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年下意识地问出口,没有注意到身后一排座位刚坐进来了几个流里流气的男生。
“他们系的系花追在他后面端茶递水,送了半个月的早餐,他没有一次收下。而且还直接否认,说对方没有任何关系,别说男女朋友了,连朋友关系都不是。”聂媛媛显然已经做了充足的调查,讲的时候绘声绘色的。
“除了他身边的那个室友,在学校里头许鹤行大佬都是独来独往的。你跟他相处这么久,难道都感觉不到吗?”
江月年皱着眉,有些困惑:“感觉到什么?”
“大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离我远点’的气息啊。”
聂媛媛翻出了那个帖子,五百多条评论都是在说许鹤行究竟有多么的高冷。
江月年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哪里有这么夸张。其实许鹤行只是说了实话而已。他可能确实不觉得系花是他的朋友,所以直接否认了。”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嗤。现在真是随处可见这种颜值即正义的花痴女。许鹤行都不一定认识他,还替人家说话呢。”
江月年回头一看,是一个见过几次的男生。
好像跟她是同班。
不过很少见到他来上课。
聂媛媛最先反应过来:“你骂谁是花痴女?”
“怎么?我说错了?”对方看见她们搭话,反而更加来劲,“许鹤行就是个哑巴,你们还在这里帮他说话,你们这些女的不就是这点爱好吗?三观跟着五官跑。”
开口就是一副教训人的语气,好像什么都懂似的。
江月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真可惜。你要是个哑巴就好了。”
“你什么意思?”
那个男生显然是觉得很没有面子,满脸的不服气。
“你和许鹤行什么关系啊,这么为他说话。不会也是自认为是他的好朋友吧?那你可要小心,别再一厢情愿了。”
旁边那几个坐在他身边的男生发出起哄似的笑声。
他更加得意了:“不过,说起来你和许鹤行又不是一个系的……这难道就是奇葩之间的互相吸引?”
“你说谁是奇葩呢?”
聂媛媛握紧了拳头。
对方根本就没有把江月年和聂媛媛这两个小姑娘放在眼里。
“谁不知道江月年是个奇葩啊。一年到头都带着手套,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多精贵呢。不过,这么说起来,你和那个许鹤行倒是天生一对。你有洁癖,他是个哑巴,我看你们……啊!”
他的充满嘲意的话还没有说完,江月年直勾勾地一拳砸在了他那张油腻的脸上。
稳准狠,把他整个人砸地往后一仰,疼到喊出了声。
这么大的动静,把教授给惊动了。
“那边的学生,干什么呢?”
聂媛媛倒吸一口凉气,已经打算跟老师道歉了。
江月年径直站了起来。
“教授,我在和这个同学讨论问题。”
“嗯?”教授来兴趣了,“这道题我还没有讲呢。”
“我会做。然后,这位同学也说他会。我们两个解题思路不一样,所以发生了一些口角。”
聂媛媛瞪圆了眼睛,看着江月年面无表情地走上了讲台,随手拿起粉笔把解题步骤写了下来。
教授推了推眼镜。
“不错。这位同学思路清晰,平时分加五分。那位同学,你把你的步骤也写下来吧。”
那个挨了揍的男生捂着脸,在教授热情的招呼下,只能硬着头皮走上了讲台。
“教,教授,这道题我不会。”
“恩?是觉得自己做错了所以不好意思说是吗?没关系,那你把这道题做了吧。这个我上节课讲过。”
男生看了一眼站在教授身边的江月年,咬牙切齿,满脸窘迫。
“教授,这个我,我也不会……”
聂媛媛带头笑出了声。
在全班爆笑的声音中,教授也沉下了脸。
“这个是我上节课讲过的东西。这位同学,你这个都不知道,不会是没有听课吧?你这样,我是要扣你平时分的。”
这位教授出了名的严格,要是被扣了平时分,以他的能力,这门课程怕是要挂了。
男生顿时脸都绿了。
“教授,我根本没有说这种话,都是她瞎编的!”
对方直接指着江月年,手都要戳到她脸上去了。
“是她突然打我,还想害我。教授你看,我脸都肿了!”
