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结】◎

半夜一点多, 林循不得不再次洗了个澡。

满室沉闷的热气里,她腿脚酸软,趿着一次性拖鞋走到窗边, 将玻璃窗推开一个缝隙。

干爽的冷空气透进来。

青原的气温比昼山更冷, 但好在空气里的湿度并不高,很凉爽。

她看着外头沉沉的夜和街道上昏黄的路灯,发了会儿呆。

自从上次在南漓吃完了一个疗程的抗焦虑药物后,她没有再去医生那里续开。

停药到今天已经有两个星期,焦虑症一次都没发作过。

哪怕昨天看到热搜心情不好, 也没有积压太多的负面情绪。

那些惊恐发作的夜晚,仿佛是逝去的一场场梦。

-

第二天,他们起得比预想中要晚。

窗外寒风呼啸,开始下雪。

林循帮沈郁裹紧了围巾,牵了他下楼吃早饭。

张叔已经在酒店楼下等他们了,正呼啦啦喝着一整碗没几片荤的羊杂汤。

吃完饭, 三人继续赶路。

沈郁和张叔都没提目的地是哪里,林循便也没问, 安安静静地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

车轮胎装上了防滑链, “咔哧咔哧”驶过衰败落魄的小镇,开进了更加曲折、颠簸的山路。

这段进山的路并没有浇筑水泥。

车子艰难地往里开, 高高的轮胎扬起了戈壁上的漫天尘土。

远处山与天的分界线很不明确。

车窗关得严实, 不给风沙穿透的机会。

林循也没心情再欣赏什么风景。

一切都越来越熟悉。

她抿着唇, 看着窗外这片自己生活了十五年的土壤。

一个多小时的颠簸攀爬后,雪终于停了, 灰蒙蒙的云层散开, 暖烘烘的太阳钻出来。

车子停在了一座荒芜的村庄路口。

旁边就是山。

山的那头一望无际, 黑色的油松林之外,他们家曾经世代居住的上林村被挖成了一片废墟。

传说中拆迁后要建造的天文台,十多年后却仍然只打了个地基。

项目大概搁浅了,这片广袤的土地,已经被人类社会放弃了。

而山的这一侧,则是依旧繁衍生息的下林村。

张叔带着他们进了村子里。

沈郁在这儿录了三个月节目,对方位比张叔还熟悉,指引着他们绕过一处处林循无比熟悉的农家瓦舍,走到山腰处——

这里建了一个希望小学。

这小学是林循离开青原后的第三年,建起来的。

从那之后,附近几个村庄的孩子们都来在这里读书,终于不用翻山越岭去遥远的镇上。也因此,很多女孩子们也有了读书识字的机会。

或许是因为高原反应,她一下车就开始觉得胸闷。

心脏在胸腔里不安分地跳动着。

可几分钟后,她竟然便适应了,脉搏恢复平稳,肺部自动扩张,畅快地呼吸着比昼山稀薄许多的空气——这片滋养她多年的土地,时隔多年,依旧在包容着她。

她忍不住看了眼沈郁,问道:“这就是你当初的目的地?”

沈郁“嗯”了声,又补充了句:“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林循没来得及问,便又听到他说。

“当年来到祁南县的前三天,我只是在县里打转。”

沈郁牵着她,跟着她的脚步往学校门口走去,一边说道,“跟着酒店老板出去镇上喝当地的酸奶、羊杂汤,一边适应着高原反应。我当时高反还挺严重的,躺了好几天才逐渐适应。直到第四天,老板帮我雇了辆车,来到这里。”

“虽然不能亲眼看到你生活过的地方,但我呼吸到了这片空气。”

沈郁说着,摊了摊手,苦笑道,“只是没想到,这里的氧气浓度比县里还要低,我不得不在学校住了几天……好在校长愿意收留我。”

林循挑了挑眉,难怪他今早问张叔要了几颗抗高反的药。

对外地人来说,青原的环境的确不是很宜居。

三个人沿着蜿蜒的小路往上走,路两旁是积了雪的冬青稞。

这些年青原政府开始扶持农业发展,山区里比起她离开的时候,生活条件俨然好了许多。

家家户户都有农田。

只不过,都还是人工种植,机器没有普及。

待走进学校大门,林循忍不住四处观望了下。

她之前只在网上见过这学校的样子,还没有实地来过。

现在是二月初,要不了几天便是过年。

学校里正在放寒假,空****的校园里,一个学生都没有,周遭一片寂静。

学校拢共只有一栋教学楼,是村里罕见的水泥钢筋结构,上下三层,很安全。

教学楼外则建了个椭圆形操场操场,令林循惊讶的是,这操场竟然有塑胶跑道。

这条件比她当年在网上看到的初建时候那会儿,不知道好了多少。

在门口等了没多久,校长便带着在这儿支教的几个年轻老师过来接他们。

之前《森林寓言》就是在这个小学录制的,期间节目组给学校捐赠了很多公益款——这塑胶跑道就是期间新建的。

所以这里的老师们都认识沈郁……方忖又提前和他们打好了招呼。

校长是个体态清瘦的老年人,穿着件素净的旧棉袄,戴着眼镜。两鬓斑白,模样很和蔼。

他的视线在林循身上扫过,却完全没有认出她,只是一个劲同沈郁叙旧。

“小沈,你这次来,又准备教孩子们学普通话了?”

