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郡,河脉交织,四通八达,连南接北,是整个雪国最为富饶的州郡。青州城是青州郡的中心,青州城内,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宽阔的中心大街,连绵的商贩铺面,不绝于耳的叫卖声,人流涌动,热闹之极。
“这才是生活!”
宋楚长长舒出一口气,人,就要活在人群的生活中。整天面对各方势力的算计争斗,整日面对各种修为的强者,宋楚有时候都忘记自己是个人,仿佛就是一台修炼,然后厮杀的机器。
大街上的普通人,没有武道强者的修为手段,没有徐大老板这种商贾的财富,没有那些女皇、公主之类的滔天权势,没有丝毫的逆天手段,可是,这才是最真实的一面。
满街的人群,不论穷富男女,都是最真实的一面。
快乐很简单,讨价还加半天,终于拿下了便宜的衣料,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脚夫苦力,劳累一天,大口的灌下凉水,露出舒坦的笑容。跪在路边的乞丐,身前的破碗里当啷一声响,有人施舍银子了,乞丐连忙感谢,露出轻松的笑容,一天不用挨饿了。
笑容很简单,哭泣也很简单。
顽童看到自己喜欢的木偶玩意,并不宽裕的母亲没有答应孩子的要求,孩子哭了。路边吵架的情侣,哭着分手,路上都哭了。哭泣是如此的简单,不需要丝毫的遮掩,不怕心软坏了道心,随心所欲,想哭就哭。
宋楚看着大街上各式各样的普通人,心中感慨万千,这才叫生活!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宋楚听到了小贩叫卖冰糖葫芦的声音。冰糖葫芦,最能体味失去的童年。宋楚循着声音来到小贩身前,可惜,冰糖葫芦已经卖完了。
宋楚不禁的有些失望,微微摇头,就要离开。
“大哥,你要冰糖葫芦么?这里有。”
宋楚正要离开,突然,一个甜美的声音响起。声音甜美,人更甜美,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女孩一身鹅黄色的素淡衣裙,扎着马尾小辫,眼睛瞪得大大的,漆黑的眸子像是苍穹中的晶亮的星辰。
女孩跳到宋楚面前,手里拿着一把冰糖葫芦,足足有七八根之多。女孩一说话,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嘴角挤起两个小酒窝,细长的眉毛像是一轮翘起的新月。
兴奋、期待,这就是女孩现在的神情。
宋楚微微一愣,没有想到会有女孩拦住自己。随即,宋楚也露出笑容,善意的微微点头,算是与女孩打招呼。宋楚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无论是谁,遇到一个十七八岁的漂亮女孩拦在身前,心情都会不错。
女孩伸出手,一把冰糖葫芦伸到宋楚面前,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眸子里是鼓励的眼神,鼓励宋楚不要客气,接过冰糖葫芦。
“谢谢。”
宋楚接过一根冰糖葫芦,女孩看到宋楚只是接过一根,眼眸中露出一丝的失落,随即一闪而逝。
“很甜。”
宋楚吃了一口,赞道。
女孩眼神中光彩更盛,自己也是拿出一根吃了起来,嘴角一扬,说道:“肯定很甜啊。我最爱吃冰糖葫芦了,酸酸甜甜、清爽可口,呵呵,总也吃不够。没看我一次买这么多嘛。”
宋楚笑了起来,这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
冰糖葫芦、可爱的女孩,人流不息的大街上,这是什么?这就叫做缘分!或者说,桃花运也是非常贴切的。桃花运?宋楚眼眸中闪过一丝的黯淡。
若是从前,碰上这种好事,遇上这种姑娘,宋楚说不得,还要继续培养一下这个偶然的缘分。不过,现在宋楚用九龙阴阳印罩住菲菲,是带菲菲出来散心的。
却是没有这份心情,来继续缘分了。
“你的冰糖葫芦很好吃,谢谢了,再见。”
宋楚不想和这个小女孩纠缠太多,转身就要离开。
说时迟,那时快。宋楚要离开,女孩先是一愣,随即身形一闪,拦在了宋楚的身前。娇身如风,飘过一阵女儿的处子之香。
好身法!