江月年顺手脱掉了左手的手套,扣住了他那只不礼貌的“爪子”。
几乎是手贴上去的一瞬间,对方头顶上就多了一排字。
【这女的有毛病吧?鬼知道这老地中海都上了什么内容。我书上除了骂他的话,根本就没有写别的东西。】
江月年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教授,我确实动手打人了。”
对方露出得意的笑容:“看吧,我就说……”
“那是因为我听见他骂您是地中海,说您头很秃。”
江月年慢条斯理地打断了他的话,表情诚恳地看向教授。
“我一直都很尊重您,受不了他说那些混蛋话。所以才……”
“你胡说八道!”
那男生看了看脸色难看的教授,又看了看江月年,脸色由绿转白,整个人都慌了。
“不信的话,可以翻他的书。作为学生,不好好听课,反而在书上写一些嘲笑老师的话。一个已经成年的、读了书的人,背后说别人坏话,举止猥琐,行径可耻。这种不学无术的家伙,我见一次揍一次。”
江月年每个字都干脆利落,看向那个男生的眼神透着冷意。
对方慌张到腿都在打抖。
“我,我没有!”
他略显苍白的话刚落下音,另一边聂媛媛已经眼疾手快地把他桌上的书抢过来了,主动举手。
“教授,您可以翻翻看。”
翻了没两页,教授的脸已经和小草一个颜色了。
“你下了课过来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教授死死捏着那本书。
看得出,说出这句话已经用了他毕生的涵养。
直到下课之后,那个男的唯唯诺诺地跟在教授身后,一副怂眉耷眼的样子。
完全没有了一开始嘲讽江月年和许鹤行时候的那份得意。
聂媛媛兴奋地差点儿要拍桌子。
“真是太爽,太解气了!叫那个混蛋嘴巴这么臭,活该遭报应。教授最讨厌别人拿他的头发来说事了,更别提那个家伙居然写了那么多脏话……”
说着说着,她对上江月年的笑脸,突然意识到不太对。
“欸?你怎么知道他书上写了骂教授的话?”
江月年飞速地眨眨眼。
“哦,我……我当时转过去的时候看见了。你知道的,我视力比较好。”
聂媛媛点了点头,不疑有他。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么激动。是不是那个垃圾说了许大佬的坏话,所以你才这么激动?”
“对啊,他是我朋友嘛。”
聂媛媛恨其不争。
“你说你都已经和许鹤行建立这么好的关系了,怎么就不能进一步发展一下?你知道学校有多少人馋许大佬的身子吗?又帅身材又好智商还高,这种完美人设,你不心动?你才是AI吧?”
江月年已经把手套重新戴好了,对聂媛媛这一番话毫无反应。
“我的快递到了。先走了,拜拜。”
聂媛媛看着江月年离开的背影,有些无奈地犯嘀咕。
“拿猫咪的东西比拿自己的东西还勤快,还敢说自己不是在养儿子?”
到了快递站的时候,江月年才注意到不太对劲。
今天的人好像格外多。而且女生们都是三三两两地站着,似乎是在看什么。
墙上贴着一张纸。
江月年越看越犯恶心。
女生寝室发现了一个专门盗窃内衣的贼,格外猖狂,已经偷了三次了,还没有抓到。
即使从小就能看见别人内心的想法,也经常接触到阴暗的一面,但是每当出现这种变态,江月年还是会忍不住背后发凉,感觉愤怒。
不管是刚才课堂上那个男生还是偷内衣的变态,其实都是仗着女生好欺负,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尤其是这种偷内衣的变态,将女生扭曲成发泄的工具,或者是发泄的符号。
明明已经进化成了人,但是上半身和下半身就好像装反了一样,毫无人性,只有兽欲。
这种家伙,根本称不上是人。
纸上面还附上了几张监控的截图,很可惜,都是模糊的背影。
单凭这种,想要抓到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那个变态还挺高的。
知道发生了这种事之后,江月年本来想在寝室里留宿几天,看看能不能出一份力。
没想到,当天晚上就沸沸扬扬地传消息,说那个变态抓到了。
因为有女生出来说,她亲眼看见那个人是许鹤行。
一下子整个学校的社交平台都像是炸了锅。
江月年对此只觉得无比荒谬。
她相信许鹤行不是那样的人。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所谓的真相帖下面,大部分人在吃瓜看戏,或是附和。
几乎没有人站出来为许鹤行说话。
她认认真真地翻完了那个所谓揭露真相的帖子,里面所谓的有图有真相。
除了模糊不清的监控画面,根本就没有清晰的正脸。
江月年抿着嘴在下面回复。
【这种图片为什么就能证明变态是许鹤行?这根本说不通。、
这条刚发出来,迅速就有一大堆人回复。
江月年越看越生气,捏着易拉罐的手一用力,可乐哗的一下全都挤的喷了出来。
聂媛媛尖叫一声:“啊!怎么了?”