“可惜大家都回家过年去了,可没人给你教咯。”

沈郁熟稔地与他寒暄着。

一行人跟着往里走。

林循的视线却情不自禁地落在校长略有些熟悉的面容上。

直到半分钟后,她才最终确定,真的是他。

她有些惊讶,连忙上前几步,略微局促地喊道:“陈老师,您怎么会在这?”

实在是太久没见了。

要不是看到他眉心偏左的地方有一颗痣,她当真要认不出来了。

陈校长听到这话,回头诧异地看向她。

——漂亮到难以形容的姑娘,皮肤很白,没有当地人独有的高原红,高高瘦瘦,一头浓密的黑色卷发披散肩头。

他不记得见过这姑娘。

林循也意识到陈校长压根不记得她了,转而用青原话解释道:“您原先在镇上的七里小学当教导主任,我是您的学生。”

陈校长闻言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个遍,努力在脑海里搜索,最终苦笑着摇头:“……我真是记不起来了,你们小孩子一天一个样。你是哪家的孩子啊?”

林循看着眼前的人,多年不见,他比从前苍老了很多,体态也胖了一些,脊背佝偻了几分。

她弯着唇解释道:“我是上林村人,我爸爸叫林华。当年是您亲自到村里,挨家挨户劝大家,让女孩儿们去上学的……只有我爸爸听了您的话……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您回到这里当校长了。”

陈校长听她说完,愣了好久,又看了她好几眼,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啊。你叫……林循吧?”

老校长记起她,语气比之前激昂了很多:“我记得你当年初中毕业后,是跟着你奶奶去南方找你爸爸了吧?找到了吗?”

“是,”林循弯了眉眼,“我们找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难怪看你如今过得很好,看着已经是个大城市的姑娘了。”

陈校长目光欣慰,说完后又看了看她身边的沈郁,疑惑道:“只是,你今天怎么会跟小沈一起回来,你们认识吗?”

林循亦跟着侧目,看了眼沈郁。

他静静听着他们叙旧,没有接茬的意思。

林老板多少有些赧然。

她还是第一次跟人介绍他们的关系。

她咳嗽了两声,牵了他的手,大大方方地说道:“嗯,不止认识,他是我……先生。”

她挑了个说起来不那么别扭的称呼。

陈校长的视线在他们之间逡巡片刻,显然是惊讶极了。

实在没想到沈郁和青原,还有这样的缘分。

他想了很久,才终于恍然道:“小沈,那你当年第一次来青原,也是因为小循?你们在那之前就认识?”

“是。”

沈郁想起当年的事,不禁再次温声跟陈校长道谢,“当年还得多谢您收留我几天,不然我高反这么严重,眼睛又看不见,还真走不出这片大山。”

做《森林寓言》节目之前,苏世城他们都奇怪,问他怎么会选这样一个地方,做一档不赚钱的公益节目。

他们却不明白,他在曾经一无所有的时候,在这个地方受尽了恩惠。

“早知道你是我们祁南县的女婿,我当时该多留你几天才好呢。”

校长笑呵呵地带他们进了空余的校舍,帮忙放好行李。

又聊了许久,老校长才意犹未尽地起身:“我还得回去给孩子们批期末考试的卷子,就先走了。小循,你还是第一次到这儿来吧?现在孩子们上学的条件可比当年好多了,待会儿让小周带你们到处逛逛。”

两人随即同校长道别。

而后跟着旁边一直陪同的那位周老师穿过操场,往教学楼走去。

“这里就是教学楼了,我们学校是这片山区里唯一的小学,附近几个村落的孩子们都在这儿念书……”

他说着,看了眼沈郁,感激道:“还得多谢沈先生的慈善款,明年我们又能建成一座教学楼,可以容纳更多的学生了。”

午后的青原停了雪,露出了高高的天空和明快的太阳,无所顾忌地照拂着山川戈壁。

林循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原有的教学楼后面挖了片平整的空地,已经开始打新的地基。

