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今后都要住那个屋子,穆婉宜就一阵烦躁,于是她不惧他威慑的目光没好气地接口道:“我说我害怕,怕鬼也怕你。”

百里寒闻言怒急,后悔自己昨晚怎么就没掐死她,“你竟将本王与鬼相提并论?”

“鬼哪儿有你吓人啊!”穆婉宜这样想着,但本着今后好过的原则她可不敢说出口。

“王爷你忙着,我回去打扫屋子了。”穆婉宜懒懒地说着,顶着百里寒那杀人的目光转身快步向外走去。

就这么被无视的百里寒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挫败,他猛地一拍桌子,“你给我站住,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活腻了?真以为能在王府里撒野了?我警告你,安安分分当个摆设,否则本王随时都能杀了你。”

他这么一发怒,屋子里的奴婢小厮瞬间诚惶诚恐地跪了一地,毕竟主子生事,倒霉的总是他们这些奴婢。

穆婉宜怒然转身,若是以前,敢对她这样说话的人她定然让那人生不如此,但她知道,此一时彼一时,百里寒是真的会杀了她,毕竟他还不信她。

穆婉宜攥了攥拳头,半晌才缓缓道:“王爷教训的是,是妾身失言了,今后妾身定当安分守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唯王爷马首是瞻。”

她说着,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穆婉宜的礼数是小时候她祖母亲手教出来的,前主儿虽活的骄纵,但关于礼仪却从未出过错。

她这么一乖顺,百里寒却突然有些尴尬和那么一丝丝的愧疚,他努力压下自己不自然的小情绪,板着脸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穆婉宜并未再看他,只是机械地道:“妾身告辞。”说完转身便走。

穆婉宜就这么出了门,这让百里寒一阵不爽,看什么都碍眼,于是便没好气地对一地的下人道:“都滚出去。”

“是!”下人们诚惶诚恐地出了门,显然都松了一口气。

穆婉宜气呼呼地回到自己的院落,舒舒服服地跑了个澡之后才恢复了些好心情。

当她晃**着脚丫吸着鼻涕喝姜汤的时候,李总管进了门,手上还拿着三张银票,“王妃,相府的人说丫鬟您既然不要,便替您变卖了,这是卖来的银两。”

穆婉宜冷笑一声接过银票,一边数一边想对策,原本她将那几个小丫鬟送回去,就是在告诉众人,陪嫁丫鬟的卖身契还攥在丞相夫人手里,分明是有意苛待出嫁的大小姐,甚至引起舆论猜测,丞相已经是太子的人了。

但此时大夫人的这一手怕是京中已经人人皆知是穆婉宜无理取闹,毕竟只是几个丫鬟的事儿,她却更像是故意针对自己母家。

穆婉宜将手上的银票递回到李安的手上,“一个丫鬟二百两,丞相府还真是有钱,既然羊毛出在羊身上,咱们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你拿着这六百两去京郊搭个粥棚,若是有人问起就照实说。”

李安接过银票,“这……”

他听了送走那几个丫鬟的侍卫的回报,说是那几个小丫鬟一直嚣张的很,一回到丞相府就旁若无人地告黑状,由此他不得不再次猜测这位王妃在丞相府所受的待遇了。

但现在穆婉宜此举便是要公然与丞相府撕破脸,他犹豫着,决定一会儿跟王爷报备一下。

穆婉宜看出了他的诧异和犹豫,只端着姜汤淡淡道:“赶紧去吧,粥棚也得搭一阵子呢。”

“是。”李安说着,拿着银票出了门。

李安拿着银票直接去了百里寒的书房,他一五一十地向百里寒报告了这一情况,却见百里寒笑得讳莫如深,“不止要按她说的做,还要将此事扩大影响,你可明白。”

“是。”李安恭敬应下。

李安走后,百里寒转着手中的茶杯微微一笑,“穆婉宜?有点意思。”

转眼便到了三日回门的日子,已经算是跟丞相府彻底撕破脸的穆婉宜自然是不愿意回去的,所以这天早上,她照旧睡到自然醒,一醒来春儿便来通报,“王妃,李总管已经在屋外候着了。”

穆婉宜点了点头,简单的梳洗打扮之后才开门,李安进门后恭敬道:“禀王妃,回门礼已经备好,王爷说他身子不适便不陪您回门了。”

穆婉宜听此突然就笑了,自遇刺之后,百里寒一直对外宣称受了伤,还说她受了惊吓,所以他们这两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宫里都没法去请安呢。

穆婉宜清了清嗓子,“我伤了肩膀又受了惊吓,太医说要静养不宜多走动,你差人去丞相府道个歉,我就不回去了。”

“这……”李安有些为难,这王妃几次三番,这是真要跟娘家划清界限啊!

穆婉宜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吃着,“李总管你就放心差人去吧,实在不行就说我要照顾王爷,无暇他顾,这两日连宫中也没能去呢,相信穆丞相一定能理解的。”

李安只得应下,然后转身便去了百里寒所在的东院,毕竟此事还要看王爷的意思。

正在吃早饭的百里寒听此嘴角噙着一抹不自觉地笑意,“竟然将本王搬出来搪塞,她想断干净和那边的关系便随她,你去办吧。”

“是!”李安借着擦汗的空挡认真观察了一下自家王爷,觉得王妃此举看起来深得王爷的心啊。

这厢不用回门的穆婉宜瞬间便清闲了下来,她看了看院子里的葡萄架,吩咐身旁的夏儿和冬儿将摇椅搬到藤架下,春儿和秋儿则站在她的两侧给她摇着蒲扇。

就在穆婉宜躺在摇椅上正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两个高大的侍卫却突然进了门,他们快速走到穆婉宜的身前,那黑脸大汉率先开口道:“王妃,王爷有请!”

“干嘛?”突然被吵醒的穆婉宜语气自然有些不悦。

却不想她话音刚落便见一旁年纪稍小些的小侍卫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带着哭腔恳求道:“求王妃救救李大哥。”

穆婉宜仔细端详了一下他,“你是那天晚上帮忙的小侍卫?”

“是,求王妃救救统领大人吧。”那小侍卫一脸的恳求。

穆婉宜当即便从摇椅上跃了下来,“边走边说,春儿,让厨房准备热水。”

这两日她几次三番地想要去查看伤患都被拦了下来,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此时能再次来找她就说明事态很严重。

事实上的确如此,李玉森伤口溃烂,高烧不退,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是李总管亲自去求了百里寒,大家才想到还有穆婉宜这么一个别具一格的大夫在的。

穆婉宜赶到伤患所住的东厢房时,李安已经哭晕了过去,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眼看便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怎么受得了。

“都让开。”穆婉宜说着,第一时间跑到了李玉森的身边。

“本王命令你治好他,否则你就滚回丞相府去,靖王府不养闲人。”百里寒坐在床边沉声说着,显然也很是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