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们回去吧?”唐可建议说,“去哈尔滨看冰雕也不错嘛。”他对西伯利亚探险不太热衷,只要是三个人一起去的话,到哪都无所谓。
“要回你就自己回吧!”薛柔撅着嘴巴说,“我决定要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半途而废的。”
“但我可是连住酒店的预算都没有了!”我为难地说。以薛柔的身家,当然是把整幢酒店包下来都没问题。但我可只是个普通的“穷人”,为了这次旅行,几乎是把全部积蓄都拿出来了。如果再在这里住上两天酒店,我可是连回程机票都没钱买了。
“帅哥,我包你还不行吗?”薛柔没好气地说。
“真的?大家那么熟就给你打个八折了,如果包年价钱还有得商量。”我没脾气了,也半开玩笑地说。
大家正为难之际,薛柔突然指着铁路上的那辆列车说:“不是说没车了吗?这趟车是开往哪里的?”
海参崴的火车站是敞开式的,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月台,铁路就从车站大楼前经过,坐车的人都是直接跑到铁路上去坐车的。所以理论上如果我们不怕犯法的话,是可以轻易地爬上任何一趟列车的。
薛柔拿出旅游图册核对了一下列车上的俄文标示牌,然后高兴地说:“行了!这辆车是从海参崴到莫斯科的,我们就坐它!”
“你不是想爬这辆车吧?”我瞠目结舌地说,我丝毫不怀疑薛柔有偷爬火车的胆量,但问题是这趟并不是客车,而是货车。如果坐这列没有暖气的货车穿越气温低达零下几十度的雪原,恐怕还没到达目的地我们就已经变成了一件硬邦邦的“货物”了。
“好东西在前面呢。”薛柔往列车的前面瞄了一下,我们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在火车头和货运车厢的中间,赫然就挂着一节双层的客车车厢。
“得救了!”我们都高兴地朝着那节车厢跑过去,只要有车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坐上去再说,大不了在车上补票就行了。
“好漂亮啊!”一上车,薛柔就惊喜地叫了起来。只见眼前的是一节标准的豪华包厢列车,光亮整洁的走廊,精致的原木房门,让人一看就喜欢上了。
薛柔推开一个包厢的房门,只见一个包厢里有两个软卧铺位,液晶电视、沙发、柜子、台灯等生活设施一应俱全。“这个包厢是我的了,你们两个到旁边去!”薛柔不由分说地说。
我的脸有点红了,必须承认我曾经有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渴望和薛柔“同居”于一个包厢。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粗鲁的喝问声,只见在一个包厢的门前,斜倚着一个满脸胡子的俄罗斯大汉。从他身上穿的军装大衣和皮帽上的警徽看来,他应该是这趟列车的随车警察。
被警察抓现行,我和唐可都愣住了(特别是唐可,自己本身就是做警察的,没想到一出国门就因为行为不轨被同行逮住了,惭愧啊!)薛柔却不慌不忙地用英语向警察解释,我们是想坐车去新西伯利亚,我们可以补钱给他。
但是那个警察仿佛完全听不懂英语似的,根本就没有理会我们,他一边用俄语大声嚷嚷着,一边气势汹汹地扑过来。
我心想这下麻烦了,网上都传闻俄国的警察是如何的黑暗,如果栽到了乘警的手里这趟旅行就算是泡汤了。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人说:“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呢?”回头一看,居然又是老莫,他还带着一个身体壮实、愣头愣脑的小伙子。
我们又惊又喜,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连忙把情况告诉了他。
老莫操着熟练的俄语和乘警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通,然后把一叠卢布塞到乘警怀里。乘警点点头不说话了,老莫就回过头来问我们:“你们想坐这趟车吗?”
