脸的不解。
“不介意，请讲！”关世瑛显得很爽快。
“你现在的观念，简直就像刚刚从马王堆汉墓里面走出来的木乃伊的头脑一样古板——请原谅我对你所持观念的不客气的评价。你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真不敢想象，在当今这样的社会里，居然还有你这样古老而又固执的思维模式。”钱总一边目光炯炯地望着前面平坦的公路，一边在意气风发地发表着自己的感慨。
“谢谢钱总！这个比喻虽然听起来有点不太雅观，但却恰如其分、非常客观，我并不反对——因为您这个论断从另一个侧面倒恰巧证明了一个事实：我不仅从思想上接受中国传统文化，而且在自己的行动上也有所体现。”关世瑛脸上带着开心的微笑，毫不介意地说道。
“啊，听你这么一说，我总算有点明白了。”钱总若有所思地说道，“真没想到，你如此年纪轻轻，竟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传统封建礼教的卫道士啊。我说呢，难怪你会与众不同，原来玄机藏在这里啊。”钱总仿佛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感叹道。
“谢谢钱总夸奖！”关世瑛微笑着说道，“我一向不敢以中国传统文化的卫道士自居，但愿自己能成为当今千千万万个中国传统文化的倡导者和实践者之一！”
“很好，很好。我想，这个人的信仰和追求，在不违背法律和道德的情况下，都应该给予应有的理解和尊重。”钱总客观、公正地说道，“不过，像眼前如此简单的事情，你怎么就不能试着变通一下呢？比如说：你就干脆把这笔财富当成是朋友送给你的。这样总行了吧？干吗对任何事情都认真得跟什么似的，完全没有必要嘛。你难道没有看到，这现代的人谁还不是想方设法、千方百计地搞钱呀？想必你也知道，要在当今的社会里生存下去，没有钱怎么能行呢？”
“我却不能苟同您的这个说法。”关世瑛镇定自若地解释道，“在我看来，我的这些观念虽然在你们看来与这个时代似乎有点脱节，但我却认为这恰恰与中国古老优秀的传统道德理念暗合道妙。因此，我觉得并没有任何过错。既然没有错，那我就要持之以恒地坚持下去，这样我在晚上睡觉时才会睡得踏实，睡得安稳。”
“你啊，叫我如何说你呢——真是固执得可爱。好了，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尊重你的意见！就像为了抗日，国共两党还联合起来，实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呢；为了统一，国家的政策还可以实行一国两制呢，何况我们老乡之间。其实，我觉得我们老乡之间也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可逾越的鸿沟——那我们就求大同、存小异吧。”钱总自我解嘲地说着，不自觉地摇了一下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回到刚才的话题上去吧。”关世瑛认真地说道，“老乡，我这样想：要是您不把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的话，那就意味着对我还不太信任、还心存顾忌。当然，这是您的自由，我没有理由勉强您。不过，在我们未来的交往过程中，我心里会时刻谨小慎微的，而且，我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这样贸然接受您的这些惠赠的！”
钱总沉默下来，思索了片刻，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好吧，既然你如此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这么给你说吧，在我这几十年来的人生旅途中，风风雨雨、坎坎坷坷，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苦苦挣扎了这么多年，整天与社会上的三教九流、士农工商的各界人士打交道，什么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人都见过。但打过交道之后都像过眼云烟般的消失殆尽，根本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可是，说来也怪，唯独见到你，就感到迥然不同——怎么说呢，自从我们两个在半年以前第一次见面，我的内心顿然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你身上那种与一般女孩子截然不同的综合素质和别具一格的特殊魅力给我留下了久久难以忘怀的深刻……”说到这里，钱总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向来标榜自己是一个彻底的无神论者，但奇怪得很，自从那次与你见面之后，我就觉得这是冥冥之中上帝赐给我的一个机会、一种缘分。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想着让你加盟到我的YK公司，不仅仅是来助我一臂之力，成为其中的一员，而且从事实上真正拥有它，并名正言顺地成为它真正的主人。”钱总在说到“真正的主人”时，情不自禁地扭过头来望了关世瑛一眼。
“啊，原来如此啊……”关世瑛如梦方醒，顿时感到心里怦怦地跳动起来。
“如果你乐意的话，”钱总意犹未尽地补充道，“刚才我所许诺的那五千万充其量只能算是你将要拥有的巨额资产的区区一个零头。在此，我还可以对你郑重承诺：如果你答应这个要求，那么我的整个YK公司总价值十几个亿的净资产最少有四分之一的财富就会属于你——那将是一个十分可观的数目！其他的诸如别墅啦、名车啦等等衣食住行方面的日常用品自然应有尽有，不在话下。如此，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