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答应表白以来, 他们确实还是一直分房睡。
当时是觉得节奏太快也不好。后来又发生了太多事情,这事便被搁置在一旁。
其实说实话,这几天秋意渐深,有时候晚上睡觉感觉冷, 柳拂嬿有短暂地转过这个念头。
但她也不好意思提, 天亮了就忘到脑后了。
没想到薄韫白这时候提了这个事情。
男人目光温沉,柳拂嬿觉得被他注视的地方都发起烫。
甜腻的枫糖黏在唇齿之间, 漫开温热的甜香。
“那你帮我把枕头那些东西抱过去。”
过了会儿, 柳拂嬿小声说。
吃完早餐,柳拂嬿还是按时去上班。
结果, 因为时不时地想起这件事,等到下班回家的时候,紧张感也达到顶峰,连肚子饿的感觉也消失了。
回家之后,也只是随便动了几下筷子,喝了一点点粥。
薄韫白倒是仍然安之若素。
他和往常一样给她盛汤, 夹瘦肉到她碗里,问她:“怎么吃得这么少?”
柳拂嬿也不好意思说, 自己在为晚上要同床共枕的事情紧张。
虽然该做过的都做过了, 但想到以后都要睡在同一间卧室里, 感觉还是不大一样。
“不太饿。”她避重就轻地说。
薄韫白见她目光躲闪,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让她抬头对着自己。
“脸上都没什么肉, 还不吃饭。”
柳拂嬿看着他,忽然问:“你觉得有肉比较好看?”
“……”
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薄韫白稍怔,轻轻笑了下:“我可没这么说。都好看。”
“但是有点肉的话, ”他沉吟,“显得生活更幸福一点?”
“你也没肉。”柳拂嬿戳了戳他,又摸了摸自己,对比后得出结论,“比我还少。”
薄韫白挑了下眉尾,凑近她耳畔,低声道:“我的都长在别处,要摸一摸吗?”
这荤话突如其来。
柳拂嬿动作一僵,眼睫颤了颤,完全不知道怎么接。
见她一脸纯情,薄韫白笑了下,眸底慵然褪去,又恢复了霁月光风的模样,好像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他温声哄道:“再喝点汤吧,不然一会儿没精神。”
吃过饭,薄韫白问她:“你今天要办公吗?”
“可以不用。”柳拂嬿道,“讲课的课件延用去年的,稍微改一下就行,我在学校已经改过了。”
“那我们,”男人抬眸,望了眼楼上影音室的方向,问她,“一起看个电影?”
影音室的设备比一些电影院的VIP放映厅更好。高保真巨幕,环绕式音响。
真皮沙发柔软舒适,一坐下去,感觉疲惫了一天的灵魂都熨帖了。
最终选了个很经典的爱情片看。
这片子举世闻名,但两个人之前竟然都没看过。
“是不是就等着今天和我一起看?”
薄韫白扯唇问她。
室内黑暗,仅有巨幅的荧幕亮着。但他嗓音响在耳畔,温润清朗,像柔和的光。
伴随着第一句台词的响起,柳拂嬿枕在了他的肩上。
“可能是吧。”她小声回答。
以前她不喜欢看爱情片。
主要是没什么憧憬,也代入不进去。
是在认识薄韫白之后。
渐渐地,对这些都有了期待。
电影波澜壮阔,跌宕起伏。一幕一幕,描摹出乱世之下的爱意咏唱。
柳拂嬿默默地看着。
女主角的性格很主动、很积极,大胆倾吐爱意,面对什么处境都游刃有余。
一年以前的她,会对这样的角色敬而远之。
可是,今时今日,她开始想要成为这样的人。
电影结束,缠绵悱恻的片尾音乐响起来。
柳拂嬿仍是那个枕在他肩上的动作。
然后,伸出双臂,环抱住了他的腰腹。
她说:“我们回房间吧。”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主动,薄韫白略有些怔忡,垂眸看她半秒,才轻轻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
动作细微而小心,仿佛生怕惊飞了短暂驻足的蝴蝶。
“这样回?”他看着几乎整个身体都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带着笑音问。
“不行吗?”
