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员的生活就是这样, 每天像和封闭学校的学生一样, 定时定点。

四点半她们的车回来,温砚沉接沈迢迢回来。她单独回温砚沉的酒店吃饭, 因为温砚沉和陈主任都打过招呼了。

沈迢迢觉得他这样也太显摆了,朝前面替她背着包的男人抱怨说:“我一个人搞特殊, 像什么样子?”

温砚沉头也不回, 问:“那你想不想吃中餐?想不想吃好吃的?”

沈迢迢顿时偃旗息鼓。

她的包真的挺沉的。

温砚沉改成单手提着包, 回头问:“今天训练的怎么样?”

沈迢迢和他吐槽:“累得想死。我练得久了, 就有一套自动的身体应急程序。”

她说的太抽象了,温砚沉可不能明白。

问:“那遇到特殊情况呢?”

“那要分情况, 有时候事真的意外,上届世锦赛非常有经验的一位男队员,非常有经验的一位前辈, 降落时因为全失速, 当时就出事了。他很努力的控制弓角,但是落地后, 冲击力太大,大腿骨折了,但是也不能这么算, 我们这个行业出意外的概率没那么高,这真的不是高危行业, 你别那么紧张。这种意外我能接受。”

温砚沉凉凉的说:“我不能接受。我只信安全第一。”

沈迢迢反驳:“当然安全第一,我都说了那是意外。”

温砚沉问:“然后呢?意外摔死就没然后。”

沈迢迢问:“你能和我讲点吉利的吗?”

温砚沉呵笑,问:“你们还信奉迷信啊?我们这种常规行业, 只信科学。”

沈迢迢特别想和他打一架。

温砚沉见她蔫蔫的,才说:“你一个正规重点大学毕业生,别和我说话模棱两可,行吗?严谨一点。别总那个态度,命不重要,有个闪失也正常。这种话听的我心惊胆战。”

沈迢迢本来心情就不好,被他杠了一顿,站在酒店门口,委屈的想哭,她最近压力真的太大了,站在哪里看着温砚沉要哭不哭的,要说委屈也不至于,但是就是发泄不出来。

温砚沉回头看她,见她那个样子,又折回去,毫不犹豫的抱住问:“生气了吗?”

她被突然拥在怀里,整个人都被抱着。情绪一下就出来了。

又怕丢人,结果忍不住,泪眼模糊的。

两个人站在酒店门口,她瓮声嘟囔:“进去吧,怪丢人的。”

温砚沉揽着她,等进了房间,她就镇定了。

独自进了卧室,等温砚沉进去,听见她一个人在洗手间里洗漱,大概是哭的不出声。

温砚沉听着坐在**等她出来。

差不多一个小时,她才磨磨蹭蹭出来,眼睛发红,因为天气热,整张脸都红彤彤的。

温砚沉笑着调侃她:“像个红孩儿。”

她听着要哭不哭的,听的也笑起来。

坐在他身边说:“我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我感觉我很容易奔溃,我以前不这样啊。”

温砚沉问:“那你以前有压力的时候怎么办?”

沈迢迢认真想了下,说:“我有辆吉普车,那时候经常半夜开车去山上……”

温砚沉眼神都变了。

她赶紧改口:“不,没有超速,我不飙车。就是不能和人接触,必须一个人呆着。”

温砚沉想,他这个家长真的太操心了。

“一个人绝对不是好办法,你要找新的纾解压力的方法,咱们家就两个人,我非常支持你的工作,所以把这部分压力放掉。”

沈迢迢想了一下,说:“你花言巧语的能力,又提高了。什么时候是咱们家了?我们家七叔公还不知道有你这号人。”

温砚沉被她堵的无话可说。

沈迢迢情绪非常的无常,也可能是哭过了,情绪又放松了,和他抱怨;“我的体能真的到极限了,幸亏就剩半个月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温砚沉站起身,不准备和她继续聊了。

也不回答,就那么出去了。

沈迢迢莫名其妙问:“你又怎么了?聊的好好的。”

卢霖真的有能耐,是个厉害人。晚上约沈迢迢和楚汶,还有他们队里的人打麻将。

晚上只有几个小时的自由时间,结果他不知道哪里买的麻将,在沈迢迢那个房间里玩的热火朝天,沈迢迢不会玩,卢霖催她:“你会输钱吗?会的话就赶快。”

沈迢迢看了眼温砚沉,想试试。

结果证明,她真的很会输钱。

队里气氛其实这几天一直很低迷,总队教练和下面的教练也都有点紧张。赛前出事故对整个士气都有很大影响。

结果晚上,房间里,麻将桌上坐四个,后面围了一群,因为沈迢迢输的太多了,她后面围了一大群军师。

楚汶不光看运势星盘,和心理学在行,打麻将也很在行,他一个人独赢。

卢霖本来是为了和沈迢迢多接触,开导她,结果输了一晚上,开始的目的也忘了,问沈迢迢:“你不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吗?你为什么输的这么惨?一直给他放胡?”

