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乔副官找到了雷娃,说严智仁偶感风寒,头疼得厉害,连床都起不来了。雷娃惊惊乍乍地说:“你咋不早说哩,我这就去请西街的陈二先生。陈二先生的脉法好,手到病除。”

乔副官说:“用不着请大夫。”

雷娃说:“大队长病了,不请大夫咋行。”抬腿就要去西街。

乔副官急忙拦住他:“别去别去,大队长不想请大夫。他也不是啥大病,只是着了点凉冒了点风。”

“大队长就那么抗着?”

“当然不能硬抗着。有人说了个单方子,说治伤风感冒百验百灵。”

“啥单方子?”

“就是抽一口这个……”乔副官作了个抽烟的手势。

雷娃恍然大悟似的:“你是说弄点大烟?”

“悄声点!”乔副官左右睃了睃。

雷娃压低了声音:“大烟治伤风感冒是百验百灵,可上哪达去弄?前些日子如果想弄,也许能弄到。可这会儿正在查烟禁烟的风头上,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烟棒子卖给严大队长?”

乔副官笑骂道:“你个驴熊,别跟我装瓜卖傻了。你是弄啥的我还能不知道。野滩镇没你雷娃办不了的事。”

“乔副官,你抬举我了。这个忙我真格是帮不上。”雷娃把手筒在了衣袖里,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乔副官沉下了脸:“你怕啥?”

“我怕把让人割了挂在城门楼上给人看。”

“谁敢割你的?”

“你和严大队长都能割了我的。”

乔副官黑了脸:“这么说你不肯帮这个忙了?”

雷娃依旧笑着脸:“乔副官,你误会了,不是我不肯帮你的忙,是实在帮不了。”

乔副官冷笑道:“胡雷娃,你是个弄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给你说句实在话,我们大队长找你帮忙是抬举你哩,你可别狗上锅台不识抬举。”

雷娃见乔副官急了眼,见好就收,哈腰笑道:“乔副官,你老哥别上火嘛,我是跟你闹着耍哩。”

乔副官还是板着脸:“我可没闲功夫跟你闹着耍。”

雷娃换上另一副嘴脸,拍着胸脯说:“严大队长的事我说啥也要给办。这回我豁出这个当球踢了,你说,要多少?”

乔副官伸出手掌晃了晃。

“五两?”

乔副官恼火地骂道:“龟孙子,你是打发叫花子哩!五两我还找你?”

“五十两?”

乔副官摇了一下头。

“那——是五百两?”

乔副官点点头:“这是个底数,越多越好。”

雷娃吃了一惊,心里说,狗日的真是狮子大张口。乔副官瞪着眼睛看他,面色阴沉起来:“咋样,能不能弄到?”

雷娃略一迟疑,随即说:“我想法去弄。”

乔副官说:“不是‘想法子去弄’,是一定要弄到!”

“是,一定要弄到。”

“弄到交给我。”

“弄到交给你。”

“赶紧去弄吧,严大队长头疼着哩。”

“我这就去弄。”雷娃转身走了,偷着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