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杨等出了门笑问苏淮峥:“女朋友?”

苏淮峥笑着摇头:“一个学校出来的, 比咱低两届。挺上进一姑娘。”

方杨原本是随口玩笑, 一脸懂了的笑笑。苏淮峥也不争辩。

很多时候他给了余柯最大限度的权利,包括雾里看花的身份。余柯也值得这些, 她这几年在职场上崭露头角,成长的非常快, 出去谈生意成熟稳重, 也会遇见手脚不干净的人, 有些身份对她可能是保护, 苏淮峥在这方面并不吝啬。

男人之间的友谊比女人直接的多,两个人了聊得挺不错的, 毕竟是高中同学,又是一个大学里一栋宿舍楼里出来的男生。即便几年不见也不会生疏。唯一的bug就是沈迢迢。

沈迢迢只有两天假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回来。晚上方杨给她发消息说柳名夏请了很多高中的同学, 想举行一个青春联欢式的婚礼, 罗仲夏她都邀请了。

但是没有邀请她。

沈迢迢对这些不感兴趣,她要准备行李北上去参加比赛, 留言里面全是教练和卢霖的嘱咐。

还没等到方杨来找她,她就又离家了。

比赛前一天她还在试飞,整个模拟赛很顺利, 林立测完风速高兴的说:“这几天天气都不错,很好的兆头。”

沈迢迢看着手机, 方杨给她发的视频,沈迢迢觉得他真是格外的热络,可能是意识到读书的时候真的对不起她了。社交能力简直满分, 就算她不回复他也无所谓,不存在动不动就删除她。

做朋友还是很有保障的一个人。

山上有风声,听的不真切,视频里出现了很多熟脸,柳名夏站在舞台上,身边站着她老公,她声音有点点哭腔,磕磕绊绊说:“我曾经是个很不好的人,所以我失去了很多东西,我的好朋友,我的初恋……遇见我的先生,我先生是个很包容我的人,所以我吸取了很多的教训,慢慢让自己变成一个还不错的人,我会好好爱他……”

就结婚现场而言,她这发言还是很不合适,但是也算很真诚了,柳名夏一直就是这样一种人,让人心里会忍不住给她开特例。觉得她做什么都情有可原。

这也是一种本事。

沈迢迢不会去想她失去的好朋友是不是她,这么多年过去,年少的羞耻和愤怒都已经消散了。

场地有很多为比赛做准备的试飞选手,她坐在草地上,望着远处山下的风景,冬天的冷风吹的她唇发干,她抿着唇斟酌的回复:哦,是今天啊。

发出去后,又有点后悔。像个耿耿于怀的小姑娘似的。

结果立刻收到方杨视频的请求。

她回头看了眼其他人,都在忙其他的,犹豫了一下,开了视频,她一身绿色的冲锋衣,摘了帽子,头发被风吹的有些乱飞,视频那边仍然在婚礼现场,声音嘈杂,方杨声音压得很低,问:“你在训练吗?”

她顺着说:“我休息半小时,下一轮马上开始。”

他也不提婚礼,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起身,整理她的装备。

等她收拾完了,他才说:“好了,不打扰你了,注意安全。”

沈迢迢笑了声,最后还是说:“和她说一声,我祝她新婚快乐。”

方杨见她开口了,才笑说:“她犹豫了很久,要不要给你打电话。今天来了很多高中的同学。”

说着将镜头切换,对面就坐着罗仲夏,没怎么变,还是斯文白净的面孔。

方杨身边坐着苏淮峥。

他们都对这摄像头给她打招呼。

她恻着牙坏心的想:柳名夏这婚礼还真是面面俱到,不知道她老公是何方高人,由着她可着劲的造作。

第二天,主办方本地政府的体育局领导出席,开幕式上,所有参赛队员会面。

沈迢迢坐在后排,等着开幕式结束。

早上第一场比赛,她抽签的次序排在后,没有什么媒体跟拍,只有主办方的几个摄影师用无人机跟拍,滑翔伞空中不得受干扰,无人机也只在山上和山下小范围的跟拍,可以说是很冷清。冷门运动也只有清静这一个好处了。

温砚沉来的很早,在他们开幕式的会议上就已经站在山下了。租的车连司机都没带。

他们俱乐部一共有六个人参加,四男两女。女子组只有她和尤美婷。

其实他消息比沈迢迢还要准确,此次定点联赛落幕,男女组成绩前六名会直接入选国家集训队,为明年的亚运会备战。这项运动将正式进入亚运会。国家航空运动管理中心开始对这项运动不断增加一些储备力量。

温砚沉保守估计,沈迢迢这次应该能顺利入选。她刚开始比赛的成绩忽高忽低,全是天赋的缘故。这两年开始沉下心训练,成绩很稳,但是她伤病很多,年龄也是一个缘故。年轻人总要有个目标,她的目标是世界冠军,即便这项运动不为人知,也不无所谓。

