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脸红的沈离更受不住了, 掩着脸一时半会不敢看人。

“你们这样显得我们很多余哎。”刘茵茵调侃着把眼神看向陈阳,把他都看愣了,“那我们走好了。”

陈阳硬核咳了几下,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说咱俩凑一对儿好了,真恐怖故事。”

“你白日做梦呢?”刘茵茵白他一眼,“考个试把脑子考没了,算了, 严谨点, 你本来也没脑子。”

“真过分啊你这人。”陈阳再次被怼的无话可说, 内心受伤搁一边默默扫码加菜去了。

他俩一互相逗起来, 气氛就好很多。

沈离才暂时淡忘被撞破的窘迫, 只要她不回想,尴尬的就是别人。

几人你问我我问你商量着点好菜,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说地。

他们对沈离跟陆长鹤两个人的事情还止于高考之前,整个年级传开的时候。

后来知道沈离不大高兴,刘茵茵没有再提及,再后来,高考越来越近, 大家都没有过问想起, 一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四个人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聊聊天。

沈离把事情组织了个大概跟两人说了一遍, 总之就是兜兜转转,他们其实还在一起。

刘茵茵听得贼拉激动,感慨万千:“那时候闹那么大, 我还真以为你俩没可能了,没想到啊, 背着我们偷偷在一起,还偷偷和好,太不讲义气了!”

“啊……在一起这事儿,确实很突然,想稳定了之后再跟你们说嘛。”沈离解释起来都有点心虚。

但陆长鹤还有心拿他们取乐:“你俩偷偷处两个月再告诉我们报复回来也行。”

两人听得连连震惊,表示不可能。

对视一眼,更嫌弃了。

陈阳:“我还没有那么想不开。”

刘茵茵:“我还没有那么豁得出去。”

其实他俩从某种层面上来讲,确实还挺配的,平常斗斗嘴也挺有意思。

沈离是这么真心觉得,偏头笑了好一阵,笑完回归正题,继续感叹:“唉,总之,都过去了。”

“说得对。”刘茵茵用力点头肯定,“高考也结束了,整整三年,简直就是轻舟已过万重山啊,太难了。”

“话不多说,一人一杯,都在酒里了。”刚好服务员把点好的几瓶酒连带着酒杯一块儿拿上来,陈阳打个头阵给四个人都倒了满满一杯,“咱们熬过去了就是胜利,接下来是新的黎明!”

在将要举杯时,陆长鹤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压了一下沈离杯子,沉声问:“你能行吗?”

“你小看我?我能行的!”沈离二话不说跟他们一块儿举起,四个杯子碰在一块儿,对上一句祝愿,“那就希望我们都会有很好的未来。”

陆长鹤拗不过她,索性任她喝了,青春好不容易放松那么一次,“没什么好说的,跟我女朋友一样。”

“哎哟我靠,陆哥你是真狗啊。”

杯子刚碰上,另外两个听到这都坐不住了。

“受不了你们!”刘茵茵杯子里都撒出来些,“我是来当狗的吗?!”

“行行行,要这么玩是吧?”陈阳开始信誓旦旦画大饼了,对着陆长鹤就扬言,“今儿看我怎么给你喝倒了!”

然而一个半小时之后,四个倒了三个,被扬言要喝倒的人屁事儿都没有。

言之凿凿就说自己行的沈离,才几杯下去就直接一个神智模糊,他们叫的酒度数还不是很高。

陆长鹤在一边看得很无奈,本来打算不让她多喝,结果她根本多喝不了。

起初陆长鹤也是才陪了几杯,陈阳就被刘茵茵带偏了,两个人在那较劲儿起来,谁也不服谁,后来谁也没捞着好,卧龙凤雏一个比一个上头。

沈离有些倦了,大部分的时间都趴在桌上打昏,等前边两个犟完嘴,刘茵茵才会偶尔跟她讲讲话。

到后面谁都不清醒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从上学那点破事扯到未来的人生规划,从百草园聊到三味书屋。

“有的时候不得不感叹一下,时间过得是真快啊,三年像梦一样。”刘茵茵嘟嘟囔囔含糊不清,看完天花板又看向沈离,“诶,小离子,你们俩之后想怎么打算?”

沈离有意识动弹了一下,勉强撑起身子,手肘撑在桌上,掌心拖着两边小脸,从眼下蔓延到耳侧,都是微醺的红晕,“成绩还没下来,到时候再看嘛。”

陈阳借此问:“陆、陆哥呢?回去搞赛车啊?”