沈迢迢对面坐的是男队的队长,他还勉强持平,本来沈迢迢输了几轮就不准备玩了,但是后面的军师团不答应,不相信一群人都扶不起她。

事实证明,真的扶不起,她就是很会输。

总队教练过来的时候,正赶上楚汶又赢了,房间里乱糟糟的吼叫的说笑的。

温砚沉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外,看手机邮件,看到领导过来打招呼说:“我让他们玩两个小时,再剩半小时就结束了。”总教练在门口看了眼,嚯,居然在赌博。

回头看温砚沉。

温砚沉站在他身边,解释:“迢迢说这几天大家情绪都不太好。”

总教练扯扯嘴,没接话,进去了。

一群队员看见总教练,吓的赶紧起身,房间里瞬间静悄悄的。

温砚沉在门口说了声:“抓紧时间,就剩半小时就收麻将了。”

卢霖没忍住笑出了声,楚汶搭腔:“我赢了你们一晚上,你们倒是抓紧啊。”

总教练抬左手看了眼手表,冷声冷气说:“抓紧时间。”

说完闷着头转身出去了。

几个没过来玩的队友在房间里刷手机,他还要去看看。

尤美婷在房间里看剧,她的心理素质不好,自觉这种大赛就是陪跑,心态也挺好,刚出来准备看他们打牌,刚出了门就看见隔壁门口坐着的温砚沉。

温砚沉侧坐在靠背椅上,右手肘搁在椅背上,闲闲的靠着,看着落拓不羁。

其实他在干正事。

尤美婷有点紧张,他实在太高了,堵在门口。她问了句:“他们快结束了吗?”

温砚沉以为她想玩,说:“他们还在大牌,你想玩就让迢迢起来。她打了一晚上了。”

温砚沉客气了一句,尤美婷听的脸一下红了,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侧身进门。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又低头看手机去了。

沈迢迢确实不太会,被身后的军师们轮番的指挥,但是没什么用处,该输还是输。

她最后很服气的起身说:“这里个位置,可能风水不对。你们谁来?”

全都听的笑起来。

楚汶说:“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你和我的位置相对。你比较给我招财。”

沈迢迢这下说什么都不玩了。

换了方颂,方颂是个非常时尚的姑娘,皇城根下长大,对麻将特别精通。

她坐好就问:“楚大师,你是不是单身?你要是单身,我给你招财,你要不是单身,我就大杀四方。”

楚汶笑眯眯说:“我单身。”

在场的都起哄,哦哦的乱叫。方颂面不改色,面带微笑说:“那我先放你一马。”

沈迢迢起身,见温砚沉坐在门口,像尊门神。

她站在那端详,里面热闹依旧,温砚沉低着头,突然喊了声:“抓紧时间,剩十五分钟了。”

沈迢迢噗嗤笑出声,他才回头。

沈迢迢笑说:“我们领导会恨你的。”

温砚沉笑得漫不经心说:“他们会感谢我的。”

沈迢迢问:“你把卢霖带过来,他就是个土匪头子。”

里面一局结束了。方颂果然最后给楚汶放了胡。

房间里的人都在笑,楚汶笑说:“承让承让。”

卢霖不客气说:“承让什么,明明人家姑娘给你一个开的后门。”

楚汶伸手摸摸眉心问:“我可以帮你们看星盘。有兴趣的来找我。我和卢经理一直在。”

方颂特别不客气的说:“今天就算了,我明天找你看。等后天嘛,就找你干点别的。”

沈迢迢听的都笑起来。

房间里全是起哄的玩笑声。

晚上回去的时候,沈迢迢好奇问楚汶:“你真会算命?”

楚汶顿了下,纠正她:“我那叫看星盘,不叫算命。”

”哦,反正都是看未来,就不用在意说法这种小事情,那个是不是很复杂?”

温砚沉见她和楚汶聊起来了,跟在后面不说话。

楚汶说话很有技巧,追问一句,回答一句。

一路上两个人聊的有来有回。

等沈迢迢回了房间,问:“你有点反常,今天居然没有讽刺我。”

温砚沉问:“那你可真误解我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沈迢迢摆摆手:“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真不好说,但是今晚,我要睡对面那个小房间。”

温砚沉酸她:“睡一起,也是我吃亏,你急着跑什么?”

沈迢迢咬牙切齿:“虽然我训练了一天,胳膊疼腿疼,但是真和你打架,你也占不到便宜,你别惹我!”

温砚沉凉凉说:“理亏的人,就容易恼羞成怒。”

沈迢迢和他认真说:“咱们两的新鲜期不超过一星期,超过一个星期,我就特别想把你的嘴封上。”

温砚沉见她今天开始又有活力了,状态好像也不错。笑说:“你一个运动员,为什么耐心这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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