我们忙不迭地点头,于是老莫就说:“这个车厢是给列车的工作人员和押车的货主准备的,不过现在正好还有两个包厢的空位,你们想坐的话把钱给他就行了,每人八千卢布,包全程的伙食。”
八千卢布已经超过了我们坐飞机到海参崴的机票价格了,但是看着乘警虎视眈眈的眼睛,只好忍痛交了。薛柔爽快地甩出一万六千卢布,单独要了一个包厢。
这节车厢一共有八个包厢,因为前面六个已经有人要了,薛柔要了七号,我和唐可就敬陪末座的八号包厢。
等我们在包厢里放好行李后,老莫又来敲门了:“你们还没吃饭吧?二楼是餐厅,趁现在还没有停止营业,我们上去吃点东西吧!”
我们跟着老莫走上二楼,餐厅装修得也很漂亮,窗户上都挂着美丽的窗纱,桌上铺着白色桌布,柔和的灯光显得分外温馨雅致。
但餐厅里的服务员与之相比就反差太大了,是一个肉球般的“马达姆”,都说俄国女人婚前苗条,婚后发胖,但也不能从一个极端走到另外一个极端吧?不知道薛柔将来结婚后会不会也变成她这个样子呢,我忍不住把眼睛在薛柔的魔鬼身材上瞄了一下,希望不会吧!
餐厅里已经有其他客人坐在那里了,两个人高马大的俄国人正坐在小吧台上喝着伏特加,他们大概就是老莫说的那些押车的货主吧。他们一看到薛柔,立刻就两眼放光地紧盯着不放。
而坐在角落里的是一家三口的亚洲人,丈夫和妻子三十岁左右,小孩子四五岁的样子。他们一眼看上去就不是生意人的样子,因为做老板的虽然不一定个个都肥头大耳、红光满脸,但也不应该像他们这样一副长期营养不良的模样吧?特别是那个小孩,又瘦又小,头却很大,一整根豆芽似的。
他们桌上放着三份晚餐,但是两个大人都没有吃,而是看着小孩子在狼吞虎咽。小孩的腮帮已经塞得鼓鼓的了,但还是拼命地把面包往嘴里塞,自己那份吃完了,还要拿妈妈的那份过来吃。
我看得眼睛都直了,这小家伙这样能吃居然还没长胖,真是太奇怪了。薛柔看这小孩子好玩,就跑过去逗他:“小弟弟,你这样吃会变成一只大填鸭的。”
没想到小孩的妈妈一看到薛柔走近,立刻就紧张地把小孩搂在怀里,生怕薛柔会抢走他似的。小孩的爸爸愣了一下,然后用英语对薛柔说:“对不起!我们是韩国人。”他那礼貌又冷漠的态度分明是在暗示我们:请勿打扰!
薛柔碰了个软钉子,只好没趣地走回来。看到那小孩的吃相,弄得我也有点饿了,就连忙用旅游手册中刚学到的俄语胡乱大叫:“列巴(面包)!芝麻、米饭加瓜!”
列车上的晚餐都是现成的,只需要用微波炉加热一下就行了。正当“马达姆”端着托盘送上来的时候,忽然有另外一个服务员从楼梯走上来。
她的出现,灯光昏暗的餐厅仿佛明亮起来了。我的心一跳,她不就是今天被我撞倒的“莉亚·迪桑”吗?
“莉亚·迪桑”在“马达姆”耳边细说了几句,说话的时候,她的目光竟似向我们瞟过来。我又心一跳,她是认出我来了吗?
两个女人耳语完之后,“马达姆”就走下餐车消失了,新来的美女就端着晚餐向我们走过来。
随着她的“步步逼近”,我心里越发困窘,不知道她会不会记恨今天的事情呢?
美女服务员放下食物的时候,又看了我一眼,这次我可以肯定她是认出我来了。我只好用英语再次道歉说:“对不起,我今天不是故意的。”
原以为她可能会像白天一样听不懂的,没想到她竟然用流利的英语回答说:“我是乘务员狄安娜,负责为你们这趟旅程服务。我就住在2号包厢,如果大家晚上有需要的话,可以按召唤铃来找我。如果没有别的需要,就告辞了。”
狄安娜走了之后,薛柔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有缘千里能相会吧?”