柳拂嬿认真地反问了一句,同时也没有松手,反而将手臂收得更紧了。
然后,面颊在他颈旁,幅度很小地蹭了蹭。
用一种自己都陌生的语气,带着几分被偏爱的骄矜,小声道:“抱我。”
耳畔晕开声低笑。
少顷,身体一轻,薄韫白把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寒露,你这是在和我撒娇吗?”
男人身躯凑近几分,大手握着她的腰。
少顷,微微仰首,额头贴在她前额上。
黑暗的影音室里,依然能看到他双眸明亮,眼睫上流淌着幽蓝色的光。
柳拂嬿没说话。
取而代之的是,在这极近的距离之下,她闭上眼,唇瓣微微抿了抿。
呼吸拂过彼此的皮肤,在恬静的气息里,无声地索吻。
下一秒,他身上的清冽气息愈发靠近,吻落下来,温柔至极。
阖着眸,看不见他的表情,却似乎能听见他喉结滑动的声音。
他下颌长出了星点胡茬,轻轻地印在她的皮肤上,传来粗砺的痒感。
安静的夜,两个人越吻越深。
柳拂嬿被薄韫白抱回房间。
开门的一刹那,晚风穿堂而过,纱帘鼓起,像大团的棉花糖,又像鼓胀而翻涌的梦境。
这是她第二次进薄韫白的卧室,还未看清陈设,就先嗅到一股寒冽清淡的气息。
他的房间极为简约,深灰色的床品,浅烟灰的帘幕。书桌雪白,上面随手放着几本外语书。
这一侧的窗景比她那侧萧条一些,看不见花园,只能看见清蓝色的池水,以及几棵几乎落尽叶片的树。
薄韫白将她放在床铺上,盖好被子之后,像是要转身离开。
柳拂嬿搂住他的脖子:“不许走。”
他温声:“影音室的电源还没关。”
“一会儿再关。”柳拂嬿反而搂得更紧了,“不许走。”
他便没再离开,而是倚着床头,在另一边躺下,将柳拂嬿揽进怀里。
“今天怎么这么黏我?”
薄韫白语调比平时更轻,下颌抵在她头顶,像在安抚一只弃猫。
“你不喜欢吗?”她小声问。
男人笑着反问:“怎么可能不喜欢?”
话音刚落,见她又弯着眸笑起来,眸底映着月光,有种纯粹的耀眼。
这一夜,两人相拥入眠。
依靠他的体温,柳拂嬿睡得很安稳,甚至难得地做了个美梦。
就好像,终于找到离散多年的港湾。
-
魏坤入狱没多久,魏云山病危的消息传来。
[我想了好久,姑且还是和你说一声]
[医生说,他已经病入膏肓,就在这几天了]
看完魏澜的消息,左右学校无事,柳拂嬿姑且还是去了一趟医院。
病房里十分安静。
没想到魏云山闹到这么众叛亲离的地步,到最后,病床前堆了一堆奢侈金贵的慰问礼品,却只有魏澜一个女儿陪着。
话虽如此,这女儿也不见得有多伤感,只是坐在一旁。
见柳拂嬿走进来,魏澜有点惊讶地站起身,好像没想到她真的会来。
柳拂嬿看向病**的老人。
年幼不懂事的时候,她曾无数次想象过自己父亲的身影。
然而,与想象中的高大伟岸不同,面前的魏云山满面褐斑,憔悴不已。瘦削的脸颊凹陷下去,身躯萎缩得像一颗干核桃。
他好像已经看不清东西了,迷迷糊糊地看向柳拂嬿,目光混沌而浑浊。
“你是谁?”
未得到回答,他又道:“是公司的人吗?”
