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对于庄屿风的突然出现,庄阅依旧感到惊讶。
一开始也怀疑过是不是叶晚苏,可这个念头转了一圈,又被自己骂了回去。
叶晚苏虽然和自己做事风格不同,但不会不尊重自己的意见。
“上次你欲言又止的,我怕你出什么事不好意思提。”
当时庄阅依旧没能坦言,只是把话题又兜回了陈魏明身上。
第二次朝庄屿风提起陈家的事。
这么多年来,庄屿风一直有让人观察着王丽的举动。
虽然前几年回国了,但也只是开了个美容院,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浪。
谁想到庄屿风今年不过是忙了点,王丽这边就出幺蛾子了。
她也怕庄天德派人查,机警得很,每次来闵大都要绕好几圈路。
最近有人跟他反馈,说王丽最近很缺钱。
庄屿风就怕她会再次找上门来,尤其是私下联系庄阅。
果不其然。
他一接到电话,说王丽和庄阅见面了,立即中断会议,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来。
庄阅从小就心思敏感,他怕王丽说出些不好的话。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庄阅微微垂下眼睛,不让庄屿风瞧见里面的难过与愧疚。
“这有什么。”
庄屿风笑了笑,让他宽心。
“你一定也很纠结,是我没处理好,竟然还能让她跑来找你。”
想了想,他问:“看样子她不止联系过你一次,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庄阅愣了愣,实际上,他知道这件事,和王丽联系他,是两码事。
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在他的描述下,庄屿风一贯的云淡风轻被打破。
他非常自责,同时又有些难过:“你什么也不跟我说。”
可转念一想又理解了。
庄阅那时候才那么一点大,知道真相时该有多慌张。
“你真要给她钱吗?”
“给呀。”庄屿风笑笑道:“但她嘴里话一个字也不能信。”
贪得无厌的人是不可能会停下来的。
给她一千万,她只会急于求成,不拿去还债,反而全部都砸进美容院里,想要改变现状。
但最终负债只会越滚越大。
庄屿风让他不要再理会王丽,反正马上毕业了,到时候王丽是不可能再找到他的。
提起这个,他又问:“你真的不回家里实习吗?”
“不了,要那么辛苦做什么?”
庄屿风依旧不认可。
“这件事周末回家再好好聊聊,妈也想你回家里公司。”
公司还有事,庄屿风看了眼时间,准备回去,让庄阅不要多想,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庄阅独自在咖啡厅里坐了好久,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望着窗外微微出神。
直到叶晚苏的电话打来,才终于将他拉回现实。
“喂?”
他的声音低低的,尽管努力打起精神,叶晚苏依旧听出了其中的不对劲。
“怎么了?”
面对她的关心,庄阅无声地笑了笑,她总是这么敏锐。
然而他答非所问:“下课了吗?我去接你?”
今晚组里有聚餐,叶晚苏犹豫了片刻,说:“好啊,我在院楼等你。”
其他人已经背好了包,稀稀拉拉地准备出门。
叶晚苏却折返回去,抱歉道:“我今天有点事,下次我请客啊。”
大概半小时后,庄阅出现在院楼。
叶晚苏穿了件浅色毛衣,大大的托特包挎在肩上,里面必然装满了电脑和书。
见到庄阅,欢快地朝他走去。
她仔细瞧了庄阅的神色,道:“吃饭吗?我请你。”
庄阅被逗笑:“那就谢谢叶老板了。”
他接过叶晚苏的包,果然沉甸甸的。
餐厅就在海边,往下便能看到海浪拍打着礁石。
他问:“你好像很喜欢海边?”
叶晚苏从餐牌中抬起头,轻笑着睨了他一眼。
“不是你说的吗?”
如果去了海边,就会开心一点。
庄阅愣了愣,没想到当初的一句话,她竟然记了这么久。
他微微勾起唇角。
就像庄屿风所说,关心他、在乎他的人那么多,没必要为了一个只是沾点血缘的人伤神。
他说:“我今天去见王丽了。”
叶晚苏一愣,缓缓将餐牌合上。
她今天有早会,和庄阅的早课时间对不上,所以自己打车来了学校。
“然后呢?怎么样?”
其实多少有些明知故问了,庄阅先前低落的情绪分明都是从那里来的。
庄阅摇摇头,笑道:“她只是把我当成摇钱树。”
脸色一凛,叶晚苏微微诧异:“她开口要钱了?”
她还以为那个女人这么有耐心,肯定还会迂回上一段时间,扮演一个思念儿子的母亲角色。
谁能想到呢?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该怎么说呢?”
庄阅仔细回忆了那会儿的心情。
“虽然我知道她没安好心思,可真的听见的那一刻,还是会有点难过。”
身后是随时可能失去的家庭,眼前是一心为钱的生母。
好像世界茫茫,就只有他在漂泊一般。
然而庄屿风来了。
以家人的角色出现,坚定地站在他身边,拥护他,保护他。
就跟小时候,他坚持要家里留下这个弟弟一样。
那时,庄阅心中的恐惧感才一点一点地消失,仿佛有着最坚硬的后盾。
叶晚苏微微动容。
她笑道:“我一点也不意外,从小大家都知道屿风哥最护着他弟弟。”
有一回不过是小区里几个小孩玩闹,不知是谁有意无意推了庄阅一把,将膝盖都摔破了。
一向温和的庄屿风正好路过,立即板起脸,将庄阅拎回了家。
叶晚苏在阳台上看得清楚,庄阅眼泪都没有流,不过是膝盖出了些血。
他刚进院子,林冬文便紧张得出来,围着他四处检查还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那时候叶晚苏就觉得羡慕。
她说:“或许你也可以试着对林阿姨坦诚,她的反应肯定和屿风哥是一样的。”
“或许吧。”
庄阅侧头看向窗外,有几只水鸟低低滑过水面,飞远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一辈子也不用和林冬文讨论这件事,现在的相处就已经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