宋楚眼眸微微一眯,女孩的身法却是不弱。本来以为是个普通的女孩,谁想到,竟然是武道修行中人。宋楚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女孩,淡淡的问道:“为什么要拦住我?”
身在雪国,被来历不明的女孩拦住,宋楚能做什么?说不得,也只能辣手摧花了。宋楚可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孩会是自己的朋友,在雪国,宋楚已经没有朋友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一着急就……,没有吓着你吧?”女孩对自己的身法还是很自信的,若是突然在普通人面前施展身法,还真有可能被人当做鬼魅。女孩急忙笑意盎然的道歉。
“没有,再见。”
宋楚简单的回单,迈步就要离开。宋楚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个女孩很难缠,还是保持距离的好。宋楚又要离开,女孩不高兴了,伸手拦住宋楚,不高兴的说道:“还没给钱怎么就能走?难道想要白吃我的冰糖葫芦?”
……
宋楚一阵尴尬,感情自己是误会啦。人家女孩给自己冰糖葫芦不是缘分,是要收费的啊!也是,若是缘分这么容易遇到,那比牛粪也值钱不了多少。
吃了人家的冰糖葫芦,自然不能一走了之,怪不得女孩不惜施展身法,也要拦住宋楚。
宋楚问道:“多少钱?”
“一两银子。”女孩笑吟吟的讨好道。
宋楚双眸一瞪,向后唰的跳出一步,“一两银子?你怎不去抢啊!一两银子能买一百根了。一文钱,爱要不要。”
宋楚说着话,就要掏银子。
女孩讨好的笑容唰的消失,怒视宋楚,“嫌贵?嫌贵可以不吃啊?你都吃掉了,然后再嫌贵,天下没有这个道理嘛。一文钱,本小姐还看不上!算了,看你一副寒酸样,五十文,不能再少了。要不你就给我吐出来。”
五十文,对宋楚来说小意思。
不过,身上没有带银子,小意思也变成大意思了。宋楚伸手一摸,这才发现,自己的银子竟然全部放在了客栈。悬空鼎中倒是还有银子,不过,总不能众目睽睽的祭出悬空鼎吧,那也太惊世骇俗了。
女孩看着宋楚摸遍全身,一个子也没有摸出来,眼眸中神色越来越冷,当然了,更多的是不屑。一个大男人,连五十文都掏不出来,已经足够让一个女人不屑的了。
“嘿嘿!”
宋楚摸遍全身,嘿嘿一笑,确认了自己一文钱都没有带,笑道:“姑娘,跟我这边来。”
“掏个五十文就这么难么?好啊,我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来。”
女孩跟着宋楚走去,宋楚一路来到墙角。
女孩皱起眉头,打量着宋楚,冷声道:“来到墙角的垃圾堆干什么?”
墙角这里堆放着一堆垃圾,臭气熏天,女孩皱起眉头,一双小巧的玉手不由的捂着鼻子,露出一番厌恶的神情。宋楚嘿嘿一笑,说道:“要钱没有,我一个子也没有。我只能给你吐出来了,来给你一个油纸袋,不要漏掉。”
宋楚随手从垃圾堆中,捡起一个脏乎乎的油纸袋递给女孩。
“哇……”
宋楚没吐,女孩看到油纸袋,倒是恶心的干呕起来。
女孩退后两步,恶狠狠的瞪着宋楚,宋楚的笑容在女孩的眼中越发的恶心越发的贱了。
“算我倒霉!”
