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景听的笑起来,她还是谨慎,都说窈窈神经大条,但是沈文景在她小时候就知道,她心思很细腻。几个年纪比她大的小辈,谁都没她心细。她对家庭纠纷极其的敏感,因为她妈妈年轻,她怕这几个哥哥姐姐给她妈妈难堪,她很小的时候对哥哥姐姐就很亲密。没几个小孩会这么早慧。
她随口一说,也就过去了。不再提。
沈文景和她说:“你姐快回来了。”
沈迢迢惊讶说:“那这个坏了,她一回来,我就暴露了。大哥又得教训我一天。”
沈文景呵呵笑说:“文雨哪舍得让大哥收拾你。”
沈迢迢她嘴上说怕大哥,其实无所谓的,大哥人刚正,又是老师,性格固执爱说教,二哥人性格好,能说会道。但是姐姐不一样,姐姐性格很炸,她说不准哪就把你收拾了。她嫁给当年一穷二白的前姐夫,家里没人同意,她毫不在乎的就结婚了。后来说她老公出轨,她居然又雇了个人,讹上前姐夫,然后把人干净的踹了,前姐夫败的一塌糊涂,离婚后她过得更潇洒是。是个狠人。
回去后林立打电话来,又问她:“怎么样了?秋季集训马上就开始了。”
她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懒洋洋的含糊说:“我现在动不了。腿动不了,人也动不了。”
林立惊讶:“这么严重?回去的时候你人不是好好的吗?”
她呵笑了声说:“人动不了,是被人看住了。我腿动不了是真的。”
林立沉默了下说:“那个,小吴,卢霖……”
吴歌技术不错,年纪小是优势。林立舍不得也能想来。
沈迢迢不好说话,没接话。林立含糊了一句,又说:“卢霖执意要开除。一点机会也不给。她年纪挺小的……”
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沈迢迢没什么能说的,应付说:“我知道了,我再和卢霖沟通一下。”
她左腿是旧伤,要是左腿废了,她才能成受害人。左腿轻伤,对方就成了受害人。
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滑翔伞入门比赛明令规定空中不得越人超速,她明知故犯,但凡犯错,滑翔伞事故是要命的事。不是句玩笑。
护工人话很少,也可能是她太安静了,人家也不知道和她说什么。她大清早,起的比人家护工早,天灰蒙蒙的就起来了,坐在阳台上的躺椅上看着窗外发呆,看着看着就又睡着了,第一次把人护工阿姨吓了一跳,早饭后就哄她:“小沈,你别想不开,整夜的躺在椅子上,对身体不睡觉不好。”
护工只知道她不回家怕爸妈揍她。
她睡清醒了,嘿嘿的笑说:“我早上起来的,我早上睡不着觉,现在又不能晨跑,就在窗前看看。”
护工感慨;“哦,那你这个习惯可要保持,年轻人现在都没个早起的,我儿子整天睡的日上三竿不起来。”
沈迢迢不太会和人聊家常,笑笑没接话。两次以后护工在家就很少和她说话了。
中午饭后她拄着拐杖在洗手间洗头发,护工出去逛超市去了,家里就她一个人,门铃响个不停,她拄着拐杖,连蹦带跳的去开门,头发还在滴水,地板上都是水滴,衣服也湿漉漉的,温砚沉见她这幅样子,问:“这是什么架势?”
这真是见鬼了……
他仿佛在她身上装定位了,哪哪儿都能找到。
她脱口而出:“你怎么还找到这儿了?”
温砚沉伸手拽着她的胳膊怕她晃来晃去的跌倒,进门自己换了鞋,轻描淡写说:“看看娱乐新闻就知道了。”
她自己到沙发上坐下了,手机上走沈文景:耀文娱乐老板沈文景高调怀拥真爱出入。
她看了眼照片晦气的骂:“卧槽。”
温砚沉站在边上,又说教:“别说脏话。”
她问:“你不是回去了吗?”
他很不要脸说:“看你这话说的,我老婆我总得来看看吧。”
时间长了,说的多了,沈迢迢已经免疫了,老婆就老婆吧,他不着急,她也不能着急。谁先急谁就输了。
他果真自来熟的很,尤其是阳台上那张躺椅,变成他的了,沈迢迢躺在沙发上骂人:“你不是有钱人吗?不是随手就能买个别墅?你跟我入赘,躺在我借来的公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点惭愧吗?”
他收起手机,似笑非笑的脸,看着她说:“电视剧少看,你对有钱人怕是有什么误解。”
沈迢迢呛他:“那只能说明你太穷。”
他顺坡下:“那就劳烦七叔公的小千金收留我一晚。”
沈迢迢常年跟一帮男人一起工作,糙话随口就来:“你怎么跟个下蛋母鸡似的,走哪歇哪。”
他看着她脸僵了一瞬,继而笑起来,无可奈何。
沈迢迢提防说:“你别说你看上我了。咱两这个关系,最远就是朋友了。”
他挑眉,翻身过去,手机里叮叮当当的响。翻看手机里的消息,回完消息,突然说:“应该给你准备套房子。”
沈迢迢敬谢不敏:“你别,我真不吃你那一套。你留着给小妖精们住吧。”
他笑但是也不回嘴。
她起码一个月左腿不能用力踩,这次受伤真的误了她大事。
心里急也没用,她这几天情绪都放下了。她躺在沙发上看群里的消息,温砚沉突然又说:“我送你一套装备吧。”
她挑眉:“你这算是挑衅?”