山上比赛已经开始。能听到声音,不多会儿,空中星星点点的伞飞下来。

他仰头看了会儿,决定回去。

坐在车里有些后悔,这趟来的毫无道理。他回头看了眼空中飘散的伞,一脚油门心无杂念的走了。

一个小时后出山区,又将车停在高速路口,停了车,他站在路边一个人抽烟,遥望了眼太行山的方向,想起沈迢迢说的:我输过很多很多次,输到不敢说我想赢。

他狠狠抽了口烟,认了。上车掉头,又回去了。

沈迢迢他们比赛结束后,在休息区休息,后面会有个大集合。她和尤美婷两个人坐在人群里聊天。

几个男子组的队员再给他们女子组讲鬼故事。

旁边两个女生不相信世上有鬼,但是几个男人配合着讲,太逼真了,沈迢迢听的起鸡皮疙瘩,尤美婷听的明显有点害怕了。

他们讲的有技巧,沈迢迢还是有点理智能分辨的出是假的。

回头看了眼后面,吓了一跳,以为真的见鬼了。

温砚沉抱臂和主办方的一个领导聊天,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

沈迢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不是鬼,那这哥们儿交友圈也太大了,都扩散到这里来了……

她装作没看见,像只鹌鹑似的,转过去低着头靠在尤美婷身上,认真的加入听鬼故事的队伍中。

温砚沉瞟了眼,见她的样子,心里哼笑,也不声张。本来也是巧,停车进来遇上的中学同学是这次比赛的负责人。

他下个月要出国一趟,沈迢迢入选国家队后肯定会封闭训练,说不准大半年见不到人。

这几个月接触,总能处出来点感情来。人就是这样俗气。有些文件和证件还有授权确实需要她签字。至于其他的,他自己不想承认,也不为难自己。

如果,他们两个有希望,那么他首先就是要分家,把家里那些清理干净。要不然,他真的配不上七叔公家的小公主。

沈迢迢一直等鬼故事讲完了,才偷偷回头看了眼,温砚沉还站在那里,身边已经没人了,但是他还是站在原地,一手摔在裤兜里,遥遥的盯着她。

她认命的起身,走过去。

还挺有道理的说:“文件寄过来就可以了,真不用你白跑一趟。”

温砚沉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看了眼场地开始慢慢各自集合的队伍,问:“最后一站什么时候结束?”

沈迢迢不以为意的答:“得半个月吧?”

温砚沉明知她瞎说,还是好脾气的问:“你腿没事吧?”

沈迢迢答:“不用你操心。”

温砚沉觉得自己像个家长一样,对这熊孩子有操不完的心。

又问:“高强度的训练,你左腿还要不要了?我给你找了复建师。你好好听话。”

语气和教训温南齐没什么两样。

沈迢迢想起他和别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模样,对着她不是讽刺就找事儿。皱眉问:“我欠你的了?”

温砚沉深呼吸后叹气,以为她抵触别人关注她的伤。变了口气,但是预期依旧很严厉:“复建师不会盯着你,主要是配合你保护左腿,你别瞎听别人的动不动就打封闭,那个对关节伤害太大了。”

沈迢迢听着莫名其妙觉得不舒服,哪哪都不顺耳,心态完全失衡了。

温砚沉见她皱眉,又说:“需要的证件和签字那些等你比赛结束了再说。”

沈迢迢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他喋喋不休的呱噪,和她爸、大哥、二哥如出一辙。

两个人心思各异。

队伍已经都集合了,沈迢迢看到林立在人群中到处张望。匆匆和和他说:“我不用你操心,也不会给你添乱,你不用这么防着我,我都明白,我肯定不会搅和你谈恋爱,你放心的谈你的恋爱。好了,我走了。”

她跟阵风似的,走了几步就开始小跑,最后奔向队伍去了。

温砚沉心里叹气,真是个榆木疙瘩。

她那天在商场肯定也看见他了,居然悄悄的装作不知道。

男人什么时候才会面面俱到的细心?肯定是有所图的时候,他要是没点心思,能开车几十公里来回几趟,真当他闲的吗?

沈迢迢一点都不配合。他看着队伍集合,然后集体出发,目送着她上了大巴车。她坐在车窗口,出发前特别吝啬的给他招了招手,也没说话。他一直目送着她走了。像个老父亲似的。

等看不到人了,他给沈迢迢发消息:等你休假的时候,咱们谈谈吧。

沈迢迢看见了,但是当作没看见。有点生气了,这狗男人,用她的时候真是各种殷勤,不用她的时候,这就要谈谈了?

虽说结婚是假的,怎么也是她先绿了他再说。现在他恋爱了,对她就这么避之不及了?

反正想法非常的不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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