女孩咬牙切齿的基础一句话,转身逃离这片垃圾堆。
“小样,跟我玩,你还嫩点。是吧,菲菲,什么时候你老公吃过亏啊……”
……
一段小插曲,发生在大街西头的小插曲。宋楚本着占了便宜赶紧溜的原则,离开了西头大街,又转向东头大街。东头大街人更多,更是热闹。
“各位兄弟姐妹,父老乡亲,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小女子可要开练了。……谁家的小朋友,离得远点,伤到就不好了……”
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的围满了人。
出门漂泊讨生活,要说打把式卖艺混口饭吃,这个很正常。可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模样的女子,出来打把式卖艺,那就很少见到了。
图个热闹,凑个新鲜,顿时围满了人。
宋楚也是三挤两挤的钻进了人群。
“是她!”
看到把式场中心的女孩,宋楚不由的缩了缩脑袋。这个卖艺的女子,竟然就是刚才给自己冰糖葫芦的女孩。女孩怎么会来到东大街呢?
很简单。女孩把冰糖葫芦给了宋楚,一文钱也没有赚到,反而是恶心了一下。自然认为西大街风水不好,也就转到东大街来卖艺了。
呼呼呼……
女孩已经是打起了拳脚,风声呼啸,虎虎生威。
“好功夫!”
宋楚心中暗自叫了一声好。女孩身骨架子周正,站如松,动似风。弓步踏出,劲风中像是满弦角弓,竟然能发出嗡嗡的颤声。马步一蹲,犹如山岳当空,不可撼动。抬脚弹踢如流星啸月,双臂拍打像是那重重的海浪,连绵而又雄浑。
这些虽然都是武道修行者门槛的功夫,不过,从基本功中,最能看出一个人的修为。基本功不扎实,要想进阶更强,那就是天方夜谭。就像是房子,地基的好坏,往往决定了房子的高度。
“好!”
“好拳脚!”
女孩一阵拳脚打完,顿时围观的人群中叫起好来。雪国虽然是女尊社会,不过,作为最为富饶的青州城,就是一些男子也是非常的富有,地位非常不凡。
叫好的,自然都是男人。至于女人,纷纷露出极度羡慕很的眼神,不屑的冷哼连连。
听到叫好声,女孩兴奋起来,走到人群前,笑吟吟的说道:“捧个钱场,捧个人场……”
“等等!”
一个富态的公子哥喊住女孩,色咪咪的盯着女孩,笑道:“何苦呢,姑娘如此人才,何苦在街头卖艺。我虽然是个男子,家中却是万贯钱财,不如跟我回去……”
富态的公子哥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女孩,自然都是男人的目光。女孩的拳脚虽然好,不过,却是不好看啊!不为别的,女孩的身形动作,这些围观的人的,根本就是看不懂,就是感觉眼前一晃一忽的,女孩的拳脚就已经打完了。真正识货的人,怕是只有宋楚自己了。
这些叫好的,自然也是冲着女孩的姿色去的。青州城,钱财万贯的男子也有一些,怎能面对这个流浪的漂亮女孩不动心呢。明着是叫好,实则是动了色心。
“去你的!”
女孩没有听完,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抬起一脚,砰的踹出,把那个色咪咪的公子哥一个窝心脚踹了出去。女孩指着在地上疼的打滚的公子哥,怒喝道:“就凭你,姑娘我是卖艺的,不是卖身的!再敢胡说,我打断你的腿。”
女孩一怒,顿时透出一股森然的威严,公子哥在别人的搀扶下,急忙逃走了。
“捧个钱场,捧个人场……”
插曲结束后,女孩又是笑吟吟的收钱。
谁给钱啊!女孩走了一圈,竟然只有三五文钱。女孩的脸色顿时黑了几分。自己的拳脚,竟然只值三五文!
