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访苏(四)

在当时的苏共中央委员会中,勃列日涅夫是被公认为能力较弱的人,对谁都构不成威胁。他本人也曾多次“谦虚”地表示过:自己没有领袖的才能,更没有那样的野心。因此,在险象环生的权力场中,勃列日涅夫反倒躲过了无数灾祸。

若要评选史上最搞笑的国家首脑,勃列日涅夫当仁不让。由于没有受过良好教育、知识贫乏,曾闹出许多笑话来。他在和美国总统吉米?卡特‘私’下会晤,照本宣科,念着为他准备的稿子,当念到划去的段落时,竟转过头去问翻译:“我还要往下念吗?” 又有一次,勃列日涅夫到阿塞拜疆视察,在阿塞拜疆党员大会上致祝贺词。他拿错了别人为他准备的另一份讲话稿念了起来,居然没有发觉由于他的讲话与大会毫不相干,台下听众‘骚’动起来,秘书连忙替他换了一份讲稿,他这才明白念错了稿子

赫鲁晓夫下台后,苏斯洛夫和谢列平为争夺大位陷入僵持,为避免两败俱伤,只好暂时推举勃氏为苏联最高领导人。在许多人眼中,勃氏不过是个过渡‘性’人物。每当政治局开会讨论重大问题时,勃氏的许多提议经常被否决,本人也多次受到其他成员的批评。

为了自己的“威信”,勃列日涅夫甚至不惜向同僚们乞求说:“领导人需要威信,你们帮帮忙吧”他还曾要求同事:当自己在群众大会上讲话讲到某一处时,请带头站起来鼓掌,以带动群众喝彩。然而就是这个看似平庸的勃列日涅夫,却在几年内不动声‘色’地剪除了谢列平等人的党羽,牢牢坐稳了苏共中央总书记的大位。

这与赫鲁晓夫当年被同僚篾称为“土豆政客”,却又把贝利亚、莫洛托夫等巨头一一搞掉的过程何其相似。都说历史不能重演,但相似的事件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历史舞台上。

胜利之后的麻痹大意在什么时候都是存在的,赫鲁晓夫打倒了强大的对手,自以为已经控制了大局,在巩固自己的权力方面放松了警惕。他不象斯大林那样,杀掉自己怀疑的对手,但也不应该容忍可能的敌手留在能威胁他的位置上。或许是勃烈日涅夫的表演过于‘逼’真,或许是赫鲁晓夫过于自信,使他还没有看到自己的改革成果时便黯然“退休”了。

黄历脸上带着笑容离开向他敬酒的勃列日涅夫,后背却透出寒意。真小人好对付,怕就怕这种伪君子,防不胜防,防不胜防啊和这个谦恭、低调的‘阴’险家伙比,现在张扬、粗鲁的赫鲁晓夫简直可爱极了。

“总统先生,我希望你能允许我们派人去贵国参观学习。”赫鲁晓夫红着脸走了过来,嘴里有浓浓的酒气,“贵国的发展速度令人惊讶,如果不是人口因素的制约,相信会取得更大的成就。对此,我们既感钦佩,又感好奇。”

“欢迎之至。”黄历笑着说道:“希望我国的经验能为苏联提供帮助,这是令我们感到欣慰的事情。虽然我们两国的政治制度不同,但还是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要使本国人民生活得更好。”

“是的,这是每个对人民负责任的政fǔ都应该具有的目标。”赫鲁晓夫点头赞同道:“社会资本主义,这个说法很有意思,总统先生的‘精’僻理论,也让人很受启发。嗯,嗯——”赫鲁晓夫与黄历缓步走到摆满食物的大桌前,笑着指点道:“不错,这些菜肴不仅吃起来香,看起来也相当不错。”

黄历拿过一个盘子,用公用夹子拣了几样菜,笑着介绍道:“这些菜式都有好听的名字,讲究‘色’香味俱全,有的菜还有很长的历史,有很美的传说。我们正在把华人的传统文化重新挖掘,发扬光大。一个民族必须要有自信心、自尊心、自强心,才能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至于社会资本主义的理论,也并不是什么新奇的东西,而是为了解决实际问题而慢慢产生的。只不过我稍微将之整理,使之系统化了一些而已。”

“那也很了不起。”赫鲁晓夫往嘴里塞了块怪味‘鸡’,连连点头,也不知道是称赞食物,还是称赞黄历,又抿了一口酒,眼睛眨巴眨巴,很受用的样子,“能看到资本主义制度的缺陷,并找到解决的办法,真的很了不起。嗯,总统先生说过在苏联开餐馆的事情,嗯,可以,但不能叫中式菜馆,可以改个名字。”