柳拂嬿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目光缓缓从他面上扫过。
纵使已经病成这个样子,还是能看出他骨相端正,眼形流畅,不难想象年轻时的英俊模样。
怪不得能娶到林华集团的大小姐,又让年轻的柳韶心折。
柳拂嬿收回目光。
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让她心头略过波澜。
她嘴唇的弧度,长得和这个人很像。
见她迟迟不语,但只是站在那里,就叫人有种莫名的亲近感。魏云山费力地支起身,瞪大了眼睛,观察她的五官轮廓。
少顷,老人嘴唇颤抖起来,眼中浊芒闪烁,扯动嘶哑的声带,竭力问了句:“你多大了?”
还是没有得到答案。
柳拂嬿找了张椅子,离病床不远不近,就那么坐下来,垂眸俯视他。
魏云山愈发急切,尾音颤抖不已:“你、你叫什么名字?”
“你妈妈,是不是姓柳?”
术后的伤口再次牵动神经,痛得他轻轻嘶了口冷气。他经历了那么多次化疗,精神被打垮,头发也几乎掉光,身体里早就是千疮百孔。
可是没有一刻,没有一刻,他像现在这么痛苦。
既抱有隐约的希望,却又生怕自己猜错了,挣扎又渴望,怀疑而惧怕。
痛苦难耐。
柳拂嬿安静地坐在原地。
她看见魏云山伸出手,好像想要触碰到她。
但距离太远了。
他竭尽全力,伸直干枯的手臂,还是只摸到一团冰凉的虚无。
浑浊的眼泪从老人眼中滴落。
他眼睛微张,看着柳拂嬿,没有了动弹的力气。
心电图成为一条直线。
刺耳的“嘀——”声响起,宣告了魏云山的离世。
微不可见的,柳拂嬿眼睫颤了颤。
魏澜站起身,盖住了魏云山的眼睛。
“爸,一路走好。”
她低声说。
-
医院楼顶有个天台,年久失修,光芒灰暗,到处横着废旧的钢材。
魏澜踩在一块石头上,给自己点了支烟,又问柳拂嬿:“你要吗?”
“不用了。”柳拂嬿摇头。
魏澜垂头吸烟,火光照亮眸底,无数情绪在其间一闪而过。
柳拂嬿望了一眼天。
灰蒙蒙的,要下雨了。
气温稍微有点冷,她抱住手臂,对魏澜道:“他也没给你留什么遗言。”
“是没留。”魏澜语调讥讽,“但他几万字的遗嘱正锁在律师的保险箱里。”
柳拂嬿看她:“你和他关系不好?”
魏澜半晌没回,看了看自己的足尖,才低声开口,语气也染上烟草的苦味。
“前两天,我去监狱见了魏坤一面。”
“你知道他和我说什么吗?”
“他说,爸也不喜欢林乾,因为不是一个姓,这事儿一直是爸心头的一块疤。”
“所以,他下手才能那么容易。”
魏澜用力踢了踢脚旁的钢材。
奢贵的小羊皮靴,鞋头瞬间破了一片皮,像个丑陋的黑疤。她全然不在意,又踢了第二脚。
“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兄长。”
“我有什么可眷恋的。”
怕她踢伤自己,柳拂嬿把她从那块黑石头上拉下来,问她:“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魏澜咬住烟,双手交叠,活动了一下关节。
“林华那么大个烂摊子,总不能没人收拾。”
柳拂嬿抬眸:“你要接过来?”
魏澜说:“我在国外,倒也不是真的混日子去了,也是学了不少东西的。”
稍顿,又不确定地说:“而且我接手……你老公应该就不会再针对林华了吧?”
她沉吟:“没准林华还没死透?”
见柳拂嬿不接话,魏澜有点慌了:“拜托,你给个准话呗。”
“应该吧。”柳拂嬿抿去笑意,“他本来后续还有动作,我叫他停下就行。”
“好!”听她这么说,魏澜恢复了气势。
她右拳头猛打一下左掌心:“那看我的,回去大干一场!”
