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个星期,苏妩断了腿,也没地方去。

每天不是宅在秋实苑里办公或者汲取各类知识,就是去工作室里画画闲聊。偶尔去医院复诊自己的脚踝,或者陪江时初出去逛会街。

刘管家上次老家突发意外状况回家去处理事务,到现在也没回来。封映寒也是,自从上次他大发雷霆后,就再也没回过秋苑。

苏妩也不想见到他。

上次看守大门的是新招聘的保安,尽管他们对上次苏妩被拒之门外的事情一口咬定是新上岗不懂规矩。但她觉得可没这么简单,最近那些新面孔佣人对她十分不尊敬,狗仗人势的模样倒真能和王芳华媲美。

她也不屑于与这些歪瓜裂枣争论,简直是浪费口舌。

只是明天就是顾祁风爷爷的寿宴。她还记得封映寒这个狗男人答应过带他出席宴会,现在两人处于冷战中,这次的约定怕不是要被搅黄。

虽然顾祁风早就给他发了宴会入场请柬,可是跟着姐夫出场才更能让她猜测自己在男人心中的地位。

无论何种想法,都冲淡了她刚从医院回来得知自己终于能抛弃拐杖走路的欣喜,尤其是又听到几个佣人围成一团叽叽喳喳说着她的坏话。

“她还真是把她当成个人物了!今早早饭的时候,她故意刁难小花让小花换一份早餐,出言训斥她的水准不如辞职回家,都快把小花急哭了!”

“小花只是个刚入职的新人,有些地方不熟悉不熟练不是很正常吗?”

其他人异口同声附合,“就是啊。我觉得她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们这些新人。搞得好像我们多想伺候她似的!”

苏妩无声扯了扯嘴角,淡薄的眼神泛起一阵冷意。

那小花不知安的什么心思,端上来的早餐散发出一股变质的酸臭烂黄瓜味。

这可不是她们第一次这样戏弄她了。之前故意在她必经之路上用尚未扭干的拖把将地弄得湿漉漉的,她一时不觉察差点滑倒在地上,还好她反应及时。

还有故意在她午睡的时候在花园里用机器修剪花枝尔尔,扰得她心神不宁,睡眠质量大大下降。

她将这些问题向临时管家反馈,得到的是清一色圆滑却毫无作用的回应。

答应的修整没有得到任何改进,她也懒得和这些人计较。而她的一味忍让退步,反而成为她们进一步猖獗行为的助推剂。

几个小姐妹像是蜜蜂围着花朵,簇拥着王薇薇嗡嗡闹个不停。

蓦然,其中一个人眼珠子转了转,略带疑惑的语气询问,“她今天不是出门去了?”

顿时,几人眸光发亮,心中各自泛起不同的小心思。

有人似乎想起什么,推了推王薇薇:“薇薇,你不是总是投喂隔壁那家罗威纳?到时候把它放出来玩呗。”

其他人似乎已经臆想到苏妩狼狈的惨状,嬉皮笑脸,“哈哈哈!到时候让小威扑到她身上,那个瘸子肯定吓得把拐杖都甩飞了!”

“最好把她那张僵硬的冰块脸吓得表情扭曲,说不定还会把她鼻子里的假体吓得飞出来呢!”

那人模仿着她被吓得魂飞魄散、惊恐万状的仓皇惨状,逗得周围的女孩捂着嘴咯咯直笑。

苏妩不动声色站在原地,透过枝叶缝隙观赏着女孩们的表演,仿佛她们口中欲要算计的倒霉瓜子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工作时间,你们聚在这里在说些什么?!!”

一道严厉的呵斥振聋发聩,惊得苏妩下意识回过头去,就看见还提着行李箱的刘管家一脸愠怒朝那狼狈为奸的几人走去。

背后说别人坏话甚至商量捉弄他人的诡计被抓包,几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孩一见到苏妩,被吓得六神无主慌了神,抖了抖身子小脸发白搅紧了手指。

尤其是除了被苏妩撞见,还有另一个头发略微花白的老先生裹挟着一身骇人的气势,正板着欲风雨欲的脸色朝她们走来。

女孩们下意识缩在最大话事主王薇薇的身后,她们的主心骨被不知道几双小手推了出去,尽管害怕却绷紧了身子,仿佛要作出最后的挣扎。

苏妩认出了她,上次嘴硬的那个女孩。

她一如既往梗着脖子,瞪着面前这个她来到秋苑以来从未见过的老男人。

“你是谁?”

刘管家没回应她的问题,上下扫视了她一眼,“王忠招的就是这样的人进来?不守规矩!毫无教养!背后长舌头议论主人家的客人?!”

“你入职前没进过培训吗?不知道工作时间不能聚众聊天吗?再不济,尊重他人的教养得有吧?背后拉踩抹黑你花费一辈子都无法追赶的人来寻找一些所谓的存在感和优越感,这就是你当女佣的理由?”

一连串机关枪扫射般的问题将王薇薇脆弱又敏感的心扎得千疮百孔,她顶着猪肝色的脸死死瞪着刘管家,“我们是封先生特招的佣人,与你有何关系?!”

王薇薇眼神蓦然扫过一旁的苏妩,刚提出的问题心中似乎有了答案,“哈哈。”

她想起上次自己当着苏妩的面说她坏话,她都无动于衷,分明是不敢与她争论,免得自讨苦吃。没想到这个贱女人忍了一个月,终于忍不下去找人来替她撑腰。只是想不到她的胃口可真是不挑啊!

她冷笑一声,“该不会是苏妩窝囊,找你这个老男人替她撑腰了吧?!!”

“你可别自以为出了风头,实则背后被带绿帽,这女人脏得很!”

刘管家第一次脸黑得这么彻底,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宣示着他的怒火中烧。他一把从口袋中抽出手机,毫不犹豫拨通了熟悉的电话号码。

电话刚被接通,刘管家瞋目切齿,“王忠,看看你招的什么人!立刻!马上!滚来花园里!”

王薇薇不认得刘管家,但是她知道王忠。

看着刘管家那架势,她额头骤然冒出一丝冷汗,后悔自己刚刚说出的话。

可是覆水难收,尤其是身边的小姐妹都忧心忡忡望着她,那种被依赖的崇拜感深深填充着她空虚的内心。来到这里快一个月,这种被周围人众星捧月的满足感,是之前所从来没有过的。

她住着精致豪华的偌大别墅,尽管一大早晨起来就要去花园扫落叶,可是她能闻到花园里各类从未见过的名贵花卉的异香。朋友圈里挤满了她偷窥这别墅一角一落的痕迹,下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好友的羡慕和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