江月年这才回过神把手机递给了聂媛媛。
“他们明明就不清楚真相,为什么要肆意污蔑一个人?”
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些评论里几乎都没有为许鹤行说一句公道话的评论了。
她这句才刚发,就有一堆人追着她骂。
说她是许鹤行的舔狗,还有人无比恶毒地询问她帮许鹤行说话有什么好事。
看出了江月年情绪不太对劲,聂媛媛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
“别生气了。这种匿名的评论,都不知道谁是谁。犯不着生气。”
江月年抿着嘴:“我得把这件事调查清楚。许鹤行不是那样的人。”
聂媛媛一脸八卦。
“你怎么就这么笃定。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你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江月年有些无语,“跟你说正经事呢!”
“行,不开你和许大佬的玩笑了。你要是真的想查清楚,我绝对支持。别的不说,就冲你上次说过的,许鹤行收拾了那个虐猫的变态,我绝对相信他的内心和他那张脸一样正直!”
江月年:……
好像没什么道理,但是又好像充满了道理。
不愧是聂媛媛。
匆匆结束了手头上的事情之后,江月年就联系上了许鹤行。
没想到的是,许鹤行这位被污蔑的当事人比她还要淡定。
赶过去的时候,他正在图书馆刷题,只在江月年过来的时候抬了一下头。
“你等会儿,马上就做完了。”
江月年看了一眼许鹤行手边那一堆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已经用完了的草稿纸,连大气都不敢出。
许鹤行就连草稿纸上的每一列算式都是严格按照横线比划的清清楚楚,干净整洁。
没有米尺,但活像拿尺子比对过一样。
甚至每一行的间距都一样。
她生怕呼吸的声音大一点会打扰到学霸的努力。
没过多久,许鹤行开始收拾东西:“怎么了?”
江月年犹豫片刻,斟酌了半天:“你看了网上那些东西吗?”
“嗯?”
对上许鹤行迷茫的眼神,江月年一愣,有些笨拙地想要安慰对方。
“不是……你不用勉强自己的。那些人都是胡乱猜测,你不用难过。”
许鹤行直接掏出手机,把它递了过去。
江月年下意识接了过去,看见屏幕上五个软件。
除了常用的聊天软件,就剩下手机自带的设置、电话本、短信、照相机这四个功能。
牛啊,活生生把智能机用出了老年机的既视感。
这回江月年信了。
许鹤行没有在逞强,他是真的对于那些风言风语一无所知。
“对了,你着急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许鹤行垂着眼,显然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你想看赛大象了吗?它最近好像因为我给它买的滚筒式跑步机,所以在跟我闹别扭。”
一边说着,许鹤行的眉头微蹙。
看上去真的很头疼。
谁能想到,面无表情的高冷校草,其实满脑子都在挂念着家里头跟自己耍脾气的肥猪小猫咪。
江月年点完头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儿忘了大事。
没有想到的是,她纠结了半天,斟字酌句到恨不得把每一个字都揉碎了,结果只得到许鹤行轻描淡写的一个“哦”。
“哦?”江月年瞪圆了眼睛,“你怎么就这个反应?那些匿名帖就是**裸的污蔑,你都不生气的吗?”