说完,忽然又想起一事。
“对了,现在魏坤入狱,估计不是无期就是死缓,你也不用再遵守那个不认魏家的诺言了。”
魏澜双眸明亮,兴冲冲问她:“怎么样,对我们这个破林华有兴趣吗?”
柳拂嬿看她一会儿,忽然道:“我感觉你不像妹妹。像个弟弟。”
“管它像什么的。”魏澜满不在乎,又道,“先破而后立,等我重振公司业务——”
她看向柳拂嬿,话说得斩钉截铁:“分你一半股权。”
“不用了吧?”柳拂嬿道,“我没兴趣。”
“听我的。”魏澜认真劝她,“捏在自己手里才是自己的。这样,你在你老公面前也不至于那么被动。”
说着,又担心地看她一眼。
“我听说大学讲师工资不高,充其量就是个稳定。”
柳拂嬿:“……”
她也有点习惯了魏澜的直白,便道:“我从来没被动过。”
魏澜道:“可我听说你俩一开始是契约婚姻。”
柳拂嬿说:“现在是事实婚姻了。”
魏澜有点纠结地蹙了蹙眉,但想到薄韫白曾经在车祸时那样保护柳拂嬿,又松开了眉毛。
“好吧,那你这一半,先在我这留着。”
说完,她不确定地看向柳拂嬿,语调也放低了,有些小心翼翼。
“既然不要股权。”
“那你要认一下魏家吗?”
其实她问这个问题,心里也有些没底。
她还不是特别了解柳拂嬿的性格,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如表面上那么清冷淡漠,万一觉得这个问题是看不起她,发起脾气来可怎么办。
作为家里人,她只是想主动给柳拂嬿提供另一个选择。
然而,出乎意料地,柳拂嬿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反应。
她只是自言自语般开了口。
“魏拂嬿。”
听完,自己也笑了一下,嗓音有种霜花般的温柔。
“挺难听的。”
她看向魏澜:“我还是想姓柳。”
干燥的寒风拂过天台,钢材深处隐隐发出回声。
见她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这个问题,魏澜怔忡三秒,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巧,我也觉得姓魏很难听。”
她将抽了一半的烟碾灭,随意捏在手里,低声道:“我打算改姓林。”
“等葬礼办完,再把姥姥姥爷也接回来。”
“……我妈爱了他一辈子,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了。”
魏澜轻声道:“如果逝者真在天有灵,我想给她留点东西。”
“嗯。”柳拂嬿颔首,柔声道,“祝你顺利。”
时间不早,也该回学校去了。她转身欲走,举步前又想起一事:“对了,魏云山葬礼就不用叫我了。”
“好。”魏澜应下来。
柳拂嬿道:“再见。”
魏澜也说:“拜拜。”
柳拂嬿转身离开天台。
风变得更大了,尘埃在半空中四散飞舞,衣角半鼓起来,旗帜般飘扬着。
不过,即使如此,寒风似乎并没有吹散自身后传来的那句话。
很轻很轻的一句话。
“拜拜,姐姐。”
-
天气越来越凉,白昼越来越短。最后一门期末考结束,江阑美院正式进入了寒假。
临近年关,江阑城下了第一场雪。
行道树挂上了红彤彤的小灯笼,居民区里也不时有鞭炮声响起。
除夕这天,薄韫白开车,带柳拂嬿去薄家吃饭。
薄家老宅被布置得吉祥喜庆,摆满了各种很有说头的老物件。薄霁明穿了身红色西装,揽着穿红色旗袍的蓝玥,两个人显得和蔼又喜气。
看来接手博鹭以来,薄霁明事事都处理得游刃有余,人也愈发自信坚定,不再说那些“不如弟弟”的颓丧话了。
眼下,他正举着一件貌似是同牌子的红色西装,极力怂恿薄韫白也穿上。
“大过年的,穿这个喜庆。”
薄韫白淡声道:“我不信这套。”
“你不是就爱穿这个牌子?”薄霁明循循善诱,“衣柜里十几件都是这牌子。”
“……这是红的。”薄韫白强调。
“红的怎么了?”薄霁明忽然看见柳拂嬿,福至心灵,语调也喜悦地抬高了,“你结婚不就穿的红色?”
