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的是, 这话说完,柳拂嬿乌墨般的眼睫狠狠颤了颤,显然是受到了什么动摇。
挽着他的那只手,也不自觉收紧了。
“这是……”
稍顿, 她语气才平静下来几分。
“这也是要求吗?”
闻言, 男人唇畔笑意慢慢淡去。
“不是。”他低声道,“你可以拒绝。”
“太好了。”柳拂嬿实打实松了口气, “这条裙子真的不太安全。”
“不安全?”薄韫白掀眸, “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会走……”
柳拂嬿还是没说下去,摇了摇头:“没什么。”
两人走完余下的长毯, 来到海滩。
海风拂面,碧蓝色的潮汐起起落落。
晴空之下,金色海滩一望无际,染上了阳光的色泽和温度。
沙质很是细软,又被酒店方清理得十分干净,光脚踩也没问题。
几个宾客带来的小孩在沙滩上泼水玩耍。
沙滩彼端, 雪白的婚礼拱门繁复精致,花枝缠绕其上, 绽放出生机鲜活的美感。
柳拂嬿仰起头看了一阵, 轻轻赞叹出声。
伴随着司仪的开场, 婚礼正式开始。仪式持续了很久,先是新郎新娘致辞, 然后是双方的家长发表感言, 证婚人诉说感想……
等两人终于进行到交换戒指的一步,甚至有个小孩直接在后面睡着了。
柳拂嬿也是百无聊赖, 一边绷住后背,维持着端庄的坐姿, 一边垂眸看地上的沙子。
金沙细软,朝低处流淌时,像是更沉重些的水流。
看完沙子,目光又不经意地落在了薄韫白的鞋子,以及纯黑的裤脚上。
随便瞟了几眼,换了换视野,她总算觉得自己能量条恢复了一些,又能再多忍受一会儿冗长的致辞。
这才抬起头。
不想,正对上男人好整以暇的目光。
“这么好看?”
男人薄唇微抿,似笑非笑的模样。
修长指节敲了敲手表,冷白皮肤衬着清沉的墨绿色表盘,矜贵得叫人挪不开眼。
“看五分钟了。”
“……”
柳拂嬿简直有点无语,忍了忍,还是回敬道:“你看我的时候,我可从来没计过时。”
“嗯?”
男人尾音上扬,好像真挺好奇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看你了?”
这人睁眼说瞎话,柳拂嬿也懒得跟他算旧账,就近举了个例子:“就刚才我补妆的时候。”
她语调认真:“其实我镜子里都能看见。”
阳光恣意倾洒,海洋上折射出耀眼光线。
金色沙滩漫漫无际,砂砾间满是融融碎光。
碎光在黑曜石般的眸底一闪而过,一身暗色礼服的薄韫白眉尾稍挑,轻轻笑了笑。
矜贵清沉,云淡风轻,这人就是有这种气质。
柳拂嬿有点心塞。
明明是他理亏,不知道这人怎么还能表现成,好像他还挺大度的模样。
不过随着这一笑,刚才走在地毯上时,他眸底那不知名的阴霾,似乎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
婚礼活动一直进行到深夜。
宴会厅内衣香鬓影,打扮优雅的宾客们维持着得体的轻声细语。
一切彬彬有礼的细节,都是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从而更高效地分享和置换手头的资源。
柳拂嬿仍挽着薄韫白,时不时主动没话找两句话。
话的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所有人面前,表露出亲昵甜蜜的氛围感。
伴随着一声礼炮响,雪白的九层婚礼蛋糕被切开,露出甜香扑鼻的精致切面。
新郎亲自端着第一碟走来,喜气洋洋地递给薄韫白。
“你先吃。”
薄韫白将碟子转递给柳拂嬿。
柳拂嬿垂下眸,看一眼那瀑布般的奶油,眼底不慎流露出一丝抗拒。
她凑近薄韫白耳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道:“太多了。”
“吃不完再给我。”
当着众人的面,薄韫白语调如常,笑意清润,眸底晕开些以往没见过的情绪,温声道:“听说是英式的红丝绒香草口味,清甜不腻,尝尝吧。”
柳拂嬿直到今天才总算有些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娱乐圈里的情侣因戏结缘。
婚礼的甜蜜气氛漂浮在空气里,碰杯声不绝于耳,淡淡的红酒香萦绕在鼻尖。
本就颇有魅力的人,再佯作情真,确实叫人昏沉。
“好。”余光扫过众人,柳拂嬿弧度完美地杨起唇角,接过叉碟,尝了一口。
馥郁如丝缎的口感在舌尖蔓延。确实不算甜腻,清香可口,应当是针对国人口味做了改良。
柳拂嬿很庆幸甜点师有这么出神入化的手艺,这样她就有可能把这碟蛋糕全部吃完了。
虽然薄韫白刚才说了那种话,但她这个塑料老婆,难道还真能照着做么?
