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疯狂轰炸
在尼克松的第一个任期中,他对国会里的情绪是十分敏感的。在言论上,他仍然是不可调和的冷战战士,坚持他对自由亚洲和多米诺理论等等的信念,但是他的行动则是另一回事。他的一个助手承认,“越共在老挝也许可能使我们成功,也许不可能使我们成功,但是没有问题,它一定能把我们搞垮。”
尼克松进入白宫后最初的八个月里,循着一种低调的路线在寻求各种解决办法。他压抑了自己强烈的好斗天性,压低自己的声音,不突出自己的形象,倾听下面的意见。在征求意见时他竭力使自己有一种刻意求工的气派。
作为共和党人,尼克松和他的政府成员不象约翰逊那样深信美国麻烦的根源在于有的人无权和贫困,但他们自有他们的指路明灯。在他们看来,全国性的苦恼所以产生是由于丧失了对宗教、庭、睦邻和爱国主义的信仰。这些都是美国小城镇的信念,共和党的最强固的堡垒。
但大多数美国人已不住在小城镇里,对国家最神圣的习俗制度(从国旗到母性)的反叛已获得了不可抗拒的势头,这些并不都是他们的过错。六十年代的怒火还没有熄灭。这时期仍然是一个激烈竞争的时代。
而美国国防部此时要求开始设置一个巨大的反弹道导弹系统,而这事到最后可能会花费国家上千万亿美元,尼克松政府和国会的矛盾开始激化了。
当然,五角大楼有充分的理由,建立反弹道导弹系统,是为了使苏联丧失先动手——一举使美国的洲际弹道导弹设施丧失活动能力,从而防止美国进行报复的力量,反弹道导弹系统是必要的。
但参议院里的批评家们则回答说,反弹道导弹系统会使武器竞赛升级,浪费的钱本来可以更好地用于防止污染、用于贫民区,同时它的雷达和计算机都过于复杂,难以使用。一个技术证人在国会做证时便冷嘲般地说道:“历史上充满了许多无用的马其诺防线。”
虽然参议院仅以一票领先通过了反弹道导弹系统拨款案,但这次胜利是付出了极大代价而获得的。它为将来在国防计划方面的争吵打下了基础,并在国会与新政府之间播下了怨恨的种子。而在随后的最高法院法官提名时,国会连续否决了尼克松的提名。
“只要民主党人控制着参议院,我就不能成功地提名任何一个南部联邦上诉法院法官充任最高法院法官,即使他象我一样严格信奉宪法的条文。”尼克松恼火地告诉记者这样的话,他放弃了超党派态度,开始进行反击了。
这种战略上的转变在他对全国人民的一次电视演说中开始,这次演说是他为了回答一系列突出要求停止老挝战争的新的反战示威而作的。
“这些示威是不必要的,因为我有一个完全撤出美国地面战斗部队并代以老挝部队的计划。”尼克松称这个为“老挝化计划”。他说他相信这个计划会成功,并要求得到“我的同胞中沉默的大多数人的支持。让我们为和平而团结起来吧。还让我们为防止失败而团结起来吧。因为我们必须知道:在老挝的北越是不能打败或羞辱美国的。只有美国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高呼着团结的口号,尼克松把在战争老挝化的幌子下,把在竞选时对战争的降级变成了升级。“菜单作战计划”开始实施,用b—52战略轰炸机轰炸老挝和北越的接壤地带,?并且逐步扩大到了北越境内。
而到了一九六九年的年底,尼克松再次对北越施加压力,他通过基辛格对驻在巴黎的北越谈判代表说:“如果谈判完全破裂将导致求助于大规模的军事行动。”结果,十二月十三日会谈破裂,理由是“北越人不断提出新条件,是要打公众舆论的招牌,在巴黎垒起障碍,除了中断谈判别无选择!”
五天之后——十二月十八日,圣诞节轰炸提前实施,那确实是倾尽全力地疯狂的一扑,这最后的致命一击,这是尼克松在访问南洋联邦之后,与智囊们商议好的计划。
连续十一个昼夜的轰炸,动用了一百二十一架b—52战略轰炸机,袭击了河内和海防,圣诞节降临的不是耶稣基督,而是雷霆万钧的赫赫战神。河内和海防,在一片火海中燃烧。
在轰炸的第一天,苏制的萨姆ii型导弹击落了三架b—52;第二天、第三天又击落了六架,每架b—52价值为八百万美元。第四天,已经有二十三名飞行员丧生或是被俘。整整十一天的不间断的轰炸,是美国战略空军史上前所未有的,带有把对方捣成肉泥的狠劲。河内和海防两个不大的城市,在十一天内落下了十万枚炸弹。
此时,美国人估计河内已发射了上千枚萨姆导弹,在所剩无几的情况下,他们应该要回到谈判桌上来了。但河内却表示了与此相反的态度:轰炸之后并不想回到谈判桌上,并且对轰炸报以轻蔑的嘲讽,河内的外交家何文罗说:“尼克松正是因为这个巨大的空战胜利,他将被迫坐到谈判桌上来!”
双方都在声明称对方将被迫和解,但尼克松却因此深刻认识到了北越人的顽强,对黄历的分析和判断产生了由衷的钦佩。在疯狂轰炸的掩护下,美军在老挝的战略收缩开始了。
同样的,这种疯狂的轰炸也在试探着中国和苏联的态度。苏联对此感到不安,他们当然不是为北越的损失而心痛,而是担心随着轰炸的持续,中国的防空部队正在加紧进入北越,因此他们敦促美国停止轰炸,称他们愿为政治解决老挝问题而进行斡旋;中国方面则严词谴责美国的行径是“对人类犯下的罪行!是灭绝种族的屠杀!”
但与中国的严厉谴责不合拍的是中美两国的现存关系并没有受到实质的妨碍。从六九年年底到七零年六月,至少有十次美国驻外的官员在外交场合下同中国官员答了话。这同以前的情况大不相同,以前,只要中国人一知道他所遇到的是美国佬,就总是马上中断接触。
这种信号是积极的,但阻碍两国交往的坚冰依旧牢固,两国都不想显出主动的样子,就这样在猜测和试探中开始着一场错综复杂的小步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