黄历微微一笑,说道:“只改个名字,当然好说。希望这些菜肴能让贵国的人民感到满意,正如您所说,光有面包是不够的,生活要丰富一些,这也是人的正常需求。”

“还有一件事情。”赫鲁晓夫继续说道:“我希望在苏联与贵国之间能够建立直接航线,并将放松对贵国游客的入境申请。我认为我们自己的克里米亚和高加索海岸是世界风景的代表作,有如此自然魅力的社会主义国家,在旅游业上竟然比不上南斯拉夫,实在是一件令人感到脸红的事情。我们马上要开始一个大的兴建饭店和开发利用我们自己的旅游资源的计划,而且派人去南斯拉夫学习如何管理庞大的旅游业的重要经验。”

“我想这是一件令人振奋的消息。”黄历赞赏地点了点头,“肯虚心学习,能承认自己的不足,这是一个民族长盛不衰的主要原因。我将很乐观地预计,在不久的将来,会看到一个开放的、充满吸引力的苏联,一个伟大的、拥有广阔‘胸’襟的俄罗斯民族在世界上屹立不倒。”

“我想,对于这一点,你不会失望的。”赫鲁晓夫很高兴,挥舞着手臂,很自信地说道:“同总统先生,及同铁托同志的‘交’往告诉我,从事社会主义建设有不同的途径。没有单独哪一个模式或模子适应世界上所有的国家,认为有这样一种模式存在的人无疑是愚蠢的。苏联一定会突破斯大林模式的束缚,焕发出耀眼的光采,是的,现在已经取得了不小的进步,这是有目共睹的。”

黄历笑着点头,心里却为赫鲁晓夫感到惋惜,如果赫鲁晓夫真的能认真吸取教训,虚心学习别人的长处,熬过六五年,等到苏联的石油被大量发现,那笔令人难以置信的财富会让赫鲁晓夫有何改变,又将使苏联变成什么样呢?自己有必要‘插’手苏联的事情吗?这是福是祸,恐怕谁也猜不透。即便当面告诉赫鲁晓夫,他的身边藏着个野心家,开玩笑,这不仅会让赫鲁晓夫怀疑是在挑拔离间,更会得罪未来的苏联领导人。看来,还得要从长计议,仔细思考一番才行啊

……

接下来的会谈变得顺利了许多,因为鲍尔斯的问题得以解决,黄历乐得大方地满足苏联的一些要求,反正可以向美国托辞说这是解救鲍尔斯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工作变得轻松了,黄历和赫鲁晓夫都不必亲自去参加,‘交’给手下人去会谈,两个人只需最后把关,等待最后的签字便可。

如果说领导人的关系可以左右国家的关系,显然有些片面,但这种现象确实大量存在。总统也好,总理也罢,都是人,免不了有个人好恶,免不了有个人的情绪,而最好的例子便是中苏之间的疏远和分裂,两位领导人都应该对此负上责任。

而黄历与赫鲁晓夫的关系却变得亲近了起来,一来黄历对赫鲁晓夫的印象还不错,改革者的勇气,以及相对而言,比较直率的‘性’格,让他很赞赏;二来赫鲁晓夫既羡慕南洋联邦经济发展的速度,又处在改革的十字路口,急需得到理论上的帮助,以及实践上的经验。于是,两个人在一起谈话时,互相探讨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剥削阶级的存在,反而使美国大多数民众的生活水平要高于世界平均水平。”黄历轻轻摇着头,反驳着赫鲁晓夫,“这很可能是你们关于剥削阶级的定义有问题,脑力工作者无疑也是劳动者,应该得到报酬,比如研究室里的科学家。那么所谓的资本家,他们进行了投资,也在运用智力,进行管理,无疑,他们也应该得到报酬。”

“不,这不一样。”赫鲁晓夫坚持着自己的观点,“小资本家也好,大资本家也好,真正重要的是他是个资本家。而资本家都是一路货,他们敛财的胃口是巨大的,贪婪决定了他们对工人阶级的态度。”

“呵呵,讨论这个问题完全没有必要。”黄历摆了摆手,说道:“在我们国家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资本家,而贵国只有一个资本家是合法的,那就是国家政fǔ,应该是这样的吧?”

赫鲁晓夫眨着眼睛,仔细听着翻译的复述,然后使劲摇着头说道:“不对,你这是诡辩,更是理解错误,将企业收归国有,并不是说国家或政fǔ就成了资本家。”

黄历不想继续这场由赫鲁晓夫掀起的辩论,他转移了话题,与赫鲁晓夫谈起了有关南洋联邦农业和工业的一些心得体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