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叫医生啊!”
江时初死死盯着趴在地上的苏妩,嘶吼着,浑身颤抖。
刚刚她还与白蓓蓓联手想要陷害苏妩,只是看到地上玻璃和血混合的女人,心中的愧疚和恐惧一涌而出。
时间安静了一秒。
她一抬头,看清周围众人。或是冷漠的注视,或是因害怕而低头,或是难以压抑的欣喜,或是因嫌弃的厌恶。
总之,没有人听她的话。
众人将目光齐齐放到封应寒身上,仿佛他是什么决定一切事物生死的神邸。
男人沉着脸看着地上,女人瘦弱的背脊微微颤动着,像是一只脆弱的蝴蝶,轻轻用手一掐就会破碎。
她还没死!
地上的血不停向外扩张着,艳丽的红分外刺眼。
两种势力在内心争得你死我活。
暴虐的小人摇摆着尖勾尾巴,呲着尖牙,“你忘了,她是怎么威胁你的?她就是个可恶该死的女人!她死了,之前的事情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你也能兑现自己的承诺!”
另一个头顶光环的小人眉头紧蹙,“这样草菅人命,实在算不上君子。我觉得她和别人口中的她截然不同,说不定她只是走错了道路,还不算无药可救!快点去救她吧,她流了好多血,看起来好可怜......”
封映寒眸光忽明忽灭,倒映着满目的狼藉,和逐渐安静下来的苏妩。
不由下意识环顾四周,看着周围人齐聚的目光,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要挺身而出。
尤其是,他身边的苏建雄。
那不是她的女儿吗?他在做什么!
一股莫名的愤怒涌上心头,突然冲破脑海中个人的束缚。
封映寒抿着唇拉下脸,“医生呢?怎么没人叫医生!”
周围众人一片慌乱,熙熙攘攘。
江时初脱下外套,蹲坐在地上用衣服扫开苏妩身边的玻璃碎渣。肮脏的血液浸透了她昂贵的外套,她也不在乎。
抽泣着小心翼翼扫开团聚在女人身边尖锐的渣子,突然一道人影闪过,压抑着怒火小心移开压在苏妩身上的吊灯。不管皮肤被地上的碎片划过,顾祁风弯下腰一把将女人抱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失血的女人身体格外轻盈,像是一张轻飘飘的纸,又格外惨白。
“我来晚了......”顾祁风身上还带有挣扎的痕迹,只是脸上和苏妩一样死白。
都怪他没用......
顾柏枝站在人群中黑着脸,看着自己的弟弟抱起玻璃碴中那个不检点的女人,绷紧的手指理了理凌乱的衣裳。
同样的反应还有封映寒,他黑着脸看着顾祁风抱起苏妩,快步朝外走去。
身上、地上,弄的哪都是鲜血。
这个不检点的女人,勾三搭四!
......
等苏妩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躺在游轮的医务室里。
不知道她睡了多久,大脑一片钝痛。等意识逐渐清晰起来时,她下意识朝大腿摸去。
感受到大腿上传来的触觉,她紧绷的心缓缓放下。
谁知她大幅度的动作唤醒了趴在病**浅眠的江时初,她揉了揉眼眶看清病**的情况时,欣喜若狂,“你醒了?”
苏妩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人,是那个项链的主人。
对待要陷害自己的人,她没有什么好脸色。
谁知道那个吊灯是不是同样是她们的手笔......
江时初看到苏妩的反应,心中尽管了然,还是攥紧了指尖,“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和白蓓蓓一起陷害你的。”
苏妩望向窗边,灯光羸弱,一片昏暗,不知道是夜晚还是凌晨。
语气弱弱,声音自顾自还在继续,“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吊灯会砸下来.......”
江时初颤了颤眼睫,看着苏妩冷漠的侧脸,坚硬而刀枪不入。脑海中猩红的场面挥之不去,嗓音都不自觉颤抖起来,“我和白蓓蓓打赌输了,她让我偷偷把项链塞到你包里,我真的没有想要害你的性命......”
她低下头,攥住被褥。
“真的对不起......”
脑海中浮上众人冷眼旁观的模样,脸颊边苦咸的眼泪坠落,在纯白的床单上炸出一朵花来。
垂头等待,像是接受审判般忍受着心中的煎熬,似乎只有流泪才能忏悔她的行为。
头顶上传来淡淡的声音,柔弱近乎虚无,“你回去吧,我不怪你。”但是,我也不会原谅你。
苏妩轻轻喟叹一声,她没想到,最后是被想要害她的人救了。
“我......我不会走的。”声音似乎坚定下来,“看到你好了我才放心。”
苏妩转过头,苍白的脸难掩脸上的惊艳,“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
下意识的回应,让苏妩想要摇头。
“圈里的传闻啊。他们都说我是草包,空有一副美貌却没脑子,仗着身世背景为非作歹,到处惹是生非。在花丛中流连忘返,水性杨花,甚至还在高考晚上被侵犯了。还有很多,你不知道?”
随着苏妩吐出一字一句,江时初的脸白了下来,她木木回应一句,“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
她只知道周围人的冷嘲热讽,只知道苏妩爸爸面对血泊里的女儿时的冷漠无情,只知道她似乎众叛亲离,被所有人千夫所指。
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难道仅仅因为这些骂名而要用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来偿还莫须有的罪责吗?
甚至......
江时初后脊有些发凉。
也许只是一些了然无证的流言蜚语,害死了一个可怜的生命。
不敢在想,她紧紧攥住手指,语气浮上一抹坚定,重新陈述了一遍,“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
她的反应让苏妩十分震惊,她不可置信转头,死死摄住江时初,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一丝荒唐浮上胸膛,苏妩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立刻收敛脸上的表情。
她蹙了蹙眉头,嗓音带上认真,多了几分真情的关切,“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在这里你休息不好。”
江时初低头看着被她抓皱的衣摆,纠结万分,最后还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明天再来看你。”
她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刚握上门把手,身后出乎意料传来询问:“封......映寒,他来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