周老师一边介绍着,一边带他们走到教学楼下。

刚走到廊下,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整面五彩斑斓的墙。

林循走近一些,才发现,这些色彩都来自于贴满墙面的五颜六色的便签纸。

“这是我们希望小学的特色,希望墙,张贴的都是孩子们的心愿。从建校开始,越来越多的孩子们走出了这片大山,有的考上了大学,有的初高中毕业出去工作,总比留在山里强。”

周老师简单说了句,便想带着他们继续往里走去参观里面的教室,可沈郁却停住了脚步。

他牵着林循,眉眼都张扬了几分。

“到了,我的目的地。”

他转身,对周老师道谢,温声道:“您去忙吧,我们自己在这待会儿。”

周老师对沈郁很尊敬,闻言说了声好,又让他们有事直接去旁边的办公室找他。

等人走后,林循才有些不解地站在原地,看着花花绿绿的心愿墙,没明白他的目的地怎么就是一片墙了。

她粗粗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便签上写满了孩子们的心愿。

林循看着看着,忍不住勾了勾唇,啧,字迹都还蛮工整的嘛。

比他们当初可强多了。

她看了很久之后,站在她身后的人忽然轻轻环住她肩膀。

他的下巴抵在她头顶,嗓音懒散地说道:“我看不到,就得劳烦你自己找一找了。我记得那些孩子们说过,应该是在右上角来着。”

林循的视线跟着他的指挥,往右上角看去。

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你要我找什——”

她的话没能说完。

视线凝固在右上角,三张有些褪色的便签纸上。

来自三个不同的孩子。

那上面的字迹,比其他人的,更加工整几分。

“希望我未来能像林循姐姐一样,考上好的大学,去大城市工作。祝我们陈校长长命百岁,也祝林循姐姐身体健康!——林文聪”

“长大以后我要去看□□!虽然从来没见过她,但希望资助我的林循姐姐生活工作都顺利!——李青刚”

“希望爸爸身体能好起来,希望我能像林循姐姐一样,好好读书,未来有一天,带我爸爸妈妈走出这片大山。也祝林循姐姐天天开心,平平安安。——林娟”

这三个名字……

林循默念了几遍,眼睫飞快地振颤着。

她有印象的。

记忆因着触发,回到大一那年,她抑郁症发作、因为两个摔烂的外卖企图轻-生的那次……

当时她几乎自我封闭、自暴自弃了一整个月。

放弃了学业、放弃了兼职,整天整夜地烂在宿舍狭窄的**,戴着耳机,听着乱七八糟的有声剧。

那一次,几乎连她最爱的声音也救不了她。

宿舍的床板很硬,她每翻一个身,就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单薄的皮肉下,尖锐的骨头与床板碰撞,发出刻骨的疼痛。

生命好像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直到某天,她在广播剧平台的角落,看到了一个慈善机构的广告。

慈善这种事,本不该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但林循想起了自己账户里上万块的存款,是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用来交下一学年的学费和住宿费的。

她鬼使神差地点进去,却在资助清单里,看到了祁南县下林村希望小学的名字。

才知道原来她离开那里之后,那片贫瘠的土地上,建了一座名叫“希望”的学校。

林循当时没想太多来着。

只是觉得,反正她存的钱也没什么用了,她不打算继续上学了,也不想继续坚持了。

那些钱,与其在她这里绝望地腐烂,不如用来换取点希望。

联络、登记、汇款,所有的流程都很简单,简单到林循甚至以为那家慈善组织是骗钱的。

钱打过去的第二天,负责人给她发了资助的学生名单,林循只是匆匆扫了一眼——是三个孩子,姓名都很普通,两个跟她一样姓林,一个姓李,都是祁南县常见的姓。

那天林循躺在**,看了眼银行卡里空空****的余额,连点外卖的钱都没有了。

她饿到了晚上,顶着白色的床帐,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地**着。

她就这样睡着了,又在半夜饿醒,又睡着,再饿醒。

所有的退路都被她封死。

可偏偏奇怪的是,第二天再次醒来,身体却像是进入了一种自我保护模式,所有的饥饿感都消失了。

她麻木地起身往外走,遵照着求生的本能,从抽屉里翻出一张仅剩的十块钱纸币,去校门口吃了一碗刀削面。

沉寂了一个月的身体有些不适应昼山忽如其来的阳光。

可吃完那碗热腾腾的面之后,她忽然就没那么难受了。

莫名其妙地说服了自己。

别这么轻易就放弃吧,再试一次。

你也是从那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

万一,未来也有希望呢?