他不要脸的说:“我希望,我老婆拿冠军,以后出去我就成了冠军背后的男人。”她犟嘴:“我才不想拿冠军。”
他特意扭头看了她一眼,问:“你为什么始终不敢承认,你想比赛,想拿冠军?”
她被问住了。
他又说:“你努力掩饰不想比赛的样子,真是让人一目了然。”
沈迢迢脸色一僵,恼羞成怒,凶狠看了他一眼,脸色很不好看。
温砚沉坏心的想,踩到她尾巴了,她终于跳脚了,真有意思。
沈迢迢毫不留情面说:“温砚沉,别窥探我的心思,谁也别过界,我就拿你当朋友。可以吗?”
他问:“要不然呢?”
她毫不留情说:“我不接受任何人的游说,别跟我提鸡汤那套,我不听任何人的劝说。我的事情不需要人多嘴。”
他收起了好奇的心思,安稳的躺平在躺椅上说:“你这房子采光不错。”
谈心失败,他就彻底不提了。
沈迢迢也接话说:“我二哥的房子,他有钱啊。”,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温砚沉。
他脸皮厚得很,说:“别看我,我是真的没钱。”
下午的时候他突然说:“我请你出去吃吧。”
护工正在准备菜,他站起身将外套穿上,催她:“去穿件外衣。”
沈迢迢毫无准备,问:“我难道不该先洗漱洗漱?画个妆吗?”
他嘲笑:“我以为你都不认识什么化妆品。”
沈迢迢瞪了他一眼,回房间看了眼镜子,气色确实不错,穿了件连帽的风衣,就跟着出去了,温砚沉说:“拄个拐杖吧,走慢一点锻炼。”
沈迢迢也觉得该下楼走走。
下了车库,直接上他的车,他开车看着吊儿郎当的,其实比她稳,看了眼导航问:“你想吃什么?”
沈迢迢对吃不讲究,他开车一直出了市区,在郊区的山下停车,对面房子墙上简陋的广告,无纺布上写着:农家乐。
她好奇,下车住着拐杖走得很慢很慢,穿过河上的小桥,温砚沉也不帮助,由着她一步一步的挪动,房子背坐山,院子很宽敞,一楼敞口大厅又大又空旷,地皮是自己家的,房子想怎么盖就怎么盖,真任性。
沈迢迢坐在大厅靠院子的地方,温砚沉进后面柜台去挑菜了,她翻看朋友圈,有抱怨工作的,有收到礼物高兴的,美餐一顿晒美食的……
看到一张奇怪的照片,吴歌的朋友圈里,照片里她旁边的人,是余柯。
她心里突然有股说不出来的委屈和憋屈。
情绪突然就低到了极点,手机黑屏了,扔在桌子上,扭头看着院子里的池塘,氧气泵的声音,鱼在池子里跳来跳去。
温砚沉出来就看见她头趴在胳膊上,像个厌世的小孩。
他哄她:“这里有种鱼,很神奇。”
沈迢迢收起情绪,掩饰问;“什么鱼?”
温砚沉说:“做出来非常好吃。”
沈迢迢被逗笑了,温砚沉给她讲:“我和老板买一只鸭子,她不肯卖。”
他说话歧义很多,沈迢迢也没听明白老板到底给他卖了没有。
他又说:“我有个事和你说。”
沈迢迢气急了,拿起拐杖想敲他脑袋,他这才笑起来,说:“你问我,我就给你说。”
沈迢迢想问又不想问。
菜上的很慢,农家乐的鱼鸭要现宰,等上菜的时候,沈迢迢快等急眼了,温砚沉才慢吞吞说:“今天请你吃饭,明天我就回去了。”
哦,是离别饭,该吃。
她脱口而出:“吃了饭,你安心上路。”
温砚沉拿着筷子顿住,慢条斯理的笑起来,被她气的,也被她逗笑了。
沈迢迢说完看见服务员端着鱼出来了,闻着味道确实香,她尝了口,却道很鲜,凉拌野菜素三鲜也非常不错。最后老板送了一道冬瓜汤。
她心情不好,吃了很多,温砚沉吃饭和她急风骤雨不同,他吃饭很慢,慢条斯理的。她等不及,只要吃饭就很快。
吃完了坐着等他,温砚沉眼皮都不抬,依旧吃的慢条斯理。真是饭桌礼仪练的很到位了,像她就不行。
她小时候被武茹训练得生不如死,但是鹰训得再久,也变不成家雀。这毋庸置疑。
晚上回去的路上,她吃饱了,车开的稳,就睡着了,温砚沉扭头看了眼人,笑起来,这姑娘虎的很,也不娇气,很有意思,敢和他假结婚领证,敢和他出去吃饭,防备人的心思很深,但是对自己却盲目自信。幸福家庭长大的小孩,看什么都觉得真善美。
温家的生意这几年收益一直滑坡,从去年开始收益很差,家里一群人吵着要分家,他从开始就跟着老爷子学做生意,话不能多说。
他爸那个混账,吵分家吵得最凶。他可不能让人找到沈家去。
分家了也好,以后清净,要不然整天吵吵嚷嚷,他也烦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