“是啊,你看我们三个居然跑到俄罗斯来都还能碰在一起,真的是太巧了。你是来旅游吗?我也是呢,我们真的是太有缘了!”我装糊涂地说,心里却是一阵郁闷,今年的星座运程好像没说我会走桃花运吧?不过我已经心有所属,别说是莉亚·迪桑,就算是混血女优柚木提娜来了,也只能够忍痛无视。
“有缘就好!”唐可微笑着说,但笑容间却透出了一丝淡淡的失落。
我和薛柔都不由自主地沉默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这次旅行之后,薛柔就要成为薛氏王朝的“女皇”,而唐可也会离开到外地工作,我们这三个好友是注定要分开的,这算是有缘吗?
“原来你们都在。”老莫的出现打破了我们的沉默。
“吃过了吗?火车的东西还对胃口吧?”老莫不愧是老练的商人,随口的几句问候都是那么亲切贴心,但是他身后的那个随从却总是木瓜一样的脸,对谁都爱理不理的。
狄安娜给老莫他们端来了晚餐,老莫一抬起头,立刻惊讶地说:“哟,这女娃子怎么没见过呢?”随即用俄语和狄安娜对答了几句,狄安娜说完后就笑笑走开了。
“这女孩子不错!”老莫眯着眼睛赞赏地说,“俄国的女孩子当中最漂亮的就是白俄罗斯的,而白俄罗斯的女孩当中,最漂亮的就是这种和华人混血的,我们俗称为‘二毛子’。漂亮的二毛子我也见过不少了,但是像她这么漂亮的还是比较少见。”
“你们两位谁没有女朋友的,可不要错过了!”老莫饶有深意地说,因为我们是两男一女,最起码有一个男的是单身。
“这里两位帅哥都还没有女朋友,你们看,真的是机不可失哦!”薛柔笑咪咪地对我说。
“咳咳,老莫您对俄国这么熟悉,不知道在这里是做什么大生意的?”我连忙岔开话题,其实我也好奇,以老莫的气度风范,在商场上肯定不会是一般的人物。
“哪算什么大生意……”老莫哈哈一笑。就在这时候,火车汽笛一声长鸣,车轮“哐哐”地转动起来,火车开动了。我们都没有听到老莫在讲什么,但是也不好意思再问。列车飞快地驶离站台,窗外很快就变成了漆黑一片。
吃完晚餐,老莫送我们回包厢,然后特别叮嘱我说:“我就住你们隔壁,有什么事情也可以过来找我,都是自己人,别客气!”
听他这样说,我心里真是太感动了,感觉这次旅游真的是出门遇贵人。唐可却抢先一步握住老莫的手说:“谢谢您!这一路上就仰仗您多关照了。”
老莫走后,薛柔看了我一眼,说声:“晚安!”就走进自己的7号包厢去了。
我和唐可走进我们的8号包厢后,唐可警惕地在门口倾听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对我说:“你觉得老莫有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我愕然地问,人家一路上可是对我们关照多多呢,唐可为什么会怀疑他呢?
“这个人我见过,”唐可皱着眉头说,“他和我们坐同一架飞机,现在又坐同一趟列车,这未免太凑巧了吧?”
“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吧?”我笑着说,“我们有什么值得人家打主意的,而且人家看上去也不像是个坏人啊?”
“但也不是普通商人!”唐可肯定地,“刚才我跟他握手的时候发现,他的右手食指中间茧特别厚。”
“你知道为什么吗?”唐可举起自己的右手食指给我看,他的食指中段皮肤也特别粗糙。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是开枪磨的,”唐可解释说,“只有经常用手指扣扳机,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他这样一说,我的头脑也开始冷静下来了。这一路上,老莫对我们也真的是太关照了,别说是萍水相逢,就算普通朋友也未必会有这么好的。我和唐可都是一介草民,没有什么好打主意的,难道对方盘算的是薛柔?
