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文化程度是高中,但生不逢时,中学六年,有五年是在“**”中度过的。中国人都知道“**”革了文化的命,上学实属闹着玩。因此,我的“高中文化程度”要大打折扣。这不能怨我不好好学习,实在是事出有因。

高中毕业后我顺应潮流,回乡务农。我的家乡在陕西关中杨凌,这是一块圣地,农神后稷曾在这里教民稼穑,树艺五谷。如今的杨陵已发展成为农科城,前景辉煌。这是后话,暂且不说。我家世世代代都以种田为生,我当农民一是命运使然,二也是子承父业,所以并不感到悲哀,亦无非分之想。但苍天却不垂怜我,二十一岁那年惨遭不幸,双腿伤残,所历苦痛,在此不说也罢。

此后,我不甘坐以待毙,遂于文学结缘,读书如饥似渴,恶补不足。步入文路,四大古典名著是必读之书。《三国演义》、《水浒传》是我最喜欢的读物;《红楼梦》虽居四大名著之首,但我不甚喜欢。不是不识货,而是性情使然。如同满汉全席是特等佳肴,但还有人不喜欢吃。关云长温酒斩华雄的雄傲之气,张翼德怒鞭督邮的威猛之气,赵子龙大战长坂坡的英武之气,梁山好汉风风火火闯九州,除暴安良,惩恶扬善的强梁壮举,读之令人击案叫好,陡生豪情。宝哥哥林妹妹卿卿我我一片粉脂味,不对胃口,让人打不起精神。故而,当我拿起笔写小说时,难免受到罗、施二位老夫子的影响。再者,秦人自古多豪杰壮士,不用昂扬激越的文字难以状描出他们的刚烈和血性。

关中匪事系列小说我已写了四部——(《兔儿岭》、《马家寨》、《卧牛岗》、《最后的女匪》),这是第五部。其实这部书写了一个关中镖客的命运,关中人把镖客叫刀客,刀客在官府的眼里也是土匪,因此,我把这部书也划归我的关中匪事系列小说之中。

在那个年代,潼关以西、宝鸡以东,渭河两岸以及渭北高原经常出没一帮镖客,他们身上带有一种特殊的刀子,人们把这些镖客称为关中刀客。关中不出剑客,剑客文弱了些。关中汉子的脾气秉性是:生、冷、撑、倔。他们自嘲为“关中愣娃”。关中愣娃爱耍刀,所以关中出刀客。刀客们在刀尖上讨生活,他们带的刀长约三尺,宽约两寸,好钢铁打造而成。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保私盐、保私茶,也保大户人家的千金、漂亮媳妇和金银珠宝,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遇到催粮要款的,他们眼睛向天,敞着胸脯,敢跟当兵的玩命。如今是火器时代,刀客与时俱进,不仅耍刀,更多的时候玩枪。刀客在官府的眼里也是土匪,是社会的不安定因素。因此,刀客永远是被缉捕的对象。但他们是真正的关中汉子,草莽英雄。

我的作品也许没有多高的思想水准,也许没有多大的政治价值,也许没有强烈的时代感,但我是用深情之笔饱蘸着**的热血,来状描过去那个年代生存在这片黄土地上的关中汉子和关中女人,以及秦风秦韵。我以素朴和宏阔的叙事驾驭,所图摹和展现的“关中匪事”,不仅是一部“关中土匪”的惊世传奇,更是一曲秦人的慷慨壮歌。我自信我的作品有弘扬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旨意,有益于世道人心。相信读者一定能从中看到这些的。

再者,我以为写小说就是作者与读者聊天,用陕西话说就是“谝闲传”,不是与陌生人谝,而是和朋友谝。古今中外、天南海北、魔幻玄虚、志异怪味……啥都可以谝,但不可用教训人的口气,不要扮演教主的角色,谝者高兴,听者愉悦,如此而已。如果作者把自己的信仰和思想在聊天中能让读者欣赏,甚至愉快地接受,那就是高手。我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努力。

关于“关中匪事”的传奇故事,在我的库存里还有好多,再写几部书是没啥问题的,而且我也写顺手了,轻车熟路,驾轻就熟。可思之再三,我还是决定缓一缓,换一套笔墨,写写其它。一个厨师一辈子只会做一道拿手菜,即是这道菜做得再可口,这个厨师也未免平庸了些。我不甘平庸。可话又说回来了,我不会把库存的东西烂掉的,在适当的时间我要把它做成更美的佳肴,端上桌让大家品尝。

就此打住。

2010年五月于杨陵家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