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庭楷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的道:“穆大人错也,人选是定了,但是皇上不是还没有最后敲定吗?既然皇上没有点头,那就说明还有挑选的余地不是?”

“这……”穆永清一时语塞。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崔庭楷转头面向皇上,朗声道:“皇上,臣有一人选,提出来请圣上甄选。”

“崔爱卿请说。”

“是。臣推荐的是京城名号茴香堂医馆的坐诊郎中沈氏茴香。”

话一出口,满朝的人如同被点了穴道一般,集体石化。

过了好一会儿,朝堂里爆发出哄堂大笑,笑声之惊人,连天上路过的大雁也吓得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群臣们笑得前俯后仰,喘不过气来,有些人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哈哈,真是笑死人,一名郎中也想做皇后?”

“对对对,那喜欢的郎中我知道,听人说是去年逃荒来京城的,不但如此,还是一名寡妇……”

“我的个天?寡妇?寡妇也敢肖想皇后的宝座?啧啧,这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

“就是,我看崔大人是不是患了痴呆症?连这种人选也提得出来?”

……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说得口水翻飞。

萧云止脸色阴沉下来,重重的咳了几声。

群臣们这才惊觉皇上还在上面坐着呢,于是笑声才渐渐停了下来。

穆永清收起笑容,扫了崔庭楷一眼,讥笑道:“崔大人莫非是还没有睡醒?老夫看你还在满口的胡话呢。”

崔庭楷不瘟不火,微微一笑,神态自若道:“穆大人,崔某怎么就是满口胡话了?是,沈娘子的确是嫁过人,也的确是寡妇,但是宫里的规矩并没有说寡妇不能做皇后这一条明文规定吧?有吗?”

“你——”穆永清气坏了,指着他气冲冲的道,“崔庭楷,你将寡妇推荐给皇上,你到底是何居心?你也太可恶了!”虽然没有明文规定皇后必须是处女,但是历朝历代都是心照不宣的,谁会在这个问题上较真呢?又有哪位皇帝愿意娶不是处女的女子为皇后呢?

“穆大人,我推荐沈娘子自然有我的理由,你还没有听我的理由就出口指责,未免太武断了。”

“理由?你能有什么好的理由?我看你是脑袋被驴踢了,猪油蒙了心!”穆永清轻蔑的笑道。

“……”崔庭楷气坏了。“穆大人,有事说事,你干嘛要进行人身攻击?”

“哼,人身攻击还算好的,像你这样居心叵测的人应该上断头台!”

“嗬,穆大人,我看你是借这事故意打击我吧?你这叫什么?你这叫公报私仇!你不就是对去年我拒绝了你傻儿子求婚的事耿耿于怀吗?嘁,穆大人,你的心胸也太狭窄了的吧?”

“你——”

“我怎样?难道我说错了?”

……

两人像急红了眼的公鸡,互不相让。

“好了好了,都不要再说了。”萧云止摆手止住二人,眼睛看向崔庭楷,“崔爱卿,先说说你的理由。”

“是,圣上!”崔庭楷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道,“沈氏茴香,温恭懋著,德才兼备,温惠秉心,柔嘉表度,六行悉备,久昭淑德,两次救太子与为难中,允合母仪于天下,故提以册宝册,立尔为皇后。望陛下恩准。”

穆永清听得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崔大人,你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一名乡下来的寡妇,你是怎么看出来她温恭懋著,德才兼备的?”

崔庭楷不慌不忙道:“穆大人,你认识沈氏?”

“不认识。”穆永清轻蔑的一笑,“穆某怎么会认识她?”

“这就奇怪了,既然穆大人并不认识沈氏,那又怎么知道她不是温恭懋著德才兼备之人?”

“这……”穆永清语塞,脸色沉了下来,干脆不再理睬他,转而面向皇上,“圣上,册封皇后一事关系到大齐基业,请圣上三思呀。”

萧云止脸色阴沉,忽地起身,冷哼道:“此事再议,先退朝吧!”说完转身拂袖而走。

……

群臣纷纷摇头退出了昭阳殿。

崔庭楷站在台阶上,微笑着看着群臣对他指指点点。

穆永清迈着官步走过来,冷笑道:“崔大人,做人还是规规矩矩的好,不要整日光想着替圣上出馊主意。”

崔庭楷摇摇头叹道:“穆大人呀穆大人,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有句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穆大人好好的理解一下这句话的含义吧。”说完眼含深意的看了穆永清一眼,转身慢悠悠的走了。

穆永清盯着他的背影,冷笑着。

刚回到穆府,夫人刘氏红着眼睛走过来道:“老爷回来了?”

穆永清看了夫人一眼,惊讶的问:“夫人怎么了?”

刘氏摆摆手示意丫头们退出去,然后才抹了抹眼睛道:“还能怎么了?还不是你那宝贝儿子?差点又惹出事端。”

“琏儿?他怎么了?”

“他今儿站在假山上跳进池子,幸好被人发现,否则只怕是已经……”

穆永清稍稍松了口气,问道:“孩子没事吧?”

“暂时没事了,可是老爷,琏儿这个样子,以后该怎么办呀?我们还在的时候可以顾着他,以后要是我们都不在了,他一个人该怎么办呀?”刘氏越说越伤心。

刘氏生有一个独生儿子,名穆琏,今年十九岁了。从小也是聪明伶俐,活泼顽皮,是夫妻俩的掌上明珠。穆永清对这个儿子寄予了厚望。可谁知,十二年前,七岁的穆琏突然生了一场重病,高烧不退。就是这场高烧烧坏了他的脑子,从此后穆琏就变得有些呆傻神经质。穆永清为了给儿子治病,想尽了一切办法,可是收效甚微,十多年过去了,穆琏依旧还是那个傻乎乎的傻公子。这件事成了穆丞相的心病,每每想起这个唯一的嫡子,他就长吁短叹。

但是这事他也没有办法,也许这就是儿子的命吧。此时见夫人心情不好,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安慰道:“以后的事情还早,想那么多干什么?再说,不是还有瑾儿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