说话间,新郎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国字脸上的灿烂笑容更多出几分敬意。
“看来我得和您好好学一学,该怎么宠老婆。”
听到这句话,站在他身后的新娘嗔恼着打了一下他的肩头。
众人都笑了起来。
递完蛋糕,新郎新娘去了其他桌,充当气氛组的宾客也四散开去,他们这里重归安静。
柳拂嬿仍在努力地消灭蛋糕,每吃几口蛋糕,就端起玻璃杯喝一口水,借此冲淡口腔里发腻的感觉。
努力时,脑袋认真地低垂着。
几缕碎发弧度稍弯,自鬓边散落,散发清雅的茉莉香。
薄韫白拄着脑袋看她一会儿:“吃不下就别勉强。”
“吃得下。”柳拂嬿眉眼坚决,“人家的婚礼蛋糕,总不能扔垃圾桶吧。”
“不是说了么,给我就行。”
薄韫白很无所谓地说。
柳拂嬿一惊,口中的奶油险些呛到气管里。
他还真在等她手里这一碟吗?
蛋糕这种东西,没人能吃得漂亮。奶油的花形早就被搅碎,看起来丑丑的。
柳拂嬿有点尴尬地用手绢擦了擦唇角,又确认了一遍四下没人,才低声道:“别开这种玩笑了。”
结果不等薄韫白回答,新郎又小跑着回来了,这次手捧的蛋糕切片更足足大了一圈。
“刚才那份是您妻子的,这是给您的。”
他殷勤地递给薄韫白。
“不用了。”
薄韫白笑意清矜,看向努力奋斗后仍剩了足足半盘的柳拂嬿,温声道:“我不爱吃甜食,和我妻子分享一碟就可以。”
“哦哦,好好。”
新郎忙不迭地从那碟新蛋糕里抽出叉子,递了过来。
薄韫白抬手接过,从对面舀起柳拂嬿那碟蛋糕,很自然地放入口中。
仿佛是觉得味道不错。
他莞尔一笑,扬了扬眉。
-
巴厘岛的夜色缱绻如雾。繁星缀在黑色天鹅绒般的夜空里,摇曳着浅银色的细碎光芒。
海滩上潮汐暗涌,微凉的夜风吹散了酒意。
柳拂嬿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眼中的迷离也逐渐褪去,重新恢复了几分清澄。
她回眸,看一眼那光华绰绰的五星级酒店。
自从大学毕业以后,周围的同学朋友相继结婚,她也参加过好几次婚礼。
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场婚礼一样规模浩大、声势铺张。
新郎新娘包下了这栋能容纳五百位宾客的五星级酒店,以及巴厘岛整片的金色海滩。
入夜时分,烟花瀑布更是奢靡地绽放了整整两个小时,在最绚烂的夜空顶点,绘上新郎新娘的姓名和定情日期。
喧嚣非凡,繁华如梦。
而从更深层来看,这又是一场有目的的婚礼。
新娘原本就是明星,又因为结婚退圈,嫁给当之无愧的豪门,婚礼自然备受瞩目。
势必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立下一个必定会幸福的承诺。不管是支持者还是反对者,都不能叫他们失望或看轻。
也因此,整场婚礼都繁盛得像一个幻觉。
那么,她和薄韫白的婚礼呢?