“切!什么王八拳啊!连个影子也看不到,还想收钱……”
“就是,这是哪来的卖艺的,就凭这种拳脚,竟然想不卖身就赚钱……”
“娘亲,娘亲,这个姐姐的拳打得好难看啊……”
围观的人顿时走了一大半,虽然不敢明着说,一转身就是纷纷不屑的议论。议论的声音虽然低,女孩是何等的耳力啊,顿时听了个一清二楚。
“臭男人,不敢再耍色心,就说我的拳脚不行,卑鄙!”
女孩对自己的拳脚是绝对有信心的,至于风言风语,女孩就当做是小人的败坏了。不过,当那个喊着娘亲,说拳脚难看的小孩发出声音时,女孩顿时脸色变了。
童言无忌,小孩是不会有色心,更不会撒谎的。
小孩的话,彻底的伤了女孩的心。难道我的拳脚真的不行?不该啊!年青一代中,也没有几个人能是我的对手啊!女孩微微摇头,想不通为什么小孩给自己的拳脚,下了一个难看的定义。
“拳脚卖艺,不是这么打的!”
女孩不知不觉,已经是笑吟吟的走到了宋楚面前。宋楚看了女孩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的确,卖艺的拳脚,图的是个刺激,你就是打的再好,勾不起人们的兴趣,那也是枉然。
女孩一愣,抬头一看,竟然是吃了自己冰糖葫芦不给钱的那个男人。本来就是强作欢笑,心情恶劣到极处的女孩,顿时大怒,“一文钱都没有,还好意思看我的拳脚,你给我走开,不许你看!”
宋楚无奈一摊手,只能走开了。
自己虽然是好心,人家不听,那也是枉然了。算了,也罢,就当是还你的冰糖葫芦,今天就教你如何卖艺!
就在女孩重新吆喝,再耍一遍别人看不清的王八拳时,大街的对面,又响起了吆喝声,自然是宋楚的吆喝声。
“路过的,走过的,不要错过。小人无奈卖艺讨口饭吃,也算是给大伙图一乐子。家传绝技,威震南北,打遍天下豪杰的绝学,胸口碎大石!”
“哈哈,什么?对对,自然是脚踢八方豪杰,拳打四海英雄的绝学。”
“对,这位姑娘说的对。今天就是要碎这块两百多斤的大石头,当然是胸口碎!”
“谁有大锤,用你们的大锤。不错,身怀真本事,还怕用谁的大锤嘛。”
“行,你们说了算,两个人一起抡锤也行,谁来抡锤都行!谁叫咱是真本事呢!”
宋楚躺在地上,一旁围观的人,走出七八个人,抬着两百多斤的大石头,压在了宋楚胸口。紧接着,又有两个人拿着大锤子,兴奋的凑到宋楚身前。
胸口碎大石!
围观的人自然是多,这不单是表演,观众还能参与抡大锤,一群人自然是来了兴趣。
砰!砰!
两柄大锤砸下,宋楚胸口的大石块砰然裂碎,宋楚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没有丝毫的动作,像是被砸死一般。围观的人顿时纷纷露出惊疑的神情。
两杆大锤啊!两百多斤的大石头都碎了,人不会被打死了吧!
“哈哈,我没事!这就是我家传绝学!”
宋楚陡然睁开眼眸,大笑起来,一翻身,将压在胸口的碎石翻起。围观的人群顿时纷纷露出兴奋的神色,惊叫声连连,“我也砸,我也要砸!”
“要砸可以,不过,总的给我一口饭钱吧。”宋楚笑吟吟的说道。
哗哗哗……
铜钱像是雨点一般,哗啦啦的落到地上。神情兴奋的人群,哪里会舍不得这点银钱啊!所有的人,都统统被宋楚的神功震慑住了。
宋楚忙着收钱,围观的人群兴奋的赞叹。
女孩也不打拳脚了,围观的人群都跑宋楚这边了,自己打拳脚,打给谁看啊!
“可恶!竟然砸我场子!”
女孩脸色发白,浑身气的微微颤抖。平白吃了自己的冰糖葫芦也就罢了,竟然砸自己的场子!是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