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栖屏住呼吸,伸出手指探了探万怜玉的鼻息。
“不……”
她像是烫着似的缩回手,愣在原地两三秒,才从嗓子眼里找回自己的声音,“小芫,将孩子抱走。”
越是危机关头,越是需要冷静,她不能让任何东西分散她的注意力。
小芫掀开帘子,接过宋栖手中的孩子,看了眼车内的万怜玉,已然没了方才迎接新生儿的喜悦。
帘子轻轻落下,不一会儿,院子外传来万汝阎低声的抽泣,这是一位父亲面对女儿逝去的悲伤无力,生死面前,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女儿魂入黄泉。
可没人知道,宋栖除了傻子七小姐的名头,还有另一个称号——医门鬼手。
她可是能从阎王手里抢人的绝世医门掌门人啊。
宋栖迅速拿出听诊器,给万怜玉做了个简单的检查。
心脏骤停,必须立刻进行心肺复苏。
宋栖将万怜玉身下的垫子撤去,将人平放在马车内,随后跪在她身边,双手交叠按在胸腔下三分之二的位置。
按照一分钟一百一十次左右的频率,有节奏地按压。
她不断重复这一动作,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万怜玉的心脏终于恢复跳动,虽然微弱迟缓,但这颗心脏总算是“活”过来了。
但这只是暂时的回光返照,唯一的作用就是给万怜玉提了一口气上来。
宋栖打开随身携带的布扎,七十二根银针一字排开,解开万怜玉的衣衫,迅速下针吊住胸腔中这一口气。
只要这口气还没出来,就还有希望!
在闷热的马车中,宋栖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将七十二根银针全部用上,可万怜玉的心跳还是一点一点慢了下去。
“不行……为什么还是不行……”
难道真的是天意如此吗?
上一世万怜玉惨死在宋元柔手中,这一世她受尽苦楚,依旧躲不过一个死字?!
宋栖捂着头,一阵剧烈疼痛过去后,大脑一片清明,慢着……她脑海中的记忆,怎么突然变得清晰了?
她就像是开了上帝视角,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参与到万怜玉一生的重大事件中,甚至亲眼目睹她如何被宋元柔害死。
与此同时,宋栖与袖中玉佩产生感应,存储空间中的某个区域开放了。
她将手摁在玉佩上,便发现空间中多了一样东西——强心剂!
宋栖取出针剂,给万怜玉打了一针。
这一针打下去之后,她的心脏明显加快,变得稳重有力。
宋栖将万怜玉的衣裳盖好,长舒了一口气,瘫倒在她身边,一不小心扭到脱臼的脚踝,疼得呲牙咧嘴,泪花直冒。
马车外,夙千朝听见声响,内心像是揪着似的,要不是车内有孕妇不方便,他估计现在就掀开帘子瞅瞅宋栖怎么样了。
“宋栖,你还好吗?”
“我没事,谢九王爷关心。”宋栖客气回复。
她的语气不凉不热,态度生疏有礼。
若换成先前在蓟州的时候,他或许会因此对她不那么嫌弃。
但如今……他好气!
当初叫人家名字夙千朝,还给起了个昵称叫孽畜,怎的,如今就成九王爷了?
一口一个九王爷,从马车进了王府开始,就是九王爷。
他原以为是有外人在场,为了避人耳目才对他如此冷淡。
但如今院子里就剩一个吊着半口气、半死不活的万怜玉,她居然还这样?!
某王爷在心里碎碎念,大发牢骚。
真想把这女人从马车里拽出来,揪着她的衣襟好好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他在马车边左等右等,终于等到宋栖发话,“让小芫过来,另外再请九王爷找一间房,叫几人将万怜玉小心安置好,她已经没事了。”
宋栖说完,掀开帘子从里面爬出来。
她发丝凌乱,衣裳汗湿,身上还有血污泥垢,样子和真正的乞丐也大差不差了。
关键她的脸色,看起来虚弱无比,仿佛她才是被抢救的那个。
小芫连忙迎了上来,正要伸手去搀扶宋栖,被夙千朝一个眼刀杀退。
这谁还敢上啊?
九王爷不一掌劈死她?
不行,她的命还得留着为小姐效力!
小芫为自己找了个完美的借口,向宋栖丢了个无能为力的眼神。
宋栖:……你的骨气呢?
没办法,宋栖只好自己挪到马车边,准备找个合适的姿势摔下去。
突然头顶一暗。
“你当本王是死的吗?”夙千朝语气冷厉。
宋栖不明白,好端端的他生哪门子气啊?
下一秒,她被夙千朝打横抱起。
“等等、你别碰我!”宋栖挣扎了两下,感受到身边剧烈起伏的胸腔,语气放软了些,“你轻点,我的腿脱臼了。”
夙千朝轻轻抬起宋栖那条无力的小腿,心中暗恼,他竟然如此粗心,连这女人脚踝脱臼都没发现。
夙千朝搂着宋栖,就着这个姿势微微弯下腰,大掌覆盖在她纤细的脚踝上,揉了揉,再迅速一推。
“嘎巴”脚踝接了回去。
一点也不疼,宋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头顶传来话音:“动一动,看看现在如何?”
宋栖将脚踩实了,居然真的接好了。
“谢谢。”她抬脚欲走,刚一离开夙千朝的怀抱,立刻就被拽了回去扣在怀中。
众目睽睽之下,夙千朝抱着她往内院大步走去。
宋栖瞳孔微颤,眼中流露几分恐惧。
这是何等相似的一幕啊,就在前几天他带着他从山中逃出,在郊外院子里,他就是这般急色,抱着她滚到了**。
虽然最后啥也没干成,但还是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夙千朝,你、你别乱来啊……”
宋栖揪着他衣襟,不断发出警告,像只恶狠狠的嚣张兔子,但身体的反应却出卖了她。
“怕什么,本王又不会吃了你,一顿饱和顿顿饱,本王还是分得清的。”
宋栖:什么鬼?
明明是安慰的话语,但为何……听出了一股威胁的意思?
穿过曲折迂回的九曲廊,夙千朝带着宋栖来到一个阴凉的亭子里。
亭子对面是一块长满青苔、蕨草的石壁,上面不断有清澈的泉水流下,在石壁上形成一层水帘。
亭子下则是一汪清澈的潭水。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