也会是这样吗?
“冷不冷?”
一个清润的男声从背后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随即,垂柔的面料触感,和着他的体温和气息,一同覆盖在肩膀上。
柳拂嬿一回头,就见薄韫白正为她披上那件考究的晚礼服外套,自己只剩了一件单薄的烟灰色衬衫。
可男人喉结分明,肌肉轮廓清挺,荷尔蒙气息十足,又显得温暖且有力量。
“还好。”柳拂嬿扔下手里的高跟鞋,双手交叠,握住了外套的两边前襟,“你出来得好快。”
“他们见你先出来了,也不好意思再多留我。”薄韫白淡声道。
五分钟前,两人还都在场子里。
来见薄韫白的人络绎不绝,每个人一张口都有八百个心眼子,听得柳拂嬿一阵阵头疼。
她扮恩爱扮得脸都快僵了,而且鞋跟太高,腿脚也不太舒服。
所以便寻了个借口,中途出来透气。
婚礼是西式风格,宾客们似乎也被开放的氛围感染,不远处有成双成对的伴侣拥吻。
也不知薄韫白是不是在看向那边。
柳拂嬿没什么表情地望了一眼,觉得星月之下,那两人搂抱的剪影很美,像一幅画。
其实,她不是不相信爱情的人。
每次参加婚礼,她都怀着最真心实意的祝福,也是发自内心地相信,新郎新娘能相爱一生,携手终老。
她只是不觉得这种东西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发生在消极又被动,力量枯竭的自己身上。
她看了一会儿,轻声开口。
“薄韫白。”
男人稍稍一怔。
如果他没记错,这应当是柳拂嬿第一次叫他的全名。
以前,她只叫过薄先生。
“怎么了?”
说完这句,他才发觉,自己的语气似乎比平时更轻柔几分。
好像看见面前的一只蝴蝶驻足在花瓣上,于是不自觉地,放轻了气息。
“我记得协议上写过,从签订生效的那天起,我们的婚礼就开始筹备了。”
柳拂嬿抬起头,看向缄默在黑夜中,光华四溢的建筑,轻声问:“和今天这场婚礼像吗?”
薄韫白眸底微诧,稍稍意外地扬起眉。
“你在这儿站了这么久,是在想我们的婚礼?”
柳拂嬿极淡地弯了弯唇:“总要对片场有个心理准备。”
闻言,男人眉间似乎掠过些许不愉。
稍顿,便换上了理性漠然的语气,用开会般的口吻道:“不太一样。会更注重隐私性,也没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噱头。”
“哦,那我应该应付得来。”
柳拂嬿肩膀稍稍放松,弯下腰,捡起了扔在一旁的高跟鞋:“我们回去吧。”
说着,弯了弯眼眸,半开玩笑道:“得快一点,还有不少人揣着几十个亿的大项目想找你谈呢。”
“我应该和你说过,我在博鹭没有实权。”
“有没有实权不是职位决定的。”柳拂嬿抬起手,示意他再靠近些,“是地位。”
这话说得简洁明了,一时竟叫他无法辩驳。
薄韫白掀眸看她,忘记了收回目光。
他第一天见到这个女人,就知道她冰雪聪明,做事亦有原则。
只是那时候还不熟,多余的话她一句不说,不像现在这样,能聊得有来有回。
“看我干嘛,再过来点。”柳拂嬿说。
很寻常的语调,不骄纵,也不娇气。
仿佛青碧色的潭水,扔一枚石子下去,只漾起很淡的涟漪。
薄韫白再朝她靠近一步。
柳拂嬿单手按住他的肩膀,借此维持身体的平衡,把高跟鞋重新套回脚上。
见状,薄韫白蹙起眉:“脚底都是沙子,不硌吗?”
