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车后, 沈迢迢问:“你和你爸是不是关系不好?”

温砚沉问:“然后呢?”

沈迢迢说:“他和你在争家产?你和你妹和他很生疏?”

温砚沉想, 应该收回之前对她的感觉,她的敏感度很高。只是很多时候装作不知道, 大概是懒得问。用老话说,是个心思不用在正路上的人。

温砚沉说:“他有个女儿, 比南齐大一岁。”

沈迢迢吃惊的看他, 喃喃:“真渣爹啊。”

温砚沉说:“他是个没什么能力的人, 干什么都不安分。老爷子在的时候一直吵着要分家, 怕我都拿走。”

沈迢迢问:“所以,你网上那些采访新闻, 是从他那里出去的吗?”

温砚沉没说话,中午一点,街上什么人都没有。沈迢迢昏昏欲睡, 问:“你为什么能这么丧心病狂, 大暑天,中午一点出去散心?”

等到了地方, 是一个医科大学的生活区,砖红的五层旧楼,沈迢迢等上楼后, 一个五十几岁的阿姨正在阳台上浇花,见他们来, 温砚沉推着沈迢迢进去,说:“你和阿姨聊聊,我去公司一趟, 一会儿过来接你。”

沈迢迢突然有点紧张,回头看他,有点可怜巴巴的,看的温砚沉心软。

心理导师的作用没有想象的那么明显,下午沈迢迢回来的时候,有点沉默,温砚沉问她想吃什么,她突然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好胜心太强了?”

温砚沉问:“你们总队教练怎么说的?”

沈迢迢心情不好,说:“世界排名就是那个样子,我现在的成绩并不算多好,只能排在第三四位置。我们的目标当然是尽量超常发挥。”

温砚沉安慰她:“竞技运动就会分胜负,我再怎么安慰你都没有用。把你的神经绷紧,但是不要想那么多,注意力集中在训练上。这是你该调整的部分。”

沈迢迢问:“你是不是咨询过很多?今天那个教授做过世界冠军的心理辅导。”

温砚沉不承认也不否认,问:“聊的愉快吗?”

沈迢迢很认真的和温砚沉说:“还行吧。等九月过去了,我和你好好谈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现在不敢想那么多。”

温砚沉问:“意思是九月一过,我就有可能下岗?”

沈迢迢笑起来,点头说:“差不多就这个意思吧。”

武茹第二次来京,带着沈严翁。沈严翁还是觉得遗憾,想见一见吴闻生,至少给沈文雨一个结果,把话说开了,以后两个人也都放下心结可以开始新生活。

他大概也看出来了,沈文雨是后悔了。

武茹和他来京是沈益送过来的。

因为知道沈迢迢已经在国外了,沈严翁也没声张,温砚沉也确实不知道他来了。

说来也是巧,沈益让老两口在这里住段日子,等迢迢比赛回来了,一家人一起回家。

所以第二天一早沈益带老两口出去买东西,路过花鸟市场进去挑花。结果转头就碰上了吴闻生,

他还穿着正装,大概也是匆忙。手里提着几种不同类别的花草。

他女朋友那个女儿今年初三,参加学校花卉活动,所以他来花鸟市场给小姑娘买花。

看见沈严翁,他非常的意外,整个人有些僵。

他们有些年没见了。

沈严翁见吴闻生面相还是那副敦厚稍显腼腆的样子,心里无奈的叹气。

他先招呼吴闻生说:“咱爷两有些年没见了。”

吴闻生迟疑的笑起来,也附和:“是有些年没见了。您看着面老了。”

沈严翁急着和他叙旧,见他手里提着花,问:“给家里买的?”

吴闻生大概察觉到他的意思了,含糊说:“给小姑娘买的,学校参加活动要。”

堵的沈严翁一句话说不出来。

武茹比沈严翁干脆利索很多,爽快的笑说:“上次看见你,我都没来得及问,结婚了吗?你们年纪都不小了,该结婚了。”

吴闻生笑笑说:“在准备了,孩子上学比较麻烦,以孩子为重。”

武茹跟着聊:“对,现在孩子教育太重要了,现在的家长心力全在孩子身上。”

因为在市场里,人来人往,互相聊了几句就散了。等吴闻生走了,沈严翁抱怨说:“我连一句都没问,你已经扯那么远了。”

武茹问:“你是单纯年纪大了?还是当爸爸都这样?一到女儿的事情上就糊涂?你但凡糊涂一次,肯定就出事了。”

气的沈严翁瞪她,她毫不客气说:“你看见人家想谈吗?人家明明避而不谈。是你非要谈,你觉得能有什么结果?你们家姑娘金贵,人家的妈也金贵。我那时候就想提醒你们,可你们几个恨不得宰了人家吴闻生给文雨出气。婆婆媳妇处不来,就别见面。非要分个胜负,那叫缺心眼。你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性格?她是个吃亏性格吗?”