“……”陆长鹤没接话,就着酒杯又喝了一口,继续沉默。

沉默到三个人的视线都给了他。

“嗯?你怎么不说话?”陈阳紧追着问。

陆长鹤泛泛地斜看他一样,抬手招向另一边,“服务员,买单。”

完美把话题扼死在摇篮。

“好的,请稍等一下。”收到指示的服务员在前台操作着打了一条结账单,拿着POS机跑过来递给他看,“您这边确认一下账单数额,我扫您。”

陆长鹤处理完结账,又点开通讯录翻出了罗森的电话。

彼时他才刚从训练场下来不久,回去洗了个澡就接到了电话,还以为是喊他去吃饭的,夸的话没来得及出口,被他一句话堵回去——

“帮个忙,过来抬两个人。”

随后陆长鹤跟服务员简单交代完把那两个人放在这儿一会儿有人来接,就揽着沈离走了,整个流程下来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

把剩下三个人都整懵了。

沈离还能站起来走路,但陆长鹤非要揽着她的腰走,生怕她东倒西歪。

开来的车在底下停车场,两人坐着直达电梯下去到了P2层。

这里空间很大,陆长鹤把车停的位置也靠里面些,中间有段走过去的,空旷的长路,沈离挣扎着脱开他的手,偏要自己走两步。

“你看。”沈离还特意转了一圈给他展示,“我都说了我可以走。”

“行。”陆长鹤索性两手插兜不管他了,任由她自己认路,“前面走到头右转,你带着我走。”

“这有什么难的?我只是有一点点晕,又不是傻掉了。”沈离很自信将他一只手从口袋里牵出来,露出那条曾经他们一起买的串串手链,分明是小摊上很廉价的小东西,两人却一直戴着,从那之后都没摘下来过。

沈离注意到自己牵起他的那只手也戴了同款的手链,是个很无聊的细节,但还是不由得欢喜,拉着他迈着大步向前走。

临到分岔口犹豫住了。

嘴里呢喃着左右,最后毅然决然拉着他走向了右边。

找到那辆车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藏的小孩儿,很自豪地向他炫耀,“你看!找到了!”

她算不得多迷糊,倒也没有多清醒,整个人看上去呆呆傻傻的,让陆长鹤有种随便来个人都能把她骗走的错觉。

他无奈陪着她笑,“真棒。”

沈离忽然认真起来看他,双手握住了他,往常都是他一只手就可以包裹住她,轮到她需要两只手,才只能堪堪覆上。

“陆小狗。”

“嗯。”

“以后我都牵着你走。”沈离顺势缠抱住他的腰,“我们永远不会迷路。”

“好。”陆长鹤只管应着她,回以她每一个迎上来的怀抱,“你牵着我。”

虽然还算清醒,但始终喝了点酒,上回违规就被罚掉了三分,陆长鹤不想再折腾,把车开出停车场叫了个代驾。

回酒店的路途一共才二十几分钟,两人都在后座,沈离靠在他肩上,迷迷糊糊地像要睡着似的。

车内的音响放了舒缓的音乐,一直到车子停靠在酒店前面的专用车位,音乐熄停。

“线上付了,劳烦。”陆长鹤跟司机打了声招呼。

“没事没事,应该的。”司机朝后座摆手,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陆长鹤抽身先把车门打开了,出去后回过头来二话不说把车里的人打横抱起,还小心着她的脑袋没碰着车顶。

她朦胧间转醒时,陆长鹤已经打开了酒店房间的门,用脚轻踢了一下,进去之后连带上一脚关上。

“我们回来了吗?”她傻乎乎的,被他轻放到**,背靠在床头,还垫上了枕头抵在背部。

陆长鹤在桌上给她倒了一杯水,到床边哄着她喝掉,“喝点水醒醒神。”

沈离开始很听话,他说什么都不反着来,猛着喝完了一整杯,精神确实醒了些。

“不知道这会儿说的话你能不能听进去。”陆长鹤倒好像变了个人,脸上没什么笑了,隐藏着某种落寞的伤痛似的,“听不进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说了。”

他将杯子放置到床边,自己坐在床沿,视线紧紧抓着她的目光,“以后一定要切记,如果有这种类似的聚会或者酒席,小心着敬酒陪酒。”

“你喝不了多少不要逞强,最好一开始就不要碰,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喝的了酒,不然很难收场。”

“别到时候被卖了还要给人数钱,知道吗?”