“是有点不舒服,不过忍一忍就好了。”柳拂嬿无所谓地说,“回酒店再洗。”
薄韫白不解:“不舒服为什么要忍?”
“你说为什么?”柳拂嬿有点好笑地抿了抿唇,柔声和他解释。
“穿高跟鞋也得忍着脚疼,穿礼服裙就得收腹。就跟你们打领带的时候,会觉得有点勒,是一样的。”
夜风温柔,男人沉默片刻,清矜眉眼低垂,瞧着莫名有些落寞。
过了阵才开口,嗓音稍哑。
“所以你身上这一套,其实一点都不舒服?”
柳拂嬿也不知他这情绪是为什么,怔了怔,发现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但凡一个女性盛装打扮,肯定没有穿T恤凉拖来得舒服。
相比之下,他挑选的这一身,由于品牌的缘故,剪裁和做工都不一样,已经最大程度地保证了舒适度。
她正要解释,薄韫白却没有给她留机会,淡声道:“今后这种场合不会少,你要穿的衣服试过再选,挑最舒适的。”
“不好吧?”柳拂嬿想了想,“我看别人的女伴都争奇斗艳的。”
“她们争奇斗艳,是因为有想要争取和证明的东西。”
男人眸色深邃,沉沉注视着她:“你不一样。你有更广阔的选择权。”
“哦。”柳拂嬿挑了挑眉,语调平淡,“因为我是你的妻子?”
薄韫白却道:“因为你是你。”
柳拂嬿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意外地抬起眸。
这不是她第一次在海边见到薄韫白。眼前的他和上次一样眉眼冷冽,清矜恣意。可不知为何,眸底又多出了一种陌生的东西。
男人嗓音清沉,淡声道:“你既然没有那些想法,就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不用顾忌会不会影响到我。”
说到这儿,语调稍扬,恢复了几分桀骜不羁。
“也没什么东西,能这么轻易地影响到我。”
最后这句话大概是为了活跃气氛,总之很奏效。
柳拂嬿原本不自觉紧抿的唇角,又不自觉地舒展开来。
“好。”她语调渐趋明亮,半开玩笑道,“谢谢薄董体谅。”
“薄董?”
男人眉尾一跳,年轻又清隽的面容上破碎一丝裂痕,显得极为不适:“柳老师言重了,听起来像是在叫我爸。”
-
那天的最后,薄韫白也没带她回宴会厅,直接回了酒店。
柳拂嬿坠入浴缸的怀抱,洗净了脚上的沙子。然后两人一个睡主卧一个睡客卧,平静地度过了那个夜晚。
巴厘岛上岁月绚烂,两天假日转瞬即逝。
不同于第一天那么正式,接下来不用每天都应酬。
柳拂嬿正好带了素描画板过来,无事就出门写生。
薄韫白也不常在房间里,不知道去了哪里。
在这期间,也不是没有陌生的贵妇想找她一起交际。
如果是之前的她,八成会因为有所顾忌而答应下来。
不过,自从薄韫白在海边说了那些话,她的想法也有所转变。再遇到类似的场合,她会选择婉拒。
夕阳下的轮渡码头是朱红色的,游船泛着陈旧的银。船夫们不知疲惫地来回行走着。
柳拂嬿手中铅笔唰唰作响,十几分钟便勾勒出这幅图景。
画完,她在夕阳下举起画板,满意地看了看。
手机忽然一震,是薄韫白。
她接起来:“怎么了?”
“我在岛上的酒吧。”听筒里传出清沉话音,“这边都是朋友,不像外面那么拘谨,要不要过来坐坐?”
柳拂嬿捕捉到他的暗示,追问道:“没那么拘谨是指……?”
