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突变
第二天，全县干部大会在吉和剧院召开。
会议分析了吕水县当前的经济形势，明确了今后一段时期的主要工作和任务，号召全县上下开展“解放思想，转变观念”大讨论。要求各区、乡、镇和各部门召开专门会议，紧紧围绕“一个前提，一个抓手”进行深入探讨，谈想法、提建议，想措施，切切实实地把干部大会的精神落实到位。
随后几天，《吉和日报》进行了相关的系列报道。一周后，省报在显要位置转载了系列报道。
会后，开发区管委会召开班子成员碰头会，明确了各领导成员的工作分工。佳禾负责招商引资、企业服务、环境保护等工作。
随后确定了近期的工作安排：一是在精工机械厂办公楼旁搭建板房，作为临时办公场所，同时落实开发区管委会办公大楼的选址、图纸设计和工程预算等工作。二是面向社会公开招聘各职能科室的科员。三是落实全县干部大会的会议精神。四是落实前期已经开展的园区规划和产业规划工作。五是开展开发区一期工程的土地征用和拆迁工作。六是制作《梅园经济开发区招商指南》、开发区规划模型沙盘和相关的宣传资料。
相关的议题结束后，林奇兵散了一圈香烟，笑呵呵说道：“开发区的工作从无到有，千头万绪。县委把这副重担交给我们，压力不小，也多了些使命感。大家要有条不紊地开展手头上的工作，边摸索，边完善。幸好佳禾写了《关于梅园开发区建设的几点探索和设想》这篇文章，为我们的工作指点了迷津。”
佳禾笑道：“文章未经深耕细作，而且是泛泛而谈。主任说指点迷津，佳禾听了更觉有愧。”
钱之林此次分工负责组织人事、项目建设等工作，他用食指弹了弹烟灰，朗声笑道：“俊峰、文斌，佳禾向来谦和有加，今后你们会多次领略他这种风格。”
都俊峰负责征地拆迁、安全生产和社会综治等工作，便点头笑道：“能在省报头版发表的文章，其意义具有一定的方向性，说指点迷津一点都不为过。不管怎样，今后我们几个把戏台搭好，佳禾就粉墨登场唱大戏。招商引资是开发区工作的重中之重，佳禾肩上的担子比我们几个都要重些。”
褚文斌负责纪检监察、党建、宣传和后勤等工作：“我尽力把后勤和宣传工作做好，为大家鼓鼓劲、加加油。”
林奇兵总结道：“我们五个班子成员，就好比五根手指，要捏紧成拳头，形成合力，充分发挥团队的作用，如此才能具有强大的战斗力。”
第二天，从吕水县部、委、办、局抽调的各科室负责人全部到位，板房施工队也进场开始施工。
管委会第一次全体干部会议在工厂的会议室召开，钱之林部署各科室当前的主要工作任务和联系的部门单位。
鉴于征地拆迁工作量大，班子成员分别带队，到附近各村做好说服工作。林奇兵要求大家的态度不能简单粗暴，要周到细致，以理服人。
为了解决失地农民的后顾之忧，管委会经研究决定并报县府批准，出台了相应的优惠措施。一是开发区的入驻企业优先录用土地证用工。二是鼓励失地农民参加各种技能培训，管委会适当补贴培训费，按证发放。三是开发区商业一条街竣工后，相关店面优先考虑租赁给失地农民。
本以为出台这些优惠措施后，征地拆迁工作会顺利进行，不料进村的第一天，就遇到一个大难题，那就是坟头迁移。
梅园开发区占地四平方公里，以精工机械厂为中心，向北至梅园村村前，向南距离水库不到50米，东西沿着国道线两旁，长约两公里。而国道线以南那片拟征用的丘陵地带，分布着近300个坟头，都是附近梅园村、梅林村和梅溪村村民的祖坟。
对于村民来说，挖祖坟是很忌讳的，工作难度之大可想而知。管委会的领导班子对此表示理解，但工作不能因此而陷入停顿，便动员各村的村干部带头示范，并做好相关村民的说服和劝导工作。
工厂有不少员工是附近农村的村民子弟，佳禾便动员他们做一些劝说工作。工厂的员工对佳禾很是尊重，甚至还有些感恩的情节，对于他布置的工作，自是尽心尽力。
林奇兵要求大家的工作再耐心一些、细致一些，同时要尊重地方风俗，购买一些炮竹、火纸等祭祀用品，用于迁移现场，表示对逝者的尊重。
大家的工作卓有成效，相应的工作逐渐展开。其中梅园村的进展最快，在叶黎忠等村干部的带头示范和劝说之下，加之叶自强兄弟的主动帮助劝说，全村在两天之内便签订了征地拆迁协议。
星期天，佳禾依旧带队驻村开展说服工作。下午三点不到，突然接到冰洁打来的传呼，佳禾心想应该是有关调动之事，便向招商科科长关爱民和企业服务科科长乐卫军交待了几句，随后返回工厂。
拨通电话，佳禾听冰洁有些语无伦次且有些哭音，心就猛地一沉，心想怕是有意外发生，便柔声安慰了几句，让她不要急，慢慢说。
冰洁稍稍冷静下来，断断续续地说了事由：一个多小时前，林玥突发冠心病，幸好县人民医院离冰洁的住处不远，抢救及时，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医生说病人突发局部心肌梗死，现虽经药物治疗暂时稳定，但为了防止发生大面积心肌梗死，应尽快手术治疗。省内目前能做这种手术的医院，只有南滨市第一人民医院这一家，要马上转院。而且南滨一院设备先进齐全，可用CT与磁共振等设备彻查病灶。