许鹤行面色如常:“恩,不生气。”
大概是看出了江月年的困惑,许鹤行安慰似的补充了一句。
“其实以前还会觉得不太能理解,但是现在已经不太在意这些事情了。”
他的生活被解不完的的数学题目和毛绒玩具填满了。
虽然知道自己不合群,但是从不觉得孤独。
更何况,现在他还有了胖乎乎的小橘猫和……
许鹤行忍不住垂眼看向对面的江月年,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耳垂从视线落在她身上之后,就开始慢慢变红。
“那就更不行了!”江月年越发愤愤不平,“你不往心里去,是因为你人好。不代表那些人可以随便污蔑你。”
匿名这个方式,就像是她的超能力一样。
很多人会因为别人看不见听不着,于是把最恶毒、最负面的想法留在心里。
而因为可以匿名,人们就像是有了一层保护罩,肆无忌惮地宣泄出自己不敢说的话。
其实越是在匿名区里肆意妄为的人,越是在现实里表现的唯唯诺诺。
许鹤行盯着气鼓鼓的江月年,心头像是被什么触了一下,电流窜过一般,速度快到他根本来不及抓住这份情绪。
他把桌面收拾干净,背起那个常用的双肩包。
“走吧。赛大象一定也很想你。”
下意识地,许鹤行用的是“也”。
只不过,他没有注意到,江月年也没有听出有什么不对。
既然决定了要帮许鹤行洗刷清白,江月年果断开始了行动。
聂媛媛通过“钞能力”,找到了最先传出所谓真相的女生。
对方一开始还不愿意出面,聂媛媛许诺了一个AirPods,她欣然赴约。
马上要到见面的时间,聂媛媛不忘重复叮嘱。
“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人约过来的。你到时候问的时候注意隐蔽,别让别人一下子就发现你是来给许校草洗白的。不然她肯定要防着我们。”
江月年慢条斯理地把手套摘下来,放进了口袋里。
“这就要看,她说的是不是实话了。”
很显然,那个女生说的并不是真话。
那天晚上她因为和男朋友打电话,所以提前翘掉了晚自习回寝室。
走到窗户边上的时候看见了一个身影正在拽她们晒在窗台边的贴身衣物。
她被吓坏了,尖叫一声。
那个人吓得扭头就跑。
江月年认真地听完之后,眉头越皱越紧。
“听你这么一说,你真的看清楚了那个变态的脸吗?”
对方一开始还在侃侃而谈,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瞬间就哑了嗓子。
看了看聂媛媛,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那个包,才含糊地点了点头。
“就是他。我看见了。”
“你们应该也看到那个匿名帖里头大家说的话了吧?我觉得应该就是像他们分析的那样。”
那个女生越说越起劲。
“许鹤行在学校这么久,就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朋友。连他之前那几个室友都说他性子乖僻,很难相处。而且他又不爱说话,十有八九就是有什么心理问题呢。越是这种人啊,越是要小心。平时不说话,其实心里头还不知道会扭曲成什么样子呢。”
江月年据理力争:“没有证据的揣测就是诽谤。你说你看见了,但是你当时第一时间报告给你们辅导员的时候并没有说那个变态就是许鹤行,而是说没有看清楚脸。为什么现在这么笃定?”
“我……我一开始还不确定。”
江月年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继续追问。
“那后来怎么就能确定了呢?”
“后,后来我……我……”那个女生张了张嘴,半天憋出一句,“后来我看见了许鹤行,所以就确定了。不行吗?他本来就喜欢独来独往的,也没有人能够证明他就是无辜的啊。”
“没办法证明自己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就要许鹤行一个人来自证清白?”
对方根本说不过江月年,脸涨成猪肝色。
“你,你到底是过来吃瓜的还是过来刨根问底的?有病吧?”
她说完,作势想要离开。
江月年及时伸出手,拉住了她。
与此同时,对方的头顶冒出一排字——
【这女的到底是谁啊,这么紧抓着不放……事情不会闹大了吧?鬼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是许鹤行。但是身高和衣服都挺相似的。真要查起来,我就说我看花了眼呗。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这一条消失之后,那个女生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又恢复了几分底气。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那个匿名帖就是用来给大家讨论的。你抓着我问东问西的干什么?有能耐,自己去抓到那个变态啊!”
江月年此刻要是还不明白,那她就是真傻子。
“抓什么?你不是说看见了变态就是许鹤行吗?”
“我,我……”
“不要以为用所谓的‘讨论’和‘猜测’这种模棱两可的词就可以不用承担造谣的责任。许鹤行现在没有追究,是因为他脾气好。但是我友情提示你,造谣转发过五百,就要承担法律责任。现在删帖、然后公开道歉,还来得及。”
“你吓唬谁呢?”
