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蚕庄血战

不提林承恕在那里绞尽脑汁想办法让黄历答应刺汪,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却降临到张渊和黄历的头上。

“鬼子在围攻蚕庄?”许小凤瞪起了眼睛,不忿地说道:“不是有能耐吗,不是谁也不在乎吗?好,看他们逞英雄去吧”

“敌人有多少?”张渊没理媳‘妇’儿的发泄之语,谨慎地问着侦察员。

“鬼子差不多有五百,拉着大炮。”侦察员抹着头上的大汗,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还有五六百伪军。”

蚕庄是是个有千把人的大村庄。整个村子的周围建有五米多高的土围子,那是1920年防土匪时修的,现在地处保安团与日伪军势力范围的‘交’接处。以前,由于日军“扫‘**’”,残杀百姓,抢掠财物,‘奸’yin‘妇’‘女’;附近据点的伪军也常到村子里要粮‘逼’款;一些地主、土匪武装则打着“抗日”的旗号,袭扰村民,敲诈勒索。庄子里的穷苦百姓度日如年,天天过着“白天怕见人跑,夜里怕听狗叫”的日子。

后来,有两个原来此庄的百姓回到了家乡,一个叫林义凡,一个叫王德才,他们是师兄弟,早年间四处卖艺为生,三教九流都接触过,可谓是见多识广,很有勇略。而且此二人年轻时便秉‘性’淳朴刚直,乐于助人,在村民们很有威望。人过中年,二人回到庄里,正逢战‘乱’,他俩便被庄民推为庄主。在他们二人的领导下,村民把过去用来打土匪的“生铁牛”、“五子炮”、大刀、长矛集中起来,重新修缮加固了土围子,砍树烧炭自制火‘药’,组织青壮,日夜守护。在此期间,曾击退了土匪的几次进攻,底气也是越来越足。

保安团立稳脚跟,便开始向外拓展根据地,先礼后兵,自然是以兵不雪刃为最好的结果。偏偏蚕庄的两位庄主很不客气地加以拒绝,也难怪许小凤会发出那般言论。

“黄兄弟,你怎么看?”张渊沉‘吟’了一下,转向黄历问道。

黄历早就想好了,他淡淡一笑,说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虽然蚕庄不服我们管辖,但面对鬼子和伪军的时候,我们共同对敌也无可厚非,或许因此而改变他们的主意也不一定。当然,把队伍拉出去,打与不打,怎么打,还要看具体的情况。”

张渊点了点头,对许小凤笑道:“你说的是气话,这我知道。敢跟鬼子叫板的,也算是有骨头的汉子,咱们不能见死不救。而且,鬼子带着炮呢,咱们可是做梦都想‘弄’两‘门’。”

许小凤有了下台阶,也就不再执拗,语气放缓和了一些,说道:“有了炮,鬼子的炮楼就阻挡不了咱们了。不过,咱们也别傻乎乎地瞎打。不是有那么句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嘛咱们——”

嗯,嗯,张渊装出钦佩的样子连连点头,许小凤已经有了身孕,一般来说,什么话都尽量顺着她说,反正出去后就是自己说了算,愿意怎么打就怎么打。

………

“轰,轰,轰……”几发炮弹带着刺耳的呼啸飞了过来,在土围子上爆炸,经过加固的土围子经受住了炮轰,并没有坍塌,只是掉下了不少土屑。

远远的,一个日军军官拔出指挥刀一声狼嚎,大批士兵立刻呐喊着弯起腰冲锋。几‘挺’机关枪象毒蛇信子般疯狂扫‘射’着,枪声如爆豆般密集。

五米多高的土围子内侧,搭起了可供瞭望和‘射’击的木架子。全村百姓在庄主的指挥下进行了分工,战斗打响,男青壮年守围墙,‘妇’‘女’运送弹‘药’和石头,老人和儿童送水送饭、救护伤员。

土围子有六个‘门’,每个‘门’后都布置有土炮。这种土炮还比较特殊,能够连发五炮,叫做五子炮,炮膛内装黑‘色’火‘药’,用碎铁块或碎石块作炮弹,能打到将近两百米,炮弹落处横扫一片,被村民们称之为“铁扫帚”。

轰,轰,轰,三‘门’五子炮率先发出了怒吼,无数碎铁块象雨点般横扫向鬼子,伴着刺耳的惨叫声,受伤的鬼子捂着脸部,捂着身体,倒地哀嚎。但这并未阻挡鬼子的冲锋,鬼子以为土炮不能连发,且装‘药’时间长,此时正是乘势往上猛冲的好时候。伴着更加急促的喇叭声,鬼子嚎叫着涌了上来。

轰,轰,轰,五子炮稍加停顿,再度吼叫起来,猝不及防的鬼子吃了大亏,但他们付出了伤亡后,也接近了土围子。突然,几支抬杆吐出炽热的火焰,将几百上千的铁砂碎石喷向冲上来的敌人,接着,又是几支抬杆发出了轰响,轮番‘交’替的猛烈轰击,宛如几条翻江倒海的蛟龙,向敌人喷吐着成片成片的死亡铁雨。

上午十点,战斗持续了两个小时,已经进行到白热化程度。村外,日军的膏‘药’旗飘飘摇摇,刺刀在阳光下反‘射’着寒光。村里,浓烟滚滚,被炮弹击中的房屋变成了一堆堆瓦砾。轻重机枪子弹象雨点一样‘射’向土围子,炮弹不断地爆炸,土炮抬杆也在轰响怒吼,硝烟在村子周围一团团升起。

村里多‘门’“五子炮”的炮膛都发热发红了,只能一‘门’一‘门’地轮换着浇上煤油降温。弹‘药’快用完了,‘妇’‘女’们便把家里的铁锅砸成一块块的碎块,送到阵地上来;把铁耙子齿一根根掰下来,直接放到炮膛里打。

死伤不小的鬼子开始冷静下来,集中炮火攻打土围子的薄弱处——东北角,这里的围墙是新修的,相对要矮一些、薄一些。厮杀残酷而血腥,爬上土围子的鬼子终于被压了下去,墙里墙外布满了敌人与百姓们的尸体。

在承平之时,他们都是安分守己的百姓,只知寻求一己的个人利益,家人的安全冷暖。但是当侵略者触及到他们的底线时,他们的内心就会变成只要一粒火种就能点燃的干柴。铁锹、菜刀、木棍、石头……甚至拳头牙齿,都变成了拼杀的武器,没有男‘女’、老少之分,这里是他们的家,让敌人冲进来,便是‘鸡’犬不留的结果,被‘逼’上绝路所‘激’发出的斗志和勇气是令人震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