佳禾听后感到非常意外，此时也不便了解发病的原因，便又安慰劝说了几句，随后问冰洁身边有哪些人？
冰洁说父亲和姐姐、姐夫在医院陪母亲，建中和卫国就在身边，海平正在赶往县城的路上。
佳禾让建中和卫国赶紧去办理转院手续，让冰洁稍等片刻，等他回电话。
随后，佳禾打电话到董航家。董鹏飞夫妇听后甚感意外，也很担心。王淑媛让佳禾马上通知冰洁，她和董航、婷婷先去南滨一院了解情况，并在医院值班室等候。
给冰洁回了电话后，佳禾便向林奇兵和老厂长说明事由，请了事假。随后稍加收拾，准备立刻前往南滨。
林奇兵和老厂长都清楚冠心病的手术费用很高，得知冰洁的母亲是教师，应该享受公费医疗，便放下心来。老厂长知佳禾参加工作不久，没有多少积蓄，便一同坐车回家取了些存款，交给佳禾以作备用。
冰洁此时正坐在由大湖开往南滨的救护车上，见母亲面戴氧气罩，脸色苍白且面露痛楚，便感到揪心般的难受。
外甥女的周岁酒席结束时，已是下午一点过。送完宾客后，一家人便来到冰洁的住处。
冰洁沏了茶，又逗小外甥女陈诺玩了一会儿，随后微笑道：“爸、妈，姐姐、姐夫，佳禾最近提了开发区管委会的副主任，又分到一套地处吉和市区的小套间。他想把我调到吉和，让我征求你们的意见。”
杨荣志点头笑道：“佳禾这孩子真的很不错，参加工作才半年多时间，就走上了领导岗位，没有辜负大家的厚望。冰洁，你们分隔两地也不是长久之计，爸赞成你调到吉和。”
林玥问道：“那佳禾那边的接收单位联系好没有？如果能在银行工作，那就再好不过了。”
冰洁笑着回答：“妈，已经联系好了，还是县领导亲自联系的，安排在**银行信贷科做信贷员，专业很对口，又在市区上班，非常方便。”
林玥点头笑道：“那就好。冰洁，爸妈都舍不得你离开，但女儿长大了，离开是迟早的事。再说妈也知道你们的感情很深，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就不要错过了。”
冰洁心想要离开父母，去一个千里之外完全陌生的城市，便有些伤感：“爸妈，女儿不能在膝前尽孝，请你们原谅。”
冰清心想冰洁要是去了吉和，她和陈明在单位的日子恐怕更加难捱，而且这种日子不知何时才是尽头。念及此，不管成与不成，她都要阻拦，于是言语之间多了些尖刻：“冰洁，你倒好，拍拍屁股去吉和跟佳禾快活自在，把照顾爸妈的事情都推到我一人头上，凭什么我和陈明要多承担照顾父母的义务？”
冰洁知道冰清对佳禾有看法，见她如此诘难，加之自己今后确实很少有时间照顾父母，也有理亏的一面，便不作声，只是心里感到委屈。
杨荣志夫妇没想到冰清会如此发难，心中顿生怒气。林玥冷冷说道：“冰清，你现在有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你爸你妈还没到要你端茶递水的地步。”
冰洁低声说道：“佳禾说过，等爸妈退休了，就接你们过去和我们同住，这样也可以互相照应。”
冰洁嘲笑道：“说的轻松，一家五口挤在一个小套间，怎么照应？冰洁，我真想不通，姓毛的有什么好，家里穷得叮当响，拿的又是死工资，虽说在吉和混出点小名堂，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有什么用？杜师培人品模样都不比他差，家里要地位有地位，要实力有实力…”
陈明赶紧大声阻止：“冰清，你少说两句！”
但还是迟了，只见杨荣志用力擂了一下桌子，震得那只陶瓷茶杯盖在桌面上弹了两下，“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片。
小陈诺受到惊吓，“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陈明赶紧抱在怀里，低声安慰。
杨荣志怒声喝道：“杨冰清，看来你把我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我杨荣志向来说一不二，冰清你既然不念姐妹之情，又忤逆父母之意，就别怪我无情，今后你不要再进我家的门。小玥，我们走。”
林玥也是怒火中烧，又见父女二人要反目，当真是又气又急，便站起身指着冰清大声说道：“冰清，你…”只觉心口一阵剧痛，跟着眼前发黑，摇摇欲坠。
冰洁赶紧扶住母亲，大声喊道：“妈，妈！”
由于救护车内人数的限制，冰清此时正和陈明、建中、卫国坐在赶往省城的班车上。自林玥发病以后，杨荣志和冰洁都没正眼看她一眼，冰清心中颇为自责，同时也在责怪冰洁与佳禾：今天要是不提调动之事，家中也不会遭此变故。
杨荣志看着相濡以沫的爱妻，眉头紧锁，愁容满面。此时，他心里想着一件更为担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