沈严翁见她毫不客气的批评文雨,抱怨:“结果还不是她吃亏了。”

武茹实在忍不住了,想说你们家姑娘能耐大着呢。但是又忍住了。

回去的路上沈益也说:“大姑姑性格和小姑姑不一样,她性格强势惯了。就不能不如意。小姑性格温和。那样才能有商有量。”

沈严翁负气说:“你小姑性格温和,是因为有个不温和的妈。根本轮不到她耍脾气。再说了,她比你大姑姑难管教多了。”

武茹简直想痛骂他一顿,但是又忍住了。最后换了口气说:“小吴能和文雨过那么多年,不是图你们家的钱,是真的喜欢文雨。你搞清楚这点。不提当年的意外,小吴没有一点对不起文雨。你摸摸良心。别把意外当成批判别人的理由。”

沈严翁叹了声气,有点感伤。快到家了后悔说:“他们的事,我也有很大责任。”

武茹赶紧说:“你现在的责任就是做个家翁,不听不说不看。”

听的沈益笑出声了。

沈严翁进门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窈窈谈朋友了!”武茹道:“我巴不得你知道。”

沈严翁生气说:“好,窈窈结婚,我一句都不过问。你到时候别怪我就行。”

沈文雨和于程启联系的并不频繁,于程启做金融的,这个行业的男人简直臭名昭彰,沈文雨也知道。但是也不在意。于程启自上次出差后再没回来。

隔两三天和沈文雨视频一次,两个人算是感情稳定,但是互相也没什么惊喜。

但是她看到吴闻生照顾小孩子,就觉得心里意难平。

沈迢迢到达雅加达后适应的挺好的,刚开始那几天,温砚沉天天视频,反反复复的和她确认,情况有没有不适应。

沈迢迢问:“你老了吗?这么反反复复的?”

温砚沉说:“我是命不好,带大妹妹带老婆,就是个操心的命。”

沈迢迢又想起他爸是个渣爹,他妹妹都算是他带大的。有点感动说:“我挺省心的。你别乱操心。”

温砚沉问:“比赛节奏怎么样?”

沈迢迢难得说:“队里现在气氛很严肃,我们有个队员今天训练空中坠落了。”

温砚沉听的心里一惊问:“我怎么没看到新闻?”

她大概看到现场了,说:“人已经脱离危险了。搜救的及时。”

温砚沉又想起她曾经飞过的翼装飞行,那时候他们还都不熟悉,他只是每个月例行会查看她的行踪。一个奇怪的女孩子,怎么会喜欢这么野的运动。

因为操心她的状况,但是他人又过不去,他商量说:“我让卢霖过去看着吧,你有什么事和卢霖说。”

沈迢迢问:“卢霖是你什么人?”

“不是我什么人。”

沈迢迢问:“俱乐部大老板是你?那我这个算是走捷径吗?”

温砚沉笑说:“我倒是想给你捷径走,但是这个运动不允许。”

沈迢迢一时有点消化不了这个事实,温砚沉一直是她的老板。

看着视频里温砚沉的脸,问:“你为什么要支持我?”

温砚沉说:“因为你会一直拼到最后,不会认输。”

沈迢迢说:“你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

“我看过你很多次比赛,我从开始就知道你家世教育良好。”

沈迢迢说:“我不和你说了。你别说那么多。跟我说句好听的吧。”

“比赛的时候,我会过去。”

沈迢迢感慨:“我真不想你来。我怕我会输的很难看。”

温砚沉最后说:“不会,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冠军。”

“你别以为你给我讲甜言蜜语,我就不和你算旧账了。”

温砚沉哄她:“快去睡吧,算账的事以后再说,我又不会跑。”

其实沈迢迢这段时间训练的环境压力很大,她每天的娱乐就是和温砚沉视频的时候胡扯一通,说着说着,突然想起说:“我爸妈过来了。听说是为了我姐姐的事。”

温砚沉问她:“那我要不要去拜访?”

沈迢迢急躁说:”你别那么积极,听我指挥行不行?我让你去你再去。”

温砚沉笑着也不反驳。

沈迢迢怕他不听话去看沈严翁,特意嘱咐:“我爸要是看见你,说不准当场让你走人,到时候我真救不了你。更别提,你诓我结婚的事。”

温砚沉问:“你已经定性了,结婚这个事完全是我的责任?”

“不是你的吗?”

温砚沉想了下,说:“你别乱想这些,飞行的时候一定要集中注意力。”,他还是操心。

沈迢迢戏问:“我要是出意外被摔得半身不遂了,你怎么办?”

温砚沉问:“沈迢迢,你皮痒痒是不是?”

她情绪渐渐上来了,趴在桌子上,低声说:“我有点想你了……”

已经八月初了,比赛在九月中旬。

温砚沉最见不得她这幅样子,盯着看了半天哄说:“我过两天就过来看你,别沮丧。”

沈迢迢头埋进胳膊里,不看屏幕,和他说:“今天那个运动员就在我前面,我看着她坠落的,当时就想,要是我出事了,该怎么办。我这段时间好累,旧伤也很痛……”

温砚沉骂了声娘,问;“队里没有给你们……”

问了一半,又停了,说:“我尽量明天过去,你要是不舒服就请假吧。明天别训练了,等我过来了再说。”

沈迢迢埋着头,温砚沉看见她在哭。

白天的事这的吓到她了。

晚上他就打电话推了工作,连夜订票就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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