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3）
“小琦，你刚才动我包了?”她温柔地问道。
那年轻的司机一脸无辜地当即予以否认。
“你拿了我东西。”
“没有的事，我一直在这儿坐着来的。尹姨什么东西没了?”
尹芙蓉说他明知故问，语气也有所降温。
“尹姨这可是冤枉我了。从小父母就教育我们，拿人东西是可耻的……”
“好，你说你没拿，掏净你的口袋，现在就掏。”
“不管你是谁，恐怕没这个权力吧。”罗琦的口气也硬起来，声称可以跟她上派出所、公安局。
手机铃响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尹芙蓉看一眼来电显示，未予接听。
省国税局很快到了。奥迪车停在停车场，尹芙蓉却没有下车的意思，定定看着罗琦。
罗琦一副悠然的姿态，双手叉在胸前很有耐心的样子。
“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出来。”电话再次响起时尹芙蓉坐不住了。她下了车，一边接听手机一边登上国税局办公楼前的台阶，回头一望时脸色骤变——罗琦正跑到街边一个公用电话亭打电话!
尹芙蓉慌忙对手机里交代一句，冉并两步奔下台阶，摁在罗琦打的电话叉簧上。在那一瞬间，她已经听到罗琦在跟对方说：东西拿到了。
被断了线的罗琦一愣，写绽出笑来，“尹姨这么快呀。”
“要找的人去外地了，咱们去那儿见他。”
“怎么走?”
“上高速公路。”
罗琦要求打个电话告诉家里一声，尹芙蓉说到地方再打，事儿急。
罗正民是在自己的办公室接到儿子的电话的。
“老爸，是你吗？”
“小琦!”
“东西拿到了……”
接着电话断了。虽然原因不明，倒也足以让罗正民乐得喜形于色——自从安排小儿子如影随形贴上尹芙蓉，他就在等消息。
不，应该说是等10年了。
只是罗正民万万想不到，这是最后一次听到小琦的声音。
暮合四野时，奥迪车上了高速公路，按尹芙蓉指示的方向。
车内两人缄言不语，一个专注于驾驶，一个神情严峻，只听得见车外凛冽的呼啸。
那是速度的声音，烘托着金属壳内紧张、危险的气息。
“小琦，我们谈谈。”跑出数十公里，尹芙蓉第一次开口了，“车上始终没有第三人，我肯定东西是你拿的。”
“我回答过了，信不信由你。”
“对你来说那只是一张纸，对我却很重要。”
“我不知道尹姨在说什么。”
“而且东西并不属于你。照这么干，这份工作不想要了?”
“无所谓，本来也没打算长干。”罗琦接着告诉她，自己的使命完成了，今天是最后一次给她出车。
尹芙蓉倒吸口冷气。
罗琦微笑着，有几分炫耀地从里怀口袋掏出那份名单晃着，“这份名单对你很重要，对我也一样。”
尹芙蓉下意识地伸手去夺，被他灵巧地躲过了。车子因而摇晃了一下。
“系好你的安全带，危险。”罗琦嘲笑着。
又是一阵难耐的沉默，尹芙蓉觉得脑子都结了冰。
“这么说，你知道内容了?”
“知道。”罗琦说，“是行贿名单，也是证据。”
“谁让你干的?”
“我父亲。从你在建材商店大肆贪污时起，他就在跟踪你，10年来一天都没放松。为了说服我给你开车，他给我看过所有的调查材料，有一尺厚。”
闻者目瞪口呆，并很快意识到：自己对罗正民一向的怀疑原来是对头的!
怪谁呢？
“你……你是来卧底的?”尹芙蓉声若蚊蚋。
“没错。这下你完了。”
“小琦，你知道，我正在给楚楚办出国留学。”尹芙蓉艰涩地挤出一丝笑来，“可她还太小，自己出去恐怕不行，最好有人陪着。其实我一直在你们俩兄弟中选择谁更合适。尹姨知道，你和小瑞都很喜欢楚抄…”
罗琦打断她，“如果我交出名单，你会赞助我陪楚楚出国留学是吧？”
尹芙蓉当即赞扬了他的智商。
“少来。楚楚钟情的是我哥，他们都好上很多年了。”
“别忘了我是她母亲，可以设法让楚楚爱上你，乃至嫁给你，我保证为你们创造条迹”
罗琦哼着，“老爸没说错，你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包括不惜牺牲女儿这种恶心事。”
尹芙蓉继续试探，出国留学可以改变他的一生。罗琦回答是他有把握自身命运的能力。
看里程表，车子已经跑出200公里了。
“咱们来点干脆的，开个价吧。”尹芙蓉决定为疏忽大意买单了。“20万，我出20万。”
罗琦摇头连连，笑称太少。尹芙蓉咬咬牙，一步跳到100万。
“听老爸说，到目前为止你掌握的赃钱前后有3000万元。100万，九牛一毛啊。”罗琦的口吻像个谈判老手。
“只管提你的条件吧，尹姨保证不还价。”尹芙蓉下决心道。
“3000万，我要你一分不少交到法庭上。”
“小琦，这个社会很现实，金钱可以帮助你得到想要的一切……”
“我的现实是父亲给了我一切，我必须回报他。尹姨还是甭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