……

后来的很多年里,她陆陆续续资助过好多个孩子,不局限于祁南县。

但统统都没跟他们联系过,也没见过面。

慈善机构的负责人偶尔会给她发孩子们的祝福和感谢,说她是孩子们的榜样,林循也没好意思去看。

她自己的生活都过得一团糟,朝不保夕的,哪会是什么榜样,该是反面教材才对。

却没想到曾经从来没有留意过的祝福,如今竟然跨越了一千多公里、两千多个日夜,奇妙地出现在她眼前。

——难怪,时隔一个月走出寝室大楼,吃着那碗刀削面的那天,昼山连绵多日的雨忽然停了。

天光璀璨,每一口空气都很暖。

——难怪从那次之后,命运仿佛忽然开始善待她。她拿到了丰厚的奖助学金,做微商也赚到了第一桶金,顺利供自己读完大学,存了开工作室的启动资金。

原来在那个时候,是他们在为她祈祷。

他们祝她身体健康,开心顺遂,平平安安。

林循的指尖止不住地震颤着,她捂着心口,感受着心脏热烈地跳动着。

许久后,她隔着模糊不清的眼雾回头看他,闷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怎么能看到?”

他伸手过来摸她的脸颊,耐心地帮她擦掉泪。

“我是没看到。当时我在学校里一共住了五天,校长看出我很迷茫,课下时间带着我走了好多地方。我摸过山里的油松、云杉,也摸过脱了壳的青稞,还闻到了青稞变成酒的气味,觉得心境已经开阔了很多。”

沈郁轻啧了声,漫不经心地感叹:“谁能想到呢,这片被人类社会认为是经济贫瘠的土地,孕育出这样生命力旺盛的作物和人群。”

“最后一天,我原本要离开了,当初的一位从南方来的支教老师忽然说,学校有一面希望墙,让我走之前可以去感受一下。”

“我就雇了个小孩儿,给他买了一整罐糖,让他挨个把便签上的愿望念给我听,想找点希望。”

“没想到,”沈郁弯着唇,由衷喟叹,“真的让我找到了。”

“我听到了这世上最昂贵的祝福,给我喜欢的女孩儿,仿佛也是给我——”

“——平安、顺遂、健康、快乐。”

“我从小被当作沈氏继承人培养长大,从七岁开始严格要求自己,心气太高眼界太高,以至于遭遇变故后,总觉得我这辈子已经毁了。但听到这些祝福后,我好像忽然就想通了。”

“未来有什么样的成就说不好,但这四样,我想,哪怕是我,也能做到。”

“那就够了。”

沈郁继续说着二十岁那场茫然不堪、没有终点的旅途。

“后来我带着这些释然和信念,又坐了七个小时的长途车回到省会机场。然后,像是命中注定般,我在那家星巴克里,遇到了来青原拍摄的杨导……后来的一切,便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沈郁说到这,怀中的女孩子背对着他,已经泣不成声。

他握着她的肩膀,将人转过来,弯下腰。

高低的距离被拉平,天平的两端,是与财富无关的,各自珍贵的重量。

他淡淡“平视”着她。

“所以从来没有不平等。”

他轻轻牵起她的手,低下头颅,吻在那白皙虎口处,高傲的、倔强的、纤细的夜莺上。

“不要妄自菲薄,我的姑娘,你是这天地最好的造物。”

亦是我的信仰。

人们都以为夜莺是纤细的笼中鸟,唱着靡靡之音。

不知它也曾泣血滋养玫瑰,是无数人的信仰。

“好。”

林循咬着下唇,看着他好久好久。

山川戈壁也好,江南烟雨也罢,沉浮名利场,或是边远凄凉地,都好。

未来还会有六个、七个、八个十年。

足够她多晒晒太阳,抚平局促不安的心跳,大大方方地爱他。

她眉梢扬起来,一如当初跟他告白时的嚣张:“那请你闭个眼行不?我想亲你。”

沈郁抬起头,他方才没有说。

二十岁的他心境是开阔了、未来的路也平坦,可心里仍有沉恸不甘的遗憾。因为他的信仰,或许,只能成为信仰。

但二十七岁的他,已经如愿以偿。

他长睫微颤,眼皮挣扎了片刻,慢慢地阖上。

下一秒,纤细的姑娘踮起脚,肆意吻在他唇边,呼吸滚烫。

她的声音喑哑如常。

像极了他曾品尝过的青稞酒。

“沈郁,我好爱你。”

“永远爱你。”

“唯一爱你。”

“沈郁,我爱你,也会是常态。”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夜莺请闭眼》正文就停在这里啦。

平安、顺遂、健康、快乐——最简单也最无价的四个祝福,送给大家,谢谢你们陪最好最好的沈少爷和林老板走过这个冬天!

未来皆是坦途。

专栏里的预收感兴趣的话可以戳一戳!这两天会多放几个我想写的!

容阿仅缓两天再开始更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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