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然拍拍她肩膀,轻声叹:“活着最难的就是抉择。你思虑得多,就更难抉择。你心里清楚,无论你怎么选,都会后悔。”
这话说到沈棠心坎里,眼泪哗地涌出来。
楚风然心疼地看着她:“你做任何决定,师傅都支持你。”
她伸手擦掉泪,倒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心里也没那么憋闷了。
“后悔总比遗憾好。”她说,“活着,但求无愧于心,了无遗憾。”
楚风然看着她笑:“说得是啊。”
晚上,沈棠睡在了草庐。
楚风然轻手轻脚进屋,给她掖了掖被子,再蹑手蹑脚出来。
满叔煮了茶,给他端过来。
楚风然示意他小声些,一脸心事地到院子里坐。
“我看啊,少爷你就该劝沈棠,那孩子别要了。”满叔说。
“为什么不要?”楚风然问。
满叔认真地回:“叶家那是什么样的人家,那是一定会把孩子给抢走的。到时,母子硬生生分离,沈棠这孩子又重感情,难免不会出事啊。”
“阿满,我说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楚风然白眼他,“在这山里住久了,你就真把我当作是没用的老头儿了?”
满叔愣了愣:“你现在就是个山野老头儿啊。难不成,你想好了,要离开这里回东港?”
“只要家人需要,该出手时还是要出手的。”楚风然态度明确,“我现在什么也不做,是尊重沈棠,不是没用。”
“沈棠脾气倔,她不想连累你。”
“我当然知道。”楚风然想了想,“明早我们一起送沈棠下山,然后给林左风打个电话。”
“想好了?这个电话一打出来,可就做不成山野老头儿了。”
“你这老头儿,话越来越多。”
满叔笑:“好好好,我不说了。一切都听您安排。”
楚风然看着这个院子叹了口气,说:“好好珍惜这小院剩余不多的悠哉时光吧。”
第二天早上。
楚风然宝贝的将沈棠送回余家老宅,叮嘱周周去镇子南边把他说的那个老中医请来。
老中医来给沈棠把了脉,说她身子虚,不要操劳更不要动怒。
然后开了个药方让周周去药材铺抓药。
等周周抓了药回来,楚风然才带着满叔离开。
太阳下山,天刚刚黑下来,有人敲老宅的大门。
周周以为是师傅,笑呵呵地过去开门。
昏暗的路灯下,叶仲文却出现在大门口。
怎么是你?
周周不客气地用脸部表情表达着不欢迎。
叶仲文不理他,迈步走进来。
见状,周周赶紧追上来再次拦住他。
周周苦于没拿着记事本,快速地用手语比画着:姐姐不舒服在睡觉,你不要吵她。你已经把她害成这样了,到底还想怎么样?
然后,做出要打架的动作,用嘴型说了一个滚字。
叶仲文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发一语。
周周越想越生气,我忍你很久了,然后就抬脚踢过去开战。
叶仲文身手敏捷地闪开,将外套脱了,领带扯了,领口敞开,不客气地回以拳脚。
余家老宅的院子不大,他们从院子这头打到那头,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不一会儿都不同程度挂了彩。
沈棠在里屋听到动静,从**爬起来,走出来就看见叶仲文和周周打得不可开交。
“住手。”她大声喝止。
但他们显然打红了眼,谁也不让谁。
“别打了。周周,你先停。”沈棠大声叫,方才喝了中药,整个人有点虚,禁不住在原地重心不稳地晃了两下。
周周余光瞥见,这才住了手,冲了过去扶住她。
沈棠看着周周嘴角出了血:“没事吗?”
周周摇头,狠狠地朝叶仲文瞪过去。
叶仲文看着沈棠整个人依靠在周周怀里,阴沉着脸走了过去。
周周举起掌心禁止他靠近。
沈棠把周周掌心按下,轻声说:“算了,他来都来了。”
闻言,周周再瞪他一大眼,这才扶着沈堂走进去正厅。
叶仲文扭头把外套捡起来,走进正厅时,见正厅供奉着数量不少的牌位,无形之中肃然起敬。
沈棠让周周去倒茶。
叶仲文看着她气色不好,问:“你到底是感冒还是哪里不舒服?”
沈棠强打起精神:“我没事,可能是太伤心了吧。你第一次来,招呼不周,请坐吧。”
叶仲文没坐,轻声说:“奶奶的事情办完了没有,办完的话,和我一起回去。”
“明天早上我就回去。”沈棠回,“镇上有几家还不错的民宿,你去那里住吧。余家这个老宅年久失修,不方便留你。”
闻言,叶仲文一脸无所谓地说:“没什么方不方便的,你睡哪里我就睡哪里。”
沈棠没精神和他吵,淡淡地说:“我房间很简陋,睡的是硬板床,太委屈你了吧。”
叶仲文还没说话,周周端着茶过来,随手往桌上一放,然后对沈棠说:让他和我睡,我不嫌弃他。
“你不嫌弃我,但我嫌弃你。”叶仲文冷不丁开口。
周周愣了愣:你会手语?
叶仲文冷冷看向他,用手语回他:别再用手语骂人,我不仅会手语,还看得懂唇语。
周周板着张脸,很是不屑。
沈棠收回意外的目光,拍拍周周后背,轻声吩咐:“去睡吧,明天你还要开车,需要精神。”
周周:但是他......
“这是我和他的事。”沈棠给他一个眼神,然后对叶仲文说,“我的房间在这边。”说完就往房间走。
叶仲文跟过去。
就如沈棠所说,她的房间很简陋,除了一张硬板床,满房间放的都是陶罐。
他走进去,拿起桌上的各种陶罐端详,问:“这些都是你做的?”
“我唯一的爱好就是这些,有很多是小时候的作品。我没舍得扔,都存在这里。”沈棠边回,边去柜子里拿医药箱。
叶仲文将陶罐放回原位,走过去看见她说的硬板床,又伸手摸了摸,说:“确实有点硬。”
“还是听我的,去民宿住吧。”
“民宿不去了,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叶仲文很是坚决。
沈棠抱着医药箱,蹙眉看他:“你怕我跑了?还是怕我和周周在这里幽会?”想了想,“叶仲文,你专程过来不会是自以为来捉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