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经过里那么多的苦处,她却依然自信大方,一言一行看不见丝毫的怯懦胆小唯唯诺诺,一点也不像逃荒进城的乡下人……这女人的心理该有多强大!更令他想不到的是,这小女人不但精通诗词,竟然还会医术?她到底还隐藏了多少令他想不到的惊讶呀?
莫名的,他对那个小女人的好奇心顿时达到了顶峰,他想试图去挖掘,看看那个她身上到底还隐藏了多少的新奇与惊喜?
念头一起,再也无心敷衍郑氏,双手略略一抱:“不好意思,辰焱还有事,婶娘请便。”说完转身便走。
“慢着——”郑氏开口叫住他。
“婶娘还有事吗?”顾辰焱的语气颇不耐烦。
郑氏见他俊脸一片漠然,心里一片冰凉。
她原本以为说出了沈娘子的身世后,她会在顾辰焱的脸上看见预料中的鄙夷,但是她失望了。
顾辰焱虽然脸色复杂,但却更多的是惊讶,钦佩,与欣赏,连一丝的鄙夷也看不见。
她失望极了,慢慢走到他面前。
顾辰焱却下意识的退后三步,保持一定距离,就仿佛她是洪水猛兽一般。
郑氏心里更难受,忍不住苦笑:“……阿焱,那件事情都过去九年了,难道你还在怪我?”
顾辰焱眉头掀了掀,眸光冷漠,淡淡的道:“婶娘还是叫辰焱为世子比较好。”
郑氏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低声道:“阿焱,那件事……真的不是我的错,你要怎么样才相信我?其实,这么多年,我过得并不好,在我心里,我依然是爱……”
“婶娘!”顾辰焱打断她的话,并不看她,眸光看着不远处,语气却非常的平静,“过去的事情,我已经忘得干干净净,请婶娘休得再提。”
“不……”郑氏猛然抬头,涨红了脸,“我不相信。阿焱,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我不相信你会真的忘了我?”
顾辰焱眸光微闪。“婶娘,那时候……我们都还是小孩子,懂什么了?”
“不,我们不是小孩子!”郑氏有些歇斯底里,“认识你的那年,我才十四岁,如果不是因为……我早就是世子夫人了!”
“行了!”顾辰焱沉声打断她的话,“我都说了,那件事我已经忘了,休得再提!”
“不,我要提,你忘了,我没有忘!”郑氏眼眶红了,紧紧咬着唇,“是,我承认,是我的疏忽大意弄丢了宠儿,可是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就……”
“你住口!”顾辰焱的眸光冰冷,“有些事情别人不清楚,你自己还不清楚吗?我最生气的不是你弄丢了宠儿,而是你明明知道宠儿在等你,你却抛下她去和另外一个男人私会……这件事,我永远无法原谅你!”
“阿焱!”郑氏几乎快崩溃,“我对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是去和别人私会,他是我的病人,我只是去给他看病……”
“罢了!”顾辰焱仰头看天,长叹一声,“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婶娘还是忘了吧。至于你的那位病人,他到底是真的病了还是借口病了诱你前去,恐怕你比我更清楚。这些对我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毕竟,宠儿已经回不来了。”
“阿焱……”郑氏眼泪流了下来。
顾辰焱看了她一眼,语气稍缓。“婶娘,你现在已经是三房主母,我劝你还是在府里循规蹈矩,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阿焱,你……”郑氏靠在栏上,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恨呀,千不该万不该,当初不该与他赌气嫁给了顾三爷。可惜,时间不会走回头路。如果世上真有后悔药,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吃上十颗。
她想起了九年前的事情,那是她还是一名十四岁的少女,青春貌美,婀娜多姿。虽然没有显赫的家世,但是她出众的美貌还是吸引了不少的贵族公子。
这其中,锦阳侯府世子顾辰焱与定国公世子高人凤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这两个男人不但是情敌,还是好朋友。
最后,一番纠结后,她选择了顾辰焱。顾辰焱虽然不像高人凤那样会说甜言蜜语的话,但是他的家世比高人凤好,本人性子也也比较沉稳,不像高人凤一样风流。
但是,高人凤却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放弃她,他总是抓住一切机会像她示爱,甚至在她与顾辰焱的婚期都定了还来纠缠她。
那日,她记得正是元宵节,她带着未来的小姑子侯府十岁的嫡小姐宠儿去看花灯。却意外的撞见了高人凤。高人凤缠着她,说自己生了重病,要让她诊治……她为了打发他走,于是留下丫头与宠儿,让她们等自己一会儿,她却和高人凤一起离开了庙会...等她赶回来时,宠儿与两名丫头却不见了踪影。
宠儿失踪,这绝对是当时整个上流社会的一件大事。因为,谁都知道,侯爷夫妻视这个嫡女如命。侯府如同疯狂一般四处找人,却始终没有结果。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却最终终结了她与顾辰焱的婚事。顾辰焱知道了她在宠儿失踪那晚去见了高人凤,他伤心欲绝,无论如何不愿意原谅她,并亲自毁了婚约。
那时候,她还年轻,又自恃美貌,以为不过几日他必定来哄自己,谁知道,一个月过去了,顾辰焱音讯全无。她让丫头偷偷去打探,得到的消息竟然是顾辰焱与丞相之女正在议亲,她伤心之余,一气之下答应嫁给顾三爷做填房。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做顾辰焱的婶娘,恶心恶心他……
可惜的,最后那个被恶心的人好像只有她自己。因为,她发现,其实在她心里,她最爱的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顾家世子顾辰焱!
郑氏顺着栏杆坐了下来,手捧住脸,眼泪无声的从指缝滑了下来。
花厅里,沈茴香果然找到了煊哥儿。花厅里客人们还在饮酒作乐。她不喜欢这种场合,于是带着孩子离开了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