那个女生冷哼一声,根本没有把江月年的话放在心上。
“我都说了,有能耐你把真正的变态抓起来啊。否则,我这是有理有据的怀疑许鹤行,你凭什么让我道歉?”
女生嗤笑一声,白了江月年一眼。
“我看你就是个花痴!我警告你,赶紧把手松开!”
江月年扣着她的手腕不松,抬头看见对方头顶上的字。
【想让我公开道歉,我呸。我到时候就说是从监控里看到的,觉得就是许鹤行不就行了吗?这个女的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许鹤行这种阴沉沉又难接近的人还真有人喜欢成这样?真是个花痴女。】
“我是不是花痴,不关你的事。但你是白痴这个事情,我是一定要管的。不删也行,你可千万别后悔。”
江月年冷着脸看向对方,后面半句咬的很重。
等到那个女生走了之后,聂媛媛像是松了一口气。
“姐妹,你刚才那句也太帅了。我要是许鹤行,我都要心动了。”
“别胡扯。”江月年被逗笑了,“做错了事情还不想道歉,她以为全世界都是她爸妈,得哄着她?”
很快,有了一个新帖子。
点名@了那位女生,让她好好分辨一下这四组监控视频里头哪一个是许鹤行。
对方本来想“装死”,但是架不住江月年早有准备,把舆论都调动起来了。
一群之前在她那个所谓的“爆料帖子”下面的吃瓜群众轮番轰炸,让她去好好分辨一下。
那个女生其实心里也没有底,但猜到了这个帖子就是江月年特意给她开的。
她心里笃定了江月年是要让她出丑,觉得十有八九这四个视频里头都不是许鹤行。
毕竟许鹤行独来独往的,江月年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资料呢。
肯定只是想要“钓鱼”罢了。
坚信着这一点,她很快在网上回复了江月年。
【这四个里头没有一个是许鹤行。】
她自以为自己已经看破了江月年的把戏,没有想到几乎是她刚回答完,江月年下一秒就在后面把视频的后半截放出来了。
第二个视频就是转过身来的那个人赫然就是许鹤行。
真是见了鬼了,江月年是怎么弄到的?
她这一波操作属于“自爆”了。
都不需要江月年继续往下说,已经有“吃瓜群众”在评论里提出怀疑了:
【不是说通过监控认出了变态是许鹤行吗?怎么这里又认不出来了?】
【到底认出来没啊?不会是为了博眼球所以子啊胡说八道吧?】
……
这一回不用江月年劝说了。
那个女生自己灰溜溜地删除了之前的匿名帖,然后发了一个道歉的申明。
虽然言辞之间依旧是避重就轻,只字不提自己污蔑了许鹤行,只说她当时太害怕了,有点儿记混了。
聂媛媛看着那个申明就一肚子火。
“啧,道歉了。但又没完全道歉。想到她之前那个态度我就来气。”
“算了。当务之急是把那个变态抓到。”
不仅是为了证明许鹤行的清白,更重要的是,绝对不能放过那个变态!
几天之后,江月年抱着一个快递盒往宿舍楼走的时候,隐约感觉到了背后传来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她收紧了手,刻意放慢了脚步,已经做好了防备的姿态。
身后那个人伸出了手搭在她肩膀上,与此同时,江月年迅速按住了他的手背,顺势一扯,准备直接把对方放倒在地。
对方另一只手立刻环住了她的腰,阻止了她躬身打算过肩摔的动作。
熟悉的声音多了几分无奈:“是我。”
许鹤行?
江月年收回手,回头正对上许鹤行黑曜石一般的眼瞳,侧脸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直到热意顺着薄薄的衣服透了出来,江月年才突然意识到他们此刻的姿势有多么的暧昧。
急忙后退了两步,从许鹤行的怀里钻了出来。
“怎,怎么是你?”
许鹤行抿了抿嘴,语气很认真。
“你五天没有来了,赛大象很想你。”
要是别人说出这句话,江月年或许会觉得对方这是在撩她。
但许鹤行说出这句,她绝对相信是小猫咪自己的意思。
“不好意思,你跟它说一声,我最近比较忙,过两天再去看它。”
“在忙什……”许鹤行的视线落在那个快递盒上,脸蹭的就红了,一秒变结巴,“什么,对,对不起!”
