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中秋忽然跳上床,冲叶晚苏“喵喵”地叫着。

迷迷糊糊地醒来,叶晚苏才听到门铃在响。

这么晚还会过来敲门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来了。”

她匆匆走出去,果然从电子屏幕上看到熟悉的面孔。

庄阅的脸色苍白,整个人透露出浓浓的疲倦感,微微闭着眼睛,懒懒地靠在门口等她。

她觉得庄阅的状态很奇怪,之前告别时的精神明明还可以。

打开门,浓烈的酒精味迎面扑来。

叶晚苏双手抱在胸前,问:“又回去喝酒了?”

听见她的声音,庄阅缓缓睁开眼睛。

空气中安静极了,他的眼睛仿佛幽深的海底,无波无澜,静静地将她凝着。

他的反应很慢,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扯出一抹笑意。

“你在家。”

叶晚苏愣了愣,才明白过来他话中之意。

“嗯。”她让了让身子,说:“先进来吧。”

他的脚步虚浮,走得很慢,看出来是在极力控制自己,试图走得平稳。

到底没忍心,叶晚苏轻轻抓住他的肩膀,带着他走到沙发。

中秋跑来闻了闻他,陌生的气味让它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想了想又凑上来闻了一通,才终于辨认出是自己的主人。

黑色的外套一直被搭在手上,上面沾了不少雨滴,想来他这一路都是吹风过来的,头发也是半湿润的状态。

叶晚苏将外套抽出,又取了干净的毛巾给他。

奈何庄阅摇摇头,眼睛缓慢地眨着,仿似随时会睡着。

“服了你了。”

叶晚苏将毛巾盖在他的头上,胡乱地揉了一通。

解气了拿下来,便见到庄阅的头发乱七八糟地躺着,他顶着宛如鸟巢的发型,迷茫地睁眼看她。

她忍俊不禁,笑道:“活该。喝多了才知道来找我。”

屋内暖和,庄阅直嚷着热,又想起身去喝水,被叶晚苏一把摁了下来。

“好好坐着,敢吐家里就揍你。”

她取了温水过来,庄阅“咚咚咚”地一口气喝完,直言还要。

连喝了两杯水,他终于感觉舒服了些,靠着沙发昏昏欲睡。

他的手机在不停地震动,叶晚苏喊了他几声没有反应,唯有帮他从外套口袋里找到了手机。

是一个陌生号码。

停了一会儿,又重新打来。

叶晚苏查看了通讯录,这个号码已经连续打了五次,怕是有什么紧急事情。

她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传来了着急的女声。

“阿阅,你在哪里呢?不是说好一起回家的吗?”

“阿阅?”

女生疑惑,怎么接通了又没声音。

尽管叶晚苏一直保持沉默,女生却始终没舍得挂断通话,仍在低声哄着。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你忘了吗?”

直到中秋“喵”了一声,那边才愣了愣,匆匆挂了电话。

叶晚苏低头看了眼中秋,它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叼着玩具来蹭着她的腿,想要一起玩。

“玩,你自己玩一会儿。”

她把玩具滚出去,中秋立刻飞扑过去将玩具咬住。

这猫怎么越养越像狗……

然而叶晚苏现在无暇顾及这个,刚安静下来的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

这次是林蔓。

叶晚苏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庄阅一眼。一晚上招惹三个人是吧?他可真有本事!

奈何庄阅睡得正酣,无法给予她任何回应。

林蔓的电话终于消停,却发来了一条短信,消息弹出时被叶晚苏看了个正着。

“花武大道7号3栋801,是吗?”

她查了查这个地址,是在闵城另一个区,和庄阅的几个住址都扯不上关系。

好啊,狡兔三窟,约了一个又一个回家啊。

叶晚苏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心里有些烦躁。

全世界都在找他,庄阅却偏偏跑来自己这里,扰了她一夜好梦。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静谧的夜色,玻璃上映出屋内的一盏暖灯。

叶晚苏轻轻靠在中岛台上,手里端了杯水,却迟迟没有动作。她一张脸冷若冰霜,视线微微放空,俨然是想东西想得入神。

期间庄阅醒过一次,头脑昏昏沉沉,迷离地望着叶晚苏。

“为什么这么看我?”

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模糊。

叶晚苏歪了歪嘴角,放下水杯朝他走去。

她俯下身,冰凉的手抚上庄阅温热的脸颊,庄阅舒服地微微眯起了眼。

“那你想我怎么看你?”

声音轻柔,却又蛊惑。

这一刻,他觉得叶晚苏像是吸人精气的女妖,手指在他颈上缓缓抚摸着,若即若离。

她的声音也好听,低低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可庄阅听过便忘了。

他亲了亲叶晚苏的脖子。

“怎么看都行。”

叶晚苏轻轻笑了一声,向左侧歪了歪头,任由他亲吻自己的锁骨。

她轻轻地抚摸着庄阅的头发,默许他双唇的放纵。

夜色之下,从不缺旖旎的景色。

睁开眼的瞬间,庄阅只觉得口干舌燥、头痛欲裂。

窗外还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雨声传入屋内,他竟觉得恍惚,回想起昨晚,仿佛已将这雨声听尽。

停滞的大脑终于开始缓缓转动。

庄阅望着天花板的吊灯,突然一个激灵,顿时从**坐了起来。

自己未着寸缕,就这么从叶晚苏的**醒来了!

脑里适时地闪过了几个片段。

是他醉醺醺地从半夏出来,遇到了个几个什么人,反正很吵,吵得他头疼。

终于,有人站出来将他带离现场,来到路边打车。

后来他就不记得了。

他自己上了的士,满脑子只有叶晚苏的地址,于是自然而然地来到了雅苑。

画面停留在叶晚苏开门的瞬间。

从这之后,再怎么回想都是一团迷雾。

他双手紧紧地捂住脸,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如乱麻。

叶晚苏刚洗漱完,睡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外面也仅仅是简单地围了个披肩。

这是他从没见过的松弛。

庄阅在那一刻就知道完了。

他可能真的会被叶显哲杀死,或者说,连他都想杀死自己。

“你醒了?”

叶晚苏正在涂脸呢,披肩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滑落。

他耳根忽然开始发烫。

“你把外套好好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