闻言,男人好像哂笑了一声,淡淡的,听不真切。
他直言不讳:“不用演戏。”
和薄韫白签协议的时候,柳拂嬿原本以为会和他一直保持陌生。
但这些天相处下来,她觉得两人间的氛围有所转变,好像也渐渐处成了半个朋友。
她对男性总是很有戒心,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异性朋友。
想到这儿,柳拂嬿弯了弯唇:“酒怎么样?”
“本地酒庄的葡萄甜酒,味道不重。”薄韫白语调散漫,“你想喝别的,我让人送两瓶过来。”
“不用,葡萄酒就行。”柳拂嬿站起身,“我在码头这边,你说的酒吧在哪?”
对面的声音远了一些,好像在嘱咐什么人。过了阵才对她道:“在那等一会,有车去接。”
酒吧的装修是满满的热带风情,椰子碗,棕榈叶,毗邻海岸,海景一绝。
这店应该是被彻底包了下来,偌大的空间,只坐着寥寥几个人。
柳拂嬿一眼扫过去,发现不少都是前几天主桌上的熟面孔。
应当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无论男女,身上总有种难以被忽略的贵气。
见她入场,主位上的男人抬了抬下巴:“随便坐。”
眉眼清落,语调散漫,没了之前佯作深情的那个劲儿。
柳拂嬿朝他一笑,挑了个吧台附近的安静地方坐,离薄韫白的位子不远不近。
才点好酒,忽然感到别人打量的目光。
她迎着目光望过去,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孔,白衣黑裤,温文尔雅。
见被发觉,对方索性直接朝她走来。
“你是?”
柳拂嬿隐约觉得这股气质有些熟悉,但她真是半丝也想不起来,也没有那个闲心去想。
她就坐在高脚椅上,背倚吧台,仰头问他。
结果就看见,对方听见这个问题后,似略带诧异地挑了挑眉,笑容里带了几分敬意。
“柳小姐真是名不虚传。”
柳拂嬿不知道自己怎么这就名不虚传了,还想再问,耳畔蓦地响起薄韫白的声音。距离很近,险些把她吓了一跳。
“喝酒都堵不住你的嘴?”薄韫白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措辞也不太客气,“哪凉快哪待着去。”
柳拂嬿回头看薄韫白,半带费解:“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那男人闻言倒也不生气,温润眉目间满是忍俊不禁,反问道:“你俩都在的地方,难道不是最凉快的地方?”
柳拂嬿听出来了,这是说她跟薄韫白都性情冷漠的意思。
男人刚才好像还在避嫌,现在见薄韫白人已经过来了,就没了避嫌的意思,直接在一旁的吧台椅上坐下,漫声道:“所以说,我就在这儿待着。”
这人气质温润,嘴上倒不饶人,不得不说是个腹黑。
柳拂嬿觉得挺有意思,问薄韫白:“你朋友?”
薄韫白:“损友。”
陌生男人:“多年的挚友。”
几乎是同一时刻,两人都给出了回答。
两个不同的答案撞在一起,场面寂静一瞬。
少顷,陌生男人看向柳拂嬿,也没做什么铺垫,上来就道歉。
“柳小姐,非常对不起。”
“如果不是我太不谨慎,你也不用牺牲自己的人身自由,跟这座冰山结婚了。”
柳拂嬿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你就是照片上那个——”
男人颔首,微笑着道:“我叫沈清夜。”
其实沈清夜早就想亲眼见一见柳拂嬿,奈何薄韫白捂得严严实实,在这场婚宴之前,圈子里没人亲眼见过她。
直到婚宴上一见,沈清夜方才明白,这位从容貌到性情,是真能跟薄韫白打个有来有回。
他正满怀敬意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就见她听到自己的自报家门之后,神色微妙一变。
那双深邃的长眸里,漾起淡淡的涟漪,仿佛是对什么事情恍然大悟了一样。
随即,他和薄韫白都看见,柳拂嬿干脆利落地站起了身。
然后后退一步,手掌平摊着,在他俩之间连了条短线。
好像是在说:别在意我,你们随意。
薄韫白:?
沈清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