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察觉到你的不同寻常了？或者她只是在观望人群……算了，猜测这个没有意义，终归得找到她才行。」朝阳说道，「让可可茉奇跟踪她的去向吧。」场景继续变换。

天使看到对方最终又把手收了回去，犹豫片刻，女孩向着海滩另一头走去。跟着一路走了十几米，她的身影骤然消失在空气中。

“她也会隐身术？”艾洛蒂惊讶道。

“不，是女孩走出了魔法范围。”可可茉奇解释道，“奇迹重现只能选择地点施展，时间过去越久就越耗费能量。”

而这样的魔法她只能施展五到六次。

艾洛蒂傻了，这要怎么追踪？一次重现只能覆盖方圆几十米距离，万一对方一直移动，一百次魔法都不一定能抓到对方。

“咳咳……余的寻人之术自然不止这一个……还有树枝占卜和灵魂引导，但是……”

“但是什么？

“但它们的条件比较……复杂，并不适于用现在的情况。树枝占卜可以向树枝询问一个人的去向，然后它会在两个方向中选择一個倒下，正确率为50%；灵魂引导需要余提前留下印记，之后就可以一直跟踪对方。综合来看，奇迹重现已是最好的选择。”可可茉奇说得头头是道，“余还能再用五次呢，你未必没有机会追上她。”

“……不用了。”艾洛蒂果断说道。如果对方用的是自身的愿力，那试就试了，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魔法女神如今需要从朝阳那里才能获得愿力，消耗的是核心资源，容不得在一件成功率极小的事情上白白浪费掉。

「等会，」朝阳忽然插话进来，「你之前说，那女孩的目光朝向是正对着你的？」

「差不多吧。」

「但我仔细想了下，当时你的身前还有一个人。我通过你的视角注意到了她的存在，这个描述可能让你有了种错觉，认为她凝视的就是你。不过有没有一种可能，对方的目光其实并没有真正落到你的身上，而是在你身前就被挡住了？」

身前……被挡住……

艾洛蒂回忆起那时的场景……当朝阳停顿的片刻，她刚跟凡里克.渔斯握完手，对方恰好就站在了这条视线上。

如果把自己摘去的话，女孩的目光依旧有一个终点——凡里克的后背。

「她看的是凡里克？渔家老大？」艾洛蒂皱起眉头，随即又舒展开，「行了，那没什么好纠结的了，我估计她就是看这边热闹，所以多瞟了两眼。」

朝阳却没有立刻接话。

「怎么了，凡里克是反抗军的领头人，还差点被公司绞死，这样的人总不可能招来迷雾吧？」天使打趣道，「都说恶魔生性多疑，看来果然不假。」

「你说得倒是没错，不过……我在想这只是单纯的巧合吗？」

「什么巧合？」

「燃素公司搞公开处刑，其中一个死刑犯就是凡里克.渔斯。而隐雾使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计划……如果武装暴动没有发生，她来沙滩又是为了看什么？」

为了看什么……

艾洛蒂不禁打了个激灵。

假如他们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一切按既定轨道运行，那隐雾使看到恐怕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挂在绞索上的凡里克尸体了。

“你又在跟乐园之主说悄悄话了？”可可茉奇不满的抱胸，“余不喜欢被排斥在外的感觉，就不能一并说给我听听吗？”倒也不是不行。朝阳从善如流的把她也拉进了“频道”——反正这种意识传讯可以划分无数个频道，想单独跟艾洛蒂交谈时也不妨事。何况魔法女神对隐雾之神比较了解，说不定能冒出什么新点子来。

听完两人的讲述，可可茉奇恍然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如果你们怀疑那女孩有问题，大可以从照顾她的那两兄弟入手。你不是拥有连接的能力吗？去听听他们的心声，或许能发现隐雾使的破绽。毕竟迷雾的效果是遗忘而非抹消事实，她从一个陌生人变为对方的妹妹，中间过程大概率做不到天衣无缝。」

「至于那个叫凡里克的人，我倒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人类罢了。」

说到这里魔法女神颇有些遗憾，「可惜我失去了神国的力量，不然配合魔法沙漏就能确认他究竟有没有捣鬼。」

朝阳眉头一挑。

她没有沙漏，但自己能造啊！虽然这是一种奇构，开销差不多两百来点，可也算是在能接受的范围内吧。

只是这种试探不能用审问的方式进行，毕竟光凭隐雾使远远的一瞟就怀疑他有问题，这事放谁身上都容易招来反感。万一对方不配合的话，沙漏也就失去作用了。

另外可可茉奇前面那段话也给了他些许灵感，番薯不记得隐雾使的存在，但记忆里是有可能存储着相关信息的。如果对他施展入梦术，说不定可以找到点女孩的蛛丝马迹。

想到这里，朝阳当即决定分两头行动。

艾洛蒂的明面身份是神使，又是渔民军的副指挥，更适合去问询凡里克.渔斯。

至于番薯本人，则由可可茉奇带到自己身边来。

两人皆无异议。

「不过我们得抓紧时间，」朝阳切换到崔贞恩视角，看到下城区已经有好几条街道冒起了浓烟，「公司和黑帮的镇压部队很快就要过来封锁海滩了。」

……

下午三点二十分，东面沙滩与城市交界的边缘地带终于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变化。

“天哪……那是……”战壕里有工人低呼道。

“该死的畜生！”波特兰一拳狠狠砸向沙地。只见沙滩尽头出现了大量下城区居民，他们被一根草绳拴在腰间连成一串，跌跌撞撞的朝大海走来。毫无疑问，他们是被公司强迫聚集起来的，在毫无遮掩的交界处，这些人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充当敌人的肉盾。

工人们清楚的看到，人群之中混杂着许多黑帮打手，他们手持长枪，顶着当地人不断向前。长绳使得所有人都无法逃脱，如果有人拒不前进，就会立刻招来毒打。

公司的战略亦很明确，既然抵抗者已经抢到了火枪，建好了防线，那么他们也不遮遮掩掩了，直接上人肉盾牌，逼迫工人们做出选择——要么连邻里乡亲一起射杀，要么就退回洞穴，将沙滩阵地拱手相让。

“拉洛特，这下该怎么办？”波特兰忍不住看向张志远。

“先不要开火。”后者却满不在乎道，“放心，他们走不到这里来。”

这种把普通百姓当作肉盾的做法，对于准头不够高的火枪和山炮来说确实是个两难的问题，可一旦打击者能做到精准射击，人群极慢的移动速度就会成为敌人最致命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