虽然我并没有因此就怀疑老莫,但我觉得还是必须要提醒一下薛柔。毕竟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万事小心一点为好。
我来到薛柔的包厢门前,正想伸手敲门,但是前面2号包厢的门突然开了,一个袅袅娜娜的丽人走了出来,是狄安娜。
狄安娜着着我,眼波流转,眼神中仿佛隐含着些什么,她的纤纤玉指伸向自己的衣领,竟然解开了衣服的第一个扣子。
不是吧?我揉揉自己的眼睛,一定是幻觉!就在这时候,薛柔的包厢门突然打开了。狄安娜的身影立刻就消失了,薛柔却婷婷玉立地站在我面前。
“我以为你不敢过来找我了呢。”薛柔仰着头,带点挑衅地说。
我原本想说我找你是有别的事,但是一看到眼前的薛柔已经脱掉了厚重的冬衣,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身上玲珑的线条全部浮现出来,立刻就把所有的话都忘掉了。
我刚才已经被狄安娜弄得有点心猿意马,现在再看到这样的情景,心里面立刻就像是那个什么柴遇到了什么火,一下子就烧起来了。
我立刻不假思索地走进去,门一关上,我和薛柔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我抱着她,嘴唇不顾一切地印在了她的樱唇上,她身上芬芳的气息令人陶醉,她嘴唇上的甜蜜有如甘泉。也许我从第一眼看到她开始,就已经喜欢上她了。但是因为内心的自卑和懦弱,才一直把这份感情压在心里不敢承认。
暗恋一个人真的是很辛苦的,但是所有的辛苦都在这一吻中得到了补偿。
我们吻了好久,直到几乎喘不过气来了,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做胆小鬼呢。”薛柔满脸绯红,娇笑着说。
“我上次不就想向你表白吗?是你把我拒绝了。”我委屈地说,在“平行凶间”事件后,历劫余生的我终于鼓起了勇气想向薛柔表白。但是就在话将出口的时候,却被薛柔婉言拒绝了。
“对不起!”薛柔眼中的光彩立刻就黯淡了下来,“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现在根本就没有条件来做你的女朋友。
“从接替爸爸的职位开始,我就不再是原来的薛柔。我没有办法再替你在论坛上灌水删帖,也没有时间再和你一起去探险流浪。我将要交往的都会是达官贵人,还会有很多公子名流会围着我大献殷勤。
“如果你做我男朋友,你会受不了的!”薛柔认真地看着我说。
我心中一阵酸楚,薛柔说的都是实话,薛柔是不可能放弃她父亲辛辛苦苦创立的事业的,如果让我做一个成功女人背后的小男人,说实话,我做不到。
我也有自己的理想,我的网站就是我追求的一切。如果两个人都没有时间去照顾这段感情,那它就会像没有人灌溉的鲜花一般枯萎。
“我现在拒绝你,就是希望给大家将来留下一个机会。”薛柔用祈求的目光望着我说,“如果我将来有一天可以放下这个担子,我真的很希望成为你的女朋友。”
“会有这一天吗?”我黯然地说,薛柔很聪明,很有个性,所以也就注定了她会向事业型女人发展。有些东西拿起容易,想放下就难了。
“也许我今晚就不应该过来的。”我气恼地说,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刚才就不应该开始的。刚才那个吻很甜蜜,但是我却要为此付出多少的思念与痛苦。
“不!”薛柔用力抱着我,恳求地说,“就让我做你七天的女朋友好不好?就七天。”
我低头看着她,这个我梦寐以求的女人此刻就在我的怀里,她身上每一处的美都是那么令我心动。但是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是有毒,我逃避了那么久,可最终还是逃不过中毒的宿命。
我的回答是更加激烈的吻,两个人的热情就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游走起来,从她纤巧的背伸向她结实饱满的酥胸。
“不!”薛柔一下子就惊恐地弹开了,她委屈地望着我说,“难道非要这样子吗?我觉得只有我将来的丈夫才可以这样的。”
我心中一痛,她未来的丈夫还会是我吗?