薄韫白:“……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薄霁明转过来问柳拂嬿,“弟妹,你和他说,穿红色是不是也挺好看的?”
话题的焦点一下子落在柳拂嬿身上,这时候,她口中的酥糖还没咽下去。
“嗯……”她秉着客观中立的态度,由衷给出答案。
“确实也挺帅的。”
空气寂静三秒,薄韫白叹了口气,抓过薄霁明手里的衣服,认命地上楼去换。
柳拂嬿吃完酥糖,拍了拍手上的残渣,忽然看见蓝玥朝她招手,又指了指阳台的方向。
她跟过去,两人一起趴在门边上,听见薄崇正在打电话求陆皎过来。
“虽然离婚了,到底还是一家人,还有这么多孩子在。”
薄崇居然也能有这么拉下脸面的时候。
他口干舌燥地喝了口茶,又好言好语地劝:“还是过来吧,咱们一起吃个年夜饭,好不好?”
看来还没听完,对方就把电话挂了。
薄崇垂头丧气地发了一会儿呆,又重新拨过去。
少顷,手机震了震。
柳拂嬿朝眼睛弯弯的蓝玥做了个道别的手势,悄悄离开阳台。
打开微信,见陶曦薇发来一张照片。
一个柳拂嬿脸熟但不认识的帅哥躺在雪地里,头顶上还被画了两个兔子耳朵。
她言简意赅发过去一个字:囍。
陶曦薇:[那要看他表现!]
柳拂嬿懒得跟这个有点傲娇的闺蜜多说,打开朋友圈,正好刷到乔思思母子平安的消息。
从来没见过赵林笑得这么灿烂。
柳拂嬿点了个赞。
刷完手机,她又等了一阵,也没见薄韫白换好衣服下来。
她想这人是不是闹别扭了,上去敲门。
门打开,薄韫白还穿着他自己来时的那套衣服,手里拿着手机,语带揶揄:“这么快就想我了?”
嗯,她就喜欢心胸开阔的男人。
见四下无人,柳拂嬿踮脚吻了吻他。
然后才道:“看你一直没下来。”
薄韫白扬起手机:“沈清夜给我打了个电话。”
柳拂嬿一脸同情:“他还在加班?”
“没。”薄韫白语气里透着些匪夷所思,“好像是表白成了,来跟我显摆。”
“是吗!”柳拂嬿也挺为人高兴,“那你祝福他了吗?”
“祝福?”薄韫白淡哂,“我没挂电话,听他说完,已经仁至义尽了。”
柳拂嬿叹息一声,见薄霁明给他的衣服扔放在**。
其实这套西装也挺好看。红色很正,跟他婚礼那天穿的吉服是一个色调,典雅不俗。
柳拂嬿可还记得他那天的模样,器宇轩昂,玉树临风,不像杀伐决断的现代人,倒像个从古代穿越而来的王爷。
她笑着道:“别拖了,快换上衣服下去吧。”
薄韫白抿了抿唇,蹙着眉又说了一遍:“它是红的。”
柳拂嬿忍俊不禁,牵着他站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事。
她语调轻盈:“那这样吧,我陪你。”
薄韫白不解:“你怎么陪我?”
柳拂嬿将鬓发揽到耳后,指了指眼尾处的皮肤,柔声道:“我有一颗红痣。”
她说着,走到镜子前,用纸巾蹭掉了遮瑕膏。
眼尾的朱砂痣一点一点显露出来。
画龙点睛一般,缀在她这张清冷的面容上,愈发艳丽夺目。
柳拂嬿转过身,素来清淡的笑意,也被这颗痣点染出几分妖艳的冶丽。
她漫声道:“我以后都不遮这颗痣了,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