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轻轻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走之前给刺史留下了一枚解药,不过放的距离有些远,需要他费好大的力气才能获得。

倒不是她有折磨人的癖好,这种人不给点颜色瞧瞧,自是不会好好的干活。

他们前脚刚走,刺史便忍着疼痛换来了官家,官家见自家老爷痛不欲生的趴在地上,心头一惊,连忙搀扶起他。

“药……”刺史指了指解药所在的位置。

官家立马拿来给刺史喂了下去。

服用后没一会儿,那如同火焰般炙烤的疼痛这才渐渐消散,他痛的浑身都是汗,呼吸也乱了。

“老爷,这怎么回事……”管家不明所以。

“吩咐下去,去裕安城外把那些难民都接到亳州城内,好生照顾着,还有找亳州最厉害的医者来。”刺史心有余悸的吩咐道,目光一直盯着门外,直到看不到他们三人的身影后,这才喘了一口气。

没想到,璟王身边的人手段如此狠辣,又是要杀他,又是对他下毒的。

他可没那个胆子,在短时间内再挑衅璟王的权威,只能先按照吩咐去办事。

“老爷,那这开支……”官家问道。

“从我私库里支出。”刺史紧咬着牙说道。

他心疼自己的钱,但更心疼自己的命。

几人从亳州快马加鞭的又赶了回去,中途碰到了才从隔壁城回来的百无忌。

百无忌是少年将军,也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性格乖张,他又是皇帝最为器重的将军,他手下还有两支兵,一般来说,没有谁会驳了他的面子,所以他处理隔壁城还算不错。

此时,徐阶已经带着部分粮食和棉服发放给了裕安城的百姓们。裕安城城门一共两处,北门前是和蛮夷交战的地方,南门则是通往大梁其他城池的必经之路。

难民集中在南门,南门这里虽然有士兵把手着,但人不算多,重点都放在了北门上,自从蛮夷和大梁打起来后,南门基本紧闭,出入都得通报至贺知将军才行。

北门军营之中,贺知看着地形图,紧皱着眉锁,自从他将蛮夷侵犯裕安一带的消息呈递给陛下后,蛮夷便全面进攻裕安城,已经出了两次兵了,若不是因为一场持续几日的大雪,怕是已经第三次进攻裕安北门了。

“将军,南门将士传来消息,璟王殿下,百无忌将军携带三万兵马已经到了南门。”

贺知抬眸,略显震惊。

他以为璟王会等大雪停止后才前来裕安,没想到竟然是冒着风雪赶过来的。

“让他们进城。”他摆了摆手道。

军营之中,左赢率先入内,夜轻轻紧随其后,再者是百无忌,其他人则是在门口候着。

面前是一位四十五六岁的男人,他的面容因为常年驻守裕安,和蛮夷对抗而沧桑了不少,个头和左赢差不多高,却比左赢魁梧不少,他身着黄金铠甲,在看到璟王和百将军的刹那间,连忙行礼。

“臣驻边将军贺知参见璟王殿下。”

左赢摆了摆手,让他起身。

他的目光随及落在了夜轻轻身上。

有关璟王妃恳求陛下,陪同璟王一同前来裕安的消息也传了过来,他的脸上挂着嫌弃和鄙夷。

“璟王妃,您既然是璟王的妻子,想必应该知晓一些规矩吧,我等要探讨裕安之战之事,您应该在外候着。”如果忽略了他话语之中的鄙夷和轻视,他话还算客气。

但,左赢还没追究难民一事,反而是贺知先提醒了轻轻,让她注意自己的身份和分寸,这不免让左赢有些恼火。

他双拳不禁攥着,换了一副面孔,那张俊秀的脸像是被冰冷的雾气覆盖着,没有什么温度,眼里尽是冷意,薄唇轻起时,厉声道:“谁说女子不可议论战事呢?”

说话时,他拉住了夜轻轻的手。

夜轻轻抬眸看了眼贺知,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讨厌这个贺知,他的眼里对她的嫌弃已经蔓延而出,就差在脸上写出对她的讨厌了。

可她也没做错什么,只是因为是女子,就被他用这种眼神看着,是不是不太公平呢?

贺知的确是一个固执保守,思想封建之人,他听左赢这么说后,脸色瞬间垮了下去。

“璟王殿下,自古以来都……”

“没有不代表不可以。”左赢打断了他的话。

“贺知将军,我知道你是大梁的老臣,驻守裕安城多年,但你的思想不应该如此封建,女子为何不能议论战事呢?是因为你认为女子只应该遵守三从四德,还是男尊女卑呢?”夜轻轻走到贺知的身旁,丝毫不畏惧的张口。

贺知不想理会夜轻轻,只是将头一撇,冷哼一声。

“贺知将军,您是大梁的功臣,我敬重您,但男尊女卑可不代表男子地位尊贵,女子低着卑贱,这不代表着女子不可议论战事。”

“好,既然你这么说,你一介女子懂兵法吗?”贺知反问夜轻轻。

“我不懂兵法,但不代表我没有谋略和胆识,贺知将军,我也可以在议论中提供意见,广开思路的。”夜轻轻没有退步,反而继续说道。

“不可理喻!”

贺知见璟王妃冥顽不灵,巧舌如簧,还还顶撞他,便气的甩袖,怒喝一一声。

“够了,希望贺知将军能对本王的王妃态度好一些。”左赢冷声道。

“在议论蛮夷之战前,本王还有一事想问问贺知将军,这裕安城外的难民是什么情况?”说道此事,左赢的脸色又一变,眸光也锐利了不少。

“臣联系了隔壁城的官员,让他们安顿好这些因战争而家破人亡的难民。”贺知面不改色的说道,好像这件事他并没有做错一般。

“那你可知,他们不仅没有被安顿好,在聚集在南门外,又冷又饿的。”左赢的语气重了几分。

贺知稍稍一顿,而后依旧没有什么情绪变化的说道,“臣一直将重心放在和蛮夷的战斗之上,未曾留意过那些难民的情况。”

“是未曾留意,还是故意无视呢?”

夜轻轻都快被他这话给气笑了,说的还真是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