“你可以留在这里陪我吗?”薛柔恳求着我说,“只是陪我,从自我爸爸出事之后,我就很怕在黑暗中独处。”
我突然发现,薛柔无论外表多坚强,但她毕竟是一个只有二十岁的女孩子。别人只看到她成为最年轻女首富的风光,但有谁知道她在背后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一想到了这,我就走过去怜爱地抱着她,轻声说:“我可以。”爱一个人,并不是一定要得到她。我应该在有限的七天里,给她最后一点关怀和爱护,而不是给她造成伤害。
这一晚,我没有回自己的包厢,我和薛柔在温暖的被窝中相拥而眠。薛柔香甜地睡着了,但是我凝视着她的脸容却久久无法入睡。
这样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躺在自己怀里,要毫不动心是不可能的。我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解开她的衣服扣子了,她在沉睡中,也许被我脱光了都不知道。就算她醒了,也不一定会抗拒。古龙不是说过嘛,女人就是一个坚果,只要你能够敲碎她坚硬的外壳,就可以得到她柔弱的内心。
我天人交战了无数次,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魔爪”没有伸出去。因为在我的心中,感情比性欲更重要。她是那么地信任我,我又怎么可以利用这种信任来伤害她呢?如果薛柔与我有缘,那么我们将来终会走到一起的。如果没缘,那么我又何必为她将来的婚姻蒙上阴影呢?
“哐哐”的火车声虽然微弱,但是在黑夜中却分外清晰。命运把我们带到了一起,但却是有期限的,当列车走到终点时,就会是我们缘份的尽头吗?想到这里,我不禁又把薛柔抱紧了一点。
我的手一搂,却搂了一个空,我惊愕地睁开眼,才发现窗外已经是晨曦初现,但是薛柔不见了。
我差点就怀疑自己是做了一场春梦,梦里的仙女在醒来的一刻就消失了。但是细看四周,没错,这确实是薛柔的包厢,她到哪去了呢?
我连忙穿好衣服走出去,走廊上静悄悄的,列车上的其他旅客一定还在睡梦中。她能到哪去了呢?我慢慢地穿过走廊,从楼梯走到二楼的餐厅,只见一个孤独的身影正站在餐厅尽头的大玻璃窗前。
我走过去,薛柔也发现我了,她惊喜地对我说:“你也来了?快看!”
只见她手指所指之处,白雪皑皑的原野就像是铺满了白云的天空,列车就像一条飞龙自由自在地飞翔在蓝天白云之间。这是一种无以名状的美,如果世上真有天堂,那此处就一定是了。
在这一刹那,我们忘掉了所有的烦恼与羁绊,沉浸在一种身心完全放松的幸福之中。
“如果火车能够永远开下去就好了!”我在背后拥抱着薛柔,讷讷地说。
“我也希望!”薛柔轻叹一声。
就在这时候,远处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一道黑线,那道黑线以飞一般的速度在迅速扩展开来。
“这是什么?”我和薛柔都吓了一跳。只见前方由天至地都是一片看不见尽头的漆黑,仿佛整个宇宙空间都突然被斩断了似的。
“呜、呜、呜”,火车司机显然也发现了这个异常情况,发出了短促的汽笛警示声。但是这时候停车已经来不及了,列车呼啸着一头插进了黑暗之中。
“呜啊——”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了无数把尖锐而惨厉的叫声,这些尖叫声中包含着嚎哭、痛楚、惊恐与绝望,在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地狱之中。
黑暗“刷”地一闪就消失了,我看到薛柔的脸上同样充满了惊怖之色,列车仍然行驶在轨道上,但是眼前的景物却和刚才截然不同——蓝天白云都不见了,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视线延伸到一百多米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呢?我和薛柔都惊呆了,古人用“山中有四季,十里不同天”来形容山区气候变化之快,但是和眼前变化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我们简直就像是在一瞬间就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原来你们在这里!”我们回过头来,却见唐可站在了背后,“打扰你们了吗?”