然后迅速背转过身,还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江月年被他的动作给整懵了,顺势看过去,一瞬间脸也变得通红。
盒子刚刚摔在地上,把一件粉红色白蕾丝边的**给甩出来了!
“你,你听我解释。这个不是我的。”
话刚说出口,江月年觉得歧义更深了,硬着头皮改口。
“不是……这个东西是我的。但是我有别的用处。”
许鹤行瞬间了然。
“是为了抓那个垃圾吗?我听我室友说,证据不够,到现在还没有抓到人。”
除此之外,他还听说了江月年为他打抱不平的全过程。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刘昌添油加醋跟他说那些八卦的时候,他没有打断。
不仅不打断,他听得还很认真。
江月年很少听见许鹤行提到别人,忍不住好奇。
“是刘昌学长吗?他跟你关系好像特别好。你们一直是室友吗?”
“不是。我大一的时候是……赵连山。后来才换成刘昌的。”
看得出,许鹤行很努力地回忆名字。
“啊?为什么?”江月年有点儿好奇。
一般寝室调动还挺麻烦的,还要写报告之类的。
“不清楚。好像是对方提出来的。”
许鹤行语气淡淡,显然根本就没有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甚至懒得花五秒钟的时间想一想。
江月年没有放在心上,点了点头:“哦,这样啊。”
许鹤行很快又把话题转移回了她的身上:“那你现在打算做什么?”
“我调查了一下。”
江月年神神秘秘地冲他勾了勾手指,压低了声音。
“那个变态作案有些地方是固定的。所以,我花了大价钱,买这些东西,打算请君入瓮。”
为了听清楚江月年的话,许鹤行勾着身子凑到她面前。
她的发梢从耳后滑下,发梢正好扫过他的脸颊。
一瞬间有些酥酥麻麻的。
说完了自己的“钓鱼”计划之后,江月年顺嘴问了一句。
“怎么样,你要不要加入?”
没想到的是,许鹤行没有任何犹豫,点了点头:“好。”
江月年再一次确认了。
谁说许鹤行清高又冷漠?
他明明就是个热心肠的好少年!
许鹤行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之中又一次被江月年发了一张“好人卡”。
等着江月年特意买来的贴身衣物挂好了之后,两个人就蹲在了江月年找好的灌木丛后头。
月夜,小树林旁的草丛,一男一女。
这三个要素堆在一起,谁能相信他们俩正在做好事呢?
尤其是江月年还放缓了呼吸,鬼鬼祟祟地转过头去冲许鹤行叮嘱。
“记着,尽量不要说话。”
从一开始根本没有吭过声的许鹤行:“……哦,好的。”
然后真的老老实实地放慢了呼吸的频率。
要不是硬邦邦的胸膛还散发着热意,江月年差点儿以为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但是,这项“钓鱼”的计划持续了将近一个礼拜了。
根本不见对方上钩。
江月年都有点儿蔫了。
“那个家伙是不是因为事情闹大了,所以改邪归正了?”
许鹤行摇摇头:“如果他真的有这个觉悟的话,第一个女生报警了之后他就会有所收敛。”
也是,指望一个畜生有这个自觉性,实在是太高估了这种人。
江月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有没有可能是他换地方了?”
许鹤行还是摇头:“你上次说完那个计划之后我就去调查了。之所以选择这几栋固定的宿舍来偷,是因为这几栋的地形很好。不仅隐蔽,而且离围栏很近,被发现了也方便逃跑。”
“这狗东西考虑得还挺周全的。”
江月年越想越气。
“考虑的这么周全,其实也暴露了很多。”
许鹤行一边说一边伸手给江月年比划。
“比如四栋其实和这几栋挨得很近,但是那个人从来没有考虑过。因为他知道……”
江月年一下子明白了:“那一栋还住了几个女辅导员。他不想把事情闹大。”
见许鹤行点点头,江月年像是拿到了满分的考卷,整个人豁然开朗。
“这个消息只有我们学校内部几个专业的学生的知道。所以那个变态肯定是学校内部的人!”
江月年越说越兴奋:“好家伙,你也太厉害了!”
