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一等又是三日。

更没想到再听到外面的消息,就是宁麾大将军被押解回皇城,全城哗然。

消息上午刚飞满皇城,下午就又再次出现波折。

皇帝下令,将祁王府圈禁起来。

当边月看着停鹭园门前突然多出的两个带刀的皇城侍卫时,大致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秦之珩依旧是不知所踪。

金流萤急地在屋子里转圈,想要冲出去救大将军,却被麦冬哭哭啼啼地抱住不撒手。

晚上,停鹭园的皇城侍卫一下子就全都撤走了,多方打探之下,才知道。

天牢里一直都保持沉默不言,等待皇帝发话的边丞相突然就承认了刺客一事全是他一人所为,与宁麾大将军无关,更与祁王无关。

大半辈子积累的名声,让他说出来的话几乎没有人不相信。

濯棉等人的身世也随之爆出,一时间,当年三十三官家一夕灭门的惨案再次掀翻了整个朝堂,闹得人人自危。

整个翻盘的过程边月她们不得而知,但是边临风就是一手揽下了所有罪状,对柯连宏所指,条条供认不讳,将祁王府摘地干干净净。

另一头的柯连宏也是恨地牙痒痒,以他对边临风针锋相对几十年的了解,万万想不到这个孤傲清高到掰都掰不折的固执老头,居然会抛却他最在意的名声。

他宁可直接毁了自己,也要保全他的家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别人或许不了解,他柯连宏怎么会不了解?!

边临风啊边临风,他当年分明比谁都清楚他的孙子是怎么死的,却还是为了他的官声选择闭口不言,怎么?现在突然转了性了?!

丞相府被这么一折腾,定然元气大伤,但是有好事的百姓从相府大门前路过,却发现重兵把守的大门内,没有一声痛哭穿出来,安静地就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边一燕比谁都想哭,强忍着把饭咽下去,桌前安静地可怕,连呼吸都显得苍白无力。

边家二爷坐在一旁,脸色阴沉,“大家都快吃吧,吃完早点回去休息。”

琴夫人放下筷子,这时候哪里还能吃得下饭?宫里就没一句好消息传来,他们一家子跟丫鬟婆子们关在府中好几日了,每一天都是煎熬,“老爷,您要不去想法子联系联系之前交好的大人们,劝劝爹吧……还有这大哥也是……”

老的把什么锅都往自己头上揽,小的傻乎乎的不知道变通,是想让整个边家都跟着完蛋吗?可怜她的燕儿还没嫁人呢……

边二爷猛地一拍桌子,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吓得整个饭厅里一个敢出气的人都没有。

琴夫人见说也说不得了,丢下碗里的两根烂菜叶子回了房。

边一燕的眼泪掉进饭里,和着冷掉的馊味大口吞咽。

停鹭园。

之前祈王府的牵马小厮蹑手蹑脚地朝着门内张望,被麦冬发现。

两人说了几句,很快就分开。

边月坐在桌前磨药材,让自己显得忙碌一些。

金流萤在一旁发呆,她的心早就飞到了外面,可她知道,越是关键的时刻,越是不能离开边月半步。

“王妃娘娘。”麦冬走进来,将门关上。

她踌躇了一会儿,不敢直说。

边月早就知道那牵马的小厮是谁的人,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没停,“说吧,总该不会是太子想出了什么办法来通知我们吧?”

麦冬扯了扯嘴角,点点头,又随即摇摇头,“是,也不是。”

金流萤还是不能习惯她说话磨叽的样子,眼神从莫名的远处回到她身上,无声催促。

麦冬咽了咽口水,十分小声地道,“是太子殿下说,边家的气数将尽,祈王府也并非您的归宿,您若是给一句准话,他必然……必然……”

她不敢说下去了,也不必再说下去了,意思两人心知肚明。

只有金流萤听得一头雾水,一拍大腿,“太子?他这是在挑衅?皇上还没下令呢!他说的话又算什么?边家的衷心谁不清楚?再说,皇上是明君,一定能明断是非,边家也会化险为夷的!”

麦冬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却又无从解释,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有气无力的叹息。

边月看着两人,无奈地笑了笑,“别管旁人说什么了,都耐心等着吧,相信阿珩。”

“是。”麦冬缩着脖子,乖巧地蹲到地上为边月摘篮子里的草叶。

一旁蔫蔫儿了一整天的金流萤突然地站起身。

两人一齐看向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闭上眼睛侧耳听了两秒,随即飞身出去。

边月也站起来,起身太猛,脑袋一阵眩晕,被一旁的麦冬扶住。

“王妃娘娘……”麦冬紧张得不知道先看哪一头才好。

因为门外几乎是瞬间响起了刀剑碰撞的声音。

又有刺客?!

边月扶额,她院子的门槛都要被莫名其妙的‘闯入者们’给踏破了。

本以为以金流萤的实力,来人很快就会被解决,可刀光剑影了好一会儿,动静却越来越大。

咚——

这声音……

是她院子里的巨型战斧轰然倒地。

唰——

是她的桂花树!

边月皱了皱眉,想要出去看看,被麦冬拦住,“王妃娘娘,咱们还是别出去了吧。”她的眼泪都吓出来了。

边月犹豫了一下,‘好’字还没说出口,就又听见一声大动静。

铛——

这声音像是从记忆深处爬上来的一样,熟悉又遥远。

“钟鸣?”边月喃喃,随即想起了什么,立马挣脱开麦冬的手,飞奔出去,大喊道,“住手!”

院子里一片狼藉,草木花叶掉落散落一地,尘土飞扬,那把要四个壮年男子才能举起来的战斧此刻被可怜兮兮地丢到了墙角,将西面墙砸出一个大坑。

边月看着那面墙,果然,不出一秒,它颤颤巍巍地再也坚持不住,轰然崩塌。

而制造了这幅场景的两个人正一南一北地齐齐看向她。

一个拿着刀狂砍,目眦欲裂,嘴里不停地喊她快逃,另一个则一脸无辜地耸肩,鲜亮的粉色衣裙沾了灰尘也毫不在意,脸上挂着甜美的笑,露出两颗小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