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锤上任伊始,就抓军事训练。那天在检阅仪式上他虽然在气势上镇住了严智仁,可心里清楚,自卫大队的作战实力无法与保安大队相比。把一伙乌合之众训练成一支能打仗的军队是当务之急,否则别说上阵剿匪,恐怕连窝都守不住。他征得司马亮同意,把自卫大队带到了野滩镇,在野河滩上辟出一块训练场,让冯大顺做训练教官。

冯大顺曾在西北军当过连长,一次跟阎锡山的晋军作战,队伍打散了,只剩下他光杆一人,他心灰意冷,便回到了家,再后来就到大锤的镖局当了镖客,大锤对他信任有加。

重新穿上戎装的冯大顺很快就找回了当年当连长的感觉,他腰扎武装带,腰板挺得笔直,站在队前列嗓音宏亮地喊着口号。大锤站在一旁看着大有进步的队伍,板了多日的脸上有了几丝笑纹。

一中队排成四列横队,步伐整齐,铿锵有力地从大锤身边走过。大锤身后是杂草丛生的河滩,冯大顺没有喊立定,前排的士兵都相互而视,停下了脚步,随即整个队伍都停止了前进,把目光投回教官。

冯大顺厉声喝道:“为啥停止前进?”

有人回答:“前边是河。”

“我喊立定了么?”

“没有。”

“我没喊立定,别说前边是河,就是崖也要往下跳!”冯大顺铁青着脸,声色俱厉:“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声音不怎么齐整。

“大声点!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声如雷吼。

“统统都有,齐步走!”冯大顺发出前进的命令。

士兵们走进了河水,但有一人却站着未动。冯大顺命令队伍停止前进,走到那个不服从命令的士兵跟前:“彭二锤,你为啥不服从命令?”

二锤常去大锤的镖局,跟冯大顺关系很好,他笑着说:“我刚换了双新鞋,就不下河了吧。”

冯大顺板着脸说:“谁也不能例外!”

二锤依然笑嘻嘻地说:“这是训练,又不是打仗,你也别太认真了。”

大锤把这一幕全瞧在眼里,他脸上顿时不是颜色了,顺手在旁边的柳树上折了一个枝条,走过去朝二锤的屁股就抽了一下。二锤跳了起来,惊叫道:“大哥,你打我干啥?”

“打你不服从命令!”

“大哥,如果打仗我一定冲在最前头,现在是训练,又不当真。”

“你还敢顶嘴!”

“我不是顶嘴,我说的是实在话。”

团丁们都看着这一幕,有人嬉笑起来。大锤的脸青了,声音也变了调:“彭二锤,今日儿不教训教训你,你还不懂得啥叫军纪!”说着扬起了手中的树条又要打。二锤撒腿就跑,大锤厉声喊道:“你给我站住!”

二锤嘴里嘟哝着:“我怕你打我。”可还是站住了脚。

“过来!”

二锤知道大锤的脾气,不敢不过去。

“趴下!”

“大哥…….”二锤可怜兮兮地看着大锤,不肯趴下。

大锤黑丧着脸:“这里没有大哥!趴下!”

二锤无奈,只好趴在地上。大锤唤出一个团丁,把手中的柳条扔过去,命令道:“彭二锤违抗军令,重责二十,以儆效尤!”

那个团丁把柳条拿在手中,却迟迟不肯动手。

“咋的,没听清我的命令?!”大锤瞪起了眼睛。

团丁怯怯地问:“真打?”

“你以为我跟你闹着玩!”

那个团丁这才动起手来,打得二锤杀猪似的嚎叫起来。队伍里再没有笑声了,团丁们肃然而立,都瘆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大锤走到队列前,目光威严地扫射了一下队伍,说道:“弟兄们,你们不再是庄稼汉了,是军人!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以后谁再敢违抗军令,以彭二锤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