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财他爸将嘴凑到旺财耳朵跟前说:“其实女人都一样,过久了也都那么回事,跟谁过不是过。当初那些选自己爱的,到最后还过得不如我这样的。“

旺财说:“爸,可是我心里难受,我放不下。”

他爸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不是放不下,你只是不甘心而已。没事,难过着难过着也就放下了。”

旺财揉揉眼睛,然后将眼睛睁得圆圆地看着他爸:“你明明是一个农民,怎么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

他爸得意地笑着:“你以为你爸这么多年的五谷杂粮都是白吃的。我也是过来人啊,我那个时候也偷偷喜欢过一个女子,就是被你爷爷给硬生生拆散了,我那个时候真是恨透了你爷爷。”

“那你现在还恨吗?”

“现在都过去多少年咧,你都谈对象了,我还恨你爷爷干啥,早就过了那个时候了。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那个时候自己可笑得很。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哭。”

“那你再见过那个女没有?”

“见过,再见的时候,她也成为娃他妈了,我也成为娃他爸了,也没有当初那种想法了。”

旺财他爸虽然是农民,但也属于上了九年学,当过几年兵,腿受了一点伤,复员后政府给安排了一个清闲工作。他就是一边务农,一边拿着一份特殊照顾的钱补贴家用。相比于有些封建保守的家长,他的思想又能开放一点。旺财遇到啥事,他总能坐下来跟旺财沟通。

旺财跟他爸聊完以后,心里感觉舒服多了。他决定离开小五的公司,自己闯一番事业。他想着想着,仿佛看到自己闯了一番大事业,然后有司机给他开车,他西装革履的衣锦还乡,小五后悔得捶胸顿足。然后小五倒贴着来找他,却被他拒绝了,他总算扳回了一局。

然而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被现实击碎,他到目前为止不知道自己干啥,自己能干啥。正当他迷茫时,小五就来门口喊他。

“哥,这几天又接了一个新订单,公司忙不过来,你能不能回去帮忙。”

旺财一听公司忙不过来,就又回到了公司。他心里无数次地骂自己没有出息,但他还是忍不住,放不下,拿不起。

和几个哥们醉酒后倾吐心声,大家都大言不惭地说,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真男人。可他觉得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那么坚决。拿得起,放得下,只是过过嘴瘾就好,要真做起来他料想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他再次回到了公司,熟练的做着那些活,只是他对小五的态度冷淡了许多。

小五空了的时候来找旺财:“哥,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咋觉得你不对劲呢?”

旺财冷冷地说:“我能有什么事情,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我在这烧窑哩,别跟你聊火候掌握不好,把砖烧坏了。”

小五一听自己的贸然打扰会影响旺财烧砖,她立即离开了。旺财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仍然在隐隐作痛。

现在正值假期,涛天也来公司给小五帮忙。一般情况下,旺财在有意的躲着涛天。这天,旺财不小心跟涛天迎面相撞,旺财气哄哄地说:“没长眼睛啊。”

涛天问道:“你对我有意见啊?”

“你让开,我不想跟你说话,我还忙着哩。”

“咱一起吃个饭吧旺财?”

“要吃你去吃,人民教师怎么看上跟我这种平头老百姓吃饭。”

涛天明显感觉到了旺财的不友好。

“旺财,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对啊,我就是对你有意见,怎么了?你是不是自我感觉良好,觉得别人都要对你笑脸相陪啊?我又不是你的学生,我也不是你学生的家长,也更不是卖笑的,我为什么一见你就要笑脸相陪。”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没有权力要求你见了我要笑。我请你吃饭你总能赏个脸吧。”

“我家里又不缺饭,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吃饭,好像我吃不起饭似的。”

涛天被旺财怼得说不出话,只好悻悻的离开。

“吃枪药了似的,我又不欠你的,凭什么低声下气的,你爱吃不吃,我又不是钱多没地方花,非要请你吃饭。”

其实,涛天知道旺财是觉得他抢走了小五,心里对他有怨气。当然涛天也有一种胜利者的心态,他请旺财吃饭,其实就是宣示了他的胜利,而强调旺财的失败。

反正,得不到的永远在**,得到的都有恃无恐。

涛天来到小五的办公室,两个人拉上窗帘,关上门,一坐就是半天。旺财站在外面,心里都在滴血。

旺财虽然回来了,但心思却已不能完全放在工作上,他一直想着要报复涛天,报复他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小五,而自己苦苦追寻,付出了那么多,却没有得到小五。

当一个人的心里滋生了恨意,他的面目也就会变得狰狞。

这次的订单任务仍然很艰巨,小五计划是赶在暑假结束前完成任务,否则那些学生回去,订单任务就更难完成。

涛天看着在砖雕室里磨得灰头土脸的小五说:“有没有一种机器,可以代替人工做雕刻。你如果每一个订单都这么做的话,凭人工雕刻,你一年也做不了多少活。如果遇上大订单,你根本就出不来活。”

“现在问题就在这里,我都想着要不要多收一些徒弟,这样的话可以一起做。但是我爸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他说什么也不要收徒,还让我赶紧结婚,给他生个孙子,把手艺传给他孙子。”

涛天表情严肃:“你要是还坚持以前的这种做法,你就接不了大订单,你虽然开了公司,也只是一个名头而已,跟以前的作坊差不多。因为你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有限。你长年连病都不敢生。活一来,你就得一个人扛。现在还有干爸帮你的忙,你说他老人家如果身体再不好一点,谁给你帮忙干,你只能一个人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