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说，下周灯节，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她朝男人的耳边吹了一口气，封映寒端坐在老板椅上，眼神正直无动于衷，仿佛意志坚若磐石，无法被任何外界因素打破。
他刚想开口拒绝，就被青葱指尖压在软唇上，将一切拒绝的话语毋庸置疑般塞回嘴中。
她率先发难，“姐夫，你这样做事让我很难办啊。”
封映寒一把扯下苏妩的手，随即甩出斩钉截铁的拒绝。
“不去”
两人似乎重归小时候。每次她和他商量些什么鬼点子，他这个缩头乌龟总是先拒绝。
苏妩闻言翻了个白眼，恰好陈秘书敲了敲门，她冷漠抽身离去。
接过陈秘书准备的茶水一饮而尽，略微有些干涸的小嘴瞬间得到滋润，她舔巴着唇瓣将杯子放到办公桌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响声。
如寻常般打开资料准备工作的封映寒睨了她一眼，先入为主反问：“我看你腿似乎好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搬出去？”
电脑屏幕上的光亮反射到封映寒的漆黑瞳孔上，话音刚落他利落收回目光，对她进行冷淡忽视的反制。
“还没好呢，伤筋动骨一百天懂不懂。”苏妩坐在办公桌上，用绷直的脚背勾了勾封映寒的小腿肚。
“你不是说要彻底消失在我面前？”
封映寒冷笑一声，苏妩无奈撇了撇嘴角，“那你也没答应我的要求啊。”
她似乎想到什么，直勾勾盯着男人，死灰复燃般重新支起一丝希望，“还是说，你现在重新认真考虑了一遍？”
“顾家老宅的......”
封映寒弯腰抓住那只在西装裤腿上胡乱磨蹭的小脚，重重捏紧纤细的脚腕，带着欲风雨欲的警告。
苏妩立马识趣转移话题，不再提那不合时宜的问题。
她双手抱拳冷哼偏过头，“现在才过了不到两个月，忘了当时妩妩是怎么救你的了嘛？”
“你这个拔鸡无情的负心汉！！”
憋屈的苏妩郑重其事大声强调最后一句，成功惹来男人心生不满的眼神注视。
“看什么看？！”察觉到男人的视线，她挺直腰杆反瞪回去，嘴上仍是喋喋不休在输出，“你还不认自己是负心汉是吧？你这个小骗子！”
“那你说说，我骗你什么了？”
此话一出，苏妩脸色沉了下去，挂上鲜少存在的郑重，“你忘了？小时候你答应过我的，要和我去看十岁那年的灯节。”
本来那一年的节日是妈妈约定好带两个孩子一起去的，谁知后面发生的无妄之灾，连带着妈妈都一起消失了。
后面彻底与封映寒断开了联系，倒是让刚到来苏家的苏柔横插一脚，更别提兑现那曾经立下的约定。
苏妩一字一句，描述着曾经童年如何如何的美好。尽管大部分时候是她压迫着封映寒干的坏事，现在也一如既往，但心虚的她还是想尽一切美丽的辞藻去掩饰那不算正义的调皮。
总之，她俯下身子可怜兮兮拉了拉封映寒的衣袖，“你答应过我的，要陪我去，现在你要还我这个诺言。”
封映寒倒是嗤笑一声，“你都快三十了，还记得这些过家家般的诺言？”
“我记得，你当年好像还说过，还要当猪给你骑？”
“那我现在是不是也该履行你的要求？”
男人似乎来了兴致，手指在木质桌面敲击着，不轻不重的声响伴随着话语灌入苏妩的耳朵里。
想起当年自己开的玩笑话，她板着脸结结巴巴嘴硬，“你......你要是想这样干，我也没意见......”
声音莫名毫无志气低了下去。
蓦然回忆起自己小时候那天不怕地不怕，地主执跨儿子般霸道猖狂的行迹。那时候意气风发的她恨不得骑在封映寒头上让他做小，两人干的蠢事数不胜数，大多是由苏妩指挥。
只是放眼到现在，她恨不得穿越回去扇自己两个大逼斗。
这小气鬼原来将这些小玩笑都暗戳戳记在心中那么多年，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这小子闷声不吭等了十几年，原来是在憋波大招等着合适的机会向她复仇！这混球小子！
再想起如今两人之间身份的差距，天堂和地狱，一念之间。
莫名有些毫无骨气将头埋进胸内。
想起无拘无束的童年，她又不可阻挡想起当年两人许诺下的誓言，胸口沉闷，熟稔抽痛。
她抽了抽鼻子，垂下眼眸，嗓音却郑重其事，“当年我们之间的山盟海誓，你还记得吗？”
......
封映寒默了默，停下手中的动作，“小时候不懂事，当玩笑话听就好。”
苏妩本垂着的脑袋压得更低，隐隐约约还闪烁着亮光的眸子也沉寂下去。密密麻麻的酸涩扎满了她的心脏，无端令她呼吸一窒。
她珍藏在心中十几年的誓言，只被他随意一句玩笑话打发。
早知道他毫不在意了。
她淡淡“哦”了一声，吸了吸鼻子压抑着发热肿胀的眼眶，有些委屈，“那你起码要兑现之前的诺言吧，妈妈那年说好要带我们一起去的。”
“小时候苏建雄就特别讨厌我，从我有记忆开始身边就只有妈妈和老宅的老佣人们。”
“那年你好不容易成为我当时最亲密无间的朋友，虽然我小时候很调皮，总是戏耍逗弄你，可是其实我是没有恶意的......”
封映寒半阖着眼眸听着苏妩的回忆，小时候那段复杂的回忆顿时涌上心头。他第一次如此安静听完苏妩一长串的话，听着她一个人自言自语般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无法自拔。
“因为我小时候特别调皮，小学的同学都特别排斥与我玩耍。”
那时候初到苏家的封映寒，乖巧又安静，礼貌又克制，是当之无愧挑不出一点毛病的小绅士。配上他那天使般恬静的面容，像极了苏妩手中毫无生机冷冰冰的毛绒玩具，总是无端让她手痒想去逗弄她一番。
她偷偷把毛毛虫扔到封映寒面前的桌子上，本以为他会像其他孩子般被吓得惊慌失措尖叫，没想到他反手将毛毛虫扔到苏妩身上。从此两人的梁子彻底结下。
“去呗，去呗。”
苏妩摇了摇封映寒的大手，唤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封映寒。
记忆中少有的温情让他冷硬的脸庞无端融化，终究是软下了高高堆砌的冰冷壁垒，启唇回应。
“真的？！”
她就等着这个时刻！
苏妩惊喜尖叫出声，刚噌一下从桌面站起，就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脚边的腿突如其来绊倒。脚腕一痛，重重扑倒在封映寒身上。
脚上的疼痛没能盖过她内心的欣喜。她早就做好铺设，这次定要拿下当年的真相！
还沉浸在计划喜滋滋按剧本进行的愉悦中，她趴在封映寒身上，房门冷不丁被人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