许鹤行视线落在江月年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耳根一片通红。
“而且根据视频和这个围栏的高度可以计算出来。那个人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九到一米八三之间。”
江月年认真地听着许鹤行说话,那双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眼底全是他的倒影。
在这样强烈的注视之下,许鹤行说着说着突然没了声音,有些不太自在地别开视线。
“咳咳……那个,所以我们只要再耐心地等一等就会有结果的。”
少年的耳朵根红得更厉害了。
不出许鹤行的预料,江月年特意挂在二楼阳台上的那几件“钓鱼”的东西果然吸引了那个变态。
这天晚上,已经是十二点多钟,早早地就过了宿管查寝的时间。
江月年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上下眼皮正在打架的时候,许鹤行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声音很轻:“出现了。”
江月年浑身一震,整个人都精神了。
用眼神示意许鹤行——
“按计划行事”。
然后掏出了早就准备好了的防狼喷雾。
这个东西可是她精挑细选才选中的。
非得让那个变态尝尝苦头,让他知道女生也不是好欺负的!
许鹤行有些担忧地抿了抿嘴,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江月年的安排去了另一边。
江月年悄悄地绕到了树底下,想要趁着漆黑的夜色把那个正借着大树攀爬二楼阳台的垃圾给逮住。
幽深的夜晚,连虫子的叫声都消失不见。
黑暗中,江月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但是,想到守在栏杆那边的许鹤行,让她的心安定了不少。
已经走到了那棵树下,只需要“守株待兔”就好了。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二楼阳台的感应灯亮了。
有人出来了!
一声尖叫划破了寂静,也让那个戴着面具的变态发现了树底下的江月年。
对方扔下东西就要跑。
跳下来的时候,江月年一边死死扯住那个人的手,一边拔高了声音:“抓变态啊!”
声音洪亮到,整栋楼的阳台感应灯都亮了。
那个变态显然也是知道再拖下去就会被其他人抓住,拼命想要挣脱江月年,伸手反握住她的手腕,试图把她的手臂翻折,好顺利逃走。
江月年死死握住他的手臂,虽然戴着面具看不见他的脸,但是能够清楚地看见他的心思。
【该死的,这个女的不就是那个在网上帮许鹤行说话的花痴吗?力气怎么这么大?还真是豁出了命要帮许鹤行洗白?靠,许鹤行这种人凭什么就能这么好运?和柳诗一样,都是一群肤浅的女人……】
他的恨意实在是太过明显,江月年被吓了一跳。
那个变态已经甩开了她的手,把她狠狠地推在了地上,转身逃跑了。
许鹤行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江月年还有些魂不守舍的。
“怎么了?”
许鹤行满眼是掩不住的担忧。皱着眉头用眼神吧江月年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确定只有手腕上有些红肿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你就这么单枪匹马地冲上去了?太莽撞了。”
话一出口,许鹤行就后悔了。
他太担心了,本来就没有什么起伏的语气变得更加生硬。
把担忧的话表达成了像是在责备一样。
见江月年没有说话,许鹤行抿着嘴,表情是难得一见的局促。
“我,我不是……”
“你知道柳诗是谁吗?”
“恩?”
许鹤行明显是被江月年这没头没脑的一句给问住了,迟疑了片刻,从脑海里努力搜索这个名字,半晌摇摇头。
“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见江月年还是坐在地上一副发呆的样子,他伸手把她搀扶了起来。
“我刚刚话说重……”
那一栋宿舍嘈杂的声音渐渐大了。
江月年一个激灵,反握住许鹤行的手。
“快跑。到时候被他们发现了你出现在这里,肯定会被人误会!”
“我,我……”
许鹤行大概是第一次这么狼狈,收了声,顺从地被江月年拉着跑。
直到确定安全,江月年才长舒一口气。
“怪我计划没有定好。不该把你安排去栏杆那边,要是你当时在树下面,肯定直接就抓到那个变态了。不过我看到了他的心……”
江月年猛然回过神。
“心……新的面具。这狗东西防备心还挺高的。”
她暗暗擦了把汗。
好险,刚才差点儿就暴露自己的特异功能了。
见许鹤行一副怔愣的样子,江月年心里更加紧张,唯恐他这么聪明,听出来什么不对劲。
没想到许鹤行开口第一句。
“那个,刚才我的语气重了一点儿,我不是……”
“啊?”江月年摆摆手,“我知道你只是担心我,我也没有多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