唐可的笑容有点不太自然,因为我昨晚去找薛柔后就彻夜不归,他肯定猜到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你说什么啊?”薛柔满脸羞红地说,“我们在看风景而已。”
“你来早一步就好了,”我也惋惜地说,“刚才的景色真的是美不胜收,但是一转眼就消失了,太奇怪了!”这样的自然奇景我不但是没有见过,甚至是在书籍记录中都没有见过,错过了实在可惜。
“美好的东西,就是应该要珍惜的。”唐可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语重深长地说。他虽然曾经暗恋着薛柔,但是当他明了薛柔的心意之后,就已经收起了一切妄念,把薛柔当成是自己的妹妹。他这句话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够珍惜机会,修成正果。
“我也想!”我苦笑着说,事实根本就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昨晚我虽然和薛柔共处一室,但是却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而且,薛柔也只给了我七天的时间而已,七天之后,就算我想珍惜都没有机会了。
“早上好!”一个俏丽的女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需要用早餐吗?”
因为早餐时间到了,列车上的其他乘客也陆续走到餐厅里来了。
两个俄国商人像昨晚一样,一来就占据了中间的桌子。那一家三口的韩国人则再次畏缩到了最边角上(很奇怪,他们一直以来都是那么紧张,好像在提防一切似的),他们一言不发,但是却时刻留意着别人的一言一语。
乘警早餐都还没吃,就已经从怀里摸出一个扁扁的酒瓶,一口一口地喝开了。
老莫礼貌地向每一个人都问过好,他那个手下一直跟在他后面,仿佛是一部只听从老莫命令而行动的机器,如果老莫不动,他就站在那里一动都不动。
从他们平静的表现来看,显然没有一个人看到刚才那奇异的一幕。但既然我和薛柔都同时看到了,就证明一定不是幻觉。
西伯利亚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充满神秘的地方,像1908年发生的能量等级等于1500万吨TNT的通古斯大爆炸,还有那些被“急冻”在冻土层中保存完好的远古猛犸象尸体,都还是世界著名的未解之谜。
刚才的“黑暗断层”是不是一种未知的神秘现象呢?一想到这,我的职业病就犯了,如果不把它弄清楚我是不会甘心的。
狄安娜把早餐端上来的时候,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刚才狄安娜不是在厨房吗?厨房也是有窗户的,她有没有看到刚才的一幕呢?而且她是经常往返这条线路上的乘务员,说不定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当狄安娜从我面前走过的时候,我连忙拦着她问:“请问你看到刚才的景象了吗?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回事?”
狄安娜还没有回答,后面的那两个俄国人就立刻鼓噪起来了,虽然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从他们的表情和动作来看,似乎是在要求狄安娜优先把早餐给他们。还有人在冲我们竖起中指,作出不屑的表情。
薛柔和唐可脸上都勃然变色,虽然晚一点吃早餐不会饿死人,但是明明是我们最早来餐厅的,凭什么就要先给他们呢?难道白人就要优先吗?
我还没来及得说话,狄安娜已经轻轻地推开我的手说:“对不起,我不知道。”然后端着早餐走了过去。
那两个俄国人立刻就脸有得色,以为自己胜利了,没想到狄安娜却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把早餐送到那一家三口的桌上。
这样做我们都没有意见,他们那副瘦弱的样子确实比我们更需要食物。那两个俄国人立刻就不依了,骂骂咧咧地站起来。
我见状也立刻站起来,唐可却拉住我,示意我看乘警,这种事情应该是由他来处理的。但是那个乘警却整个人趴在窗口上,专心致意地看着外面。但外面除了偶尔一闪而过的路标牌之外,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啊。
只见乘警突然脸色大变,拿出无线电对讲机拼命地大叫。狄安娜的脸色也马上变了,她没有看外面,反而神情紧张地看着我们。
这时候列车突然响起了一长三短的汽笛声,乘警立刻双手抓住车厢的扶手,大声地吆喝着。
我虽然不明白他吆喝的是什么,但是已经意识到有异常情况出现了,立刻就和唐可、薛柔一起用力抓住了身后的椅子。
只听见“吱”的一声刺耳的车轮磨擦声,列车前进的速度猛然一滞。虽然我们已经用力抓住了椅背,但是一股强大的惯性涌来,薛柔一下子抓不紧整个人都被抛了出去。
“薛柔!”我慌忙伸手想抓住她,但是眼前突然出现一道极其强烈的闪光,然后又骤然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