他突然说这种话,让沈离莫名有点难过,但这难过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就好像……好像……

好像他要全部交代完,然后就不见了似的。

她只是顺着点头,“知……知道了。”

“嗯,一会儿记得洗个澡再睡,我先回去了。”陆长鹤最后揉揉她的脑袋,感受那一点余温,恋恋不舍才撒开手,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沈离条件反射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他侧过脸不解。

“你,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沈离手上的力道抓得更紧,“不知道为什么,看不见你我会有点难过。”

陆长鹤坐了回去,耐心问她:“为什么会难过?”

她摇头,“我不想你走。”

“……”

她抬起一双呆滞的眸子,望着眼前的人有些失神。

他们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彼此,那一眼却好像隔着千万丈远,让人心里郁闷。

那一刻沈离什么别的也没想,只想近一些,再近一些,近到她可以感受到他,不要如同这个眼神一般遥如天际相望。

沈离慢慢直起了身子,双腿曲在**,颤抖的手掌覆上他的脸颊,那里一片滚烫,要烫进她心里般。

她在他翻腾着复杂思绪的眼神中逡巡,而后压身贴近,轻吻上他独独冰凉着的唇瓣。

酒壮怂人胆般,她一点也没有前两次那样的,紧张到颤抖,她享受于附着在他唇间的温度,并一步步试探,逼近,纠缠不休。

打破他所有枷锁,最后令他无法按耐,被他更加热烈地拉进一个深吻里,不受控制地深陷其中。

同一频率的心跳越来越快,闷热气息散开,裹挟着唇齿间每一寸空气。

他肆虐翻涌着她的软舌,将她带上一个无法喘息的地步,适才堪堪分开。

他们眼神迷乱,鼻尖挨着鼻尖,那样贴近地注视着彼此,好像这样才是对的,这才是真真正正让她感受到了他。

“陆小狗。”

她嗓声沙哑,额间有细汗透出。

“你想要我吗?”

“我给你。”

那两片唇瓣瞬时征伐过来,不留余地,他一手护住她的腰,压覆上去。

那绵长而疯狂的吻,是苦涩,是甜腻,是无法诉之于口的不舍。

他顺着她的脖颈啄吻,腰上的手探入衣里,感受那片柔软细腻的肌肤。

他跪于床褥之上,身子向前倾倒,薄唇小心翼翼点过她突出的锁骨,手上的力道刻意轻柔,怕弄疼了他的兔子。

再想从锁骨往下时,他却征住了,保持着撑起微弯的脊背这个动作,止步不前。

沈离茫然捕捉到他失落的眼睛,轻唤他:“怎么了?”

他的眸色越来越暗,呼吸越来越沉,闷热的气息迎面向她。

陆长鹤停下了动作,附着在她腰上的手没再往下,他一反常态地,将脸埋进了她的颈窝。

持续了良久,隐隐约约,传来丝丝哽咽声响。

滚烫的**灼在皮肤上,沈离一阵战栗,反应过来他是哭了,“你……”

“对不起。”他突然道歉,在此刻显得有些无厘头,他说着只有自己能够明白深意的话,一声接一声泛着沙哑抽泣的声音,“离离,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你。”

“好喜欢、好喜欢……”

“我想跟你一直都在一起啊……”

沈离脑子有点懵,不知如何是好,和当初他埋在她颈肩泣不成声时那般,开始安抚的揉着他的脑袋,“你怎么了?我们当然会一直在一起啊,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只是抽噎,什么话也不说了。

沈离只觉得他非常难受,几欲崩溃似的,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安慰也显得无力。

直到她颈窝都被浸湿,他才想起来起身,从床边抽了几张纸,着急忙慌地擦干净他留下的痕迹。

“陆长鹤。”她唤他全名,搭住了他的手臂,“我不想动了,你陪我待着好不好?”

他再开口,那嗓声更加地沙哑,“好。”

深夜,月色朦胧,皎洁的光亮透过玻璃窗撒进床前,夜晚的生灵声声鸣唱。

他们相拥着躺在床褥之上,平静安详着感受彼此的体温。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难过,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她幽幽道完,恍然抬头,恰时对上他低垂的目光,困惑道,“你看我干什么?”

“我在看星星。”他哑声说,“我的星星。”

这厢便一下子把前事抛之脑后了,沈离心里登时欢喜得很。

她笑他情话有所精进,躺在他怀里逐渐熟睡。

那晚她睡的鼾甜,顺应着她所有希冀似的,梦也是圆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