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的手指头幸运地接上，从手术室出来，破天如重生般幸福。看着满眼倦容的弟弟，破天激动落泪。

“涛天，哥对不住你，哥这次回去洗新革面，重新做人。”

“不说这些，我们回家。大夫说了，咱们可以回家休养，定期来做检查。”

“医药费很贵吧？”

“院长说了，让我们先出院，我有了再给他。”

“院长真是好人。”

“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在医院观察了一夜，第二天的中午，拿着医生开的一堆检查清单和一些消炎的药物，涛天将二八大杠的自行车骑得飞快，将破天从医院里驼出来。

虽然医院里有专门的人员为病房收拾打扫，但是看到角角落落呻吟的病人，昏黄的灯光，总让人有种恐惧的感觉。从医院里驼着破天出来，涛天也仿佛来到了新世界，大口呼吸着西北风，心情格外舒畅。

破天用一只完好的手搂着弟弟涛天的瘦腰，心里五味杂陈。

“涛天，以后我俩就在家里好好种地，再打点零工，维持家计是够了。”

涛天心里还惦记着他妈，两条腿蹬得快如风火轮，呼哧带喘，只听耳朵风呼呼作响，任凭他哥在车子后面苍蝇一样“嗡嗡嗡”。

回到村口，恰是正午时候，途经主街道，街道两旁三五一簇的立着好些人，他们眉来眼去，叽哩咕噜的议论着破天手指头的事。

好事不出门，坏事就像自己长了脚一样，一会儿就传遍了全村。因为家穷，涛天与破天在村里本来没有什么好口碑，现在更是怎么洗也洗不白。人们总是戴着一副有色眼镜，在富人的身上找优点，富人的缺点成了优点。而在穷人的身上找缺点，穷人的优点也成了缺点。

小时候村里偷鸡摸狗的事情，都会被怪到他们头上。一次，村里唱大戏，大家都去看大戏，村里的两户人家被贼翻了个底朝天，那两户人家将钱藏得深，藏到了厨房的缸底下，贼没有翻到，空手而归。但是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那两户人家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这件事情赖到了涛天兄弟俩的头上。

破天脾气冲动，上去就要跟那两户人家干架，被涛天劝住。涛天不紧不慢，让那两户人家先不要动现场，他跟他哥愿意配合比对。

因为院子是泥土，贼进去一定留了脚印，每一个人因穿得鞋不一样，所以脚印也不一样。而且脚印也有大有小。

涛天和哥哥破天配合那两户人家去做比对，并且涛天用铁锹铲了一些细土，在细土上踩下脚印，涛天因为鞋子底破了一个洞，所以踩在土上的脚印子中间有一个圆圈。而贼留下的脚印子不有。破天的脚显然要比贼留下的脚印子大一个号。

都这样了，那两户人家还不肯放过兄弟俩，涛天没有忍气吞声，他拉着那两户人家去派出所报案，让警察来协助判断。那两户人家不愿意有些发悚。

涛天说：“不报案可以，你们必须向我们赔个不是，我们不能就这么白白被冤枉。”

那两户人家不愿意，齐声咬定一定是涛天兄弟俩在脚印子上做了什么手脚，否则怎么想出对比脚印的办法。

涛天大怒，给破天使了一个眼色，兄弟俩拉着那两户人家非要到派出所报案，并放下狠话，如果派出所查出他们不是贼，那两户人家必须补偿他们，否则他们就去法院告他们。

那两户人家也是无凭无据，想挑个软柿子捏，没想到涛天这次表现得这么硬气。那两户人家最后一合计，家里也没有什么损失，干脆就跟涛天与破天倒了歉。

涛天当着看热闹的人的面放下了狠话：我石涛天与石破天，坐端行正，虽然我们穷，但君子爱才，取之有道。我们看不上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以后谁要是无凭无据将屎盆子往我们头上扣，我们要么找大队书记评理，要么咱们就去派出所说理，再高一点我们去法院。我们就不信没有个说理的地方。

经涛天这么一闹，村里的人对涛天兄弟也多了一分尊重。这次破天出了事，大家背后说兄弟俩是土匪娃也好，是刀子客也好，但没有一个人再敢招惹兄弟俩。

回到家后，涛天一如既往地看到了等在门口的母亲，只是母亲的旁边还多了一个女孩，走近涛天才看清是小五。

平时在外人眼里匪气的涛天，在小五面前就像一只小猫，就连说话也会变得结巴。

“你······你怎么在？”

小五露出羞涩的微笑。

“听李叔说你们家里出了事，我就赶过来了，本来准备看看就走，结果你们都不在家，婶子一个人，我就留下来陪了一夜婶子。”

“陪了一夜，你昨天晚上住家里了吗？”

“嗯，你们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涛天一把拉住了小五，无意中，他的手触碰到小五的手，手上的温度渗透到了全身的血液，涛天觉得全身的热血在沸腾。

“吃完饭在走。”

涛天妈也焦急地四处摸找。

“闺女，再陪婶儿坐会儿，婶子就喜欢跟你聊天。”

看着婶儿四处摸找，小五不忍心地拉着她的手，搀扶着她进了屋。涛天本来已经累得即将瘫倒，但是看到小五，突然浑身充满了力量。这是一种神奇的力量，它可以麻痹一个人的神经，让人暂时忘却痛苦，整个人精神焕发。

涛天放下车子，要给小五做一顿面吃。破天不顾手指头受着伤，用袖子帮小五坐的板凳擦掉了浮尘，给小五倒水时，将水杯洗了又洗。小五被这一家人的善良打动。虽然一家人生活穷困，但涛天孝顺，破天也很善良，这是一个多么和谐和友爱的家庭啊！这与她的家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的家庭永远都是无休止的争吵。她爸永远都躲在他的书房里捣鼓砖头，她妈永远在埋怨生活。她爸好不容易从书房出来，就跟她妈开始无休止的争吵。这个家庭对她的接纳和包容，让她有一种亲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