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怎么了?
沈思久扭扭捏捏地站在我旁边,眼神偷偷摸摸地往我身上瞟,我不解地看着他,他偷瞟过来的眼神对上我的视线,立刻别了过去,两只手紧张地攥着裤兜。
“吃什么?”我难以理解地看着他问。
他猛地微微抬头,两只眼睛眨了眨:“什么?”
“给你做饭。”我斜瞅着他说。
“什么?!”沈思久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整张脸又带起了笑:“珠珠要为了我而做饭?!”
哦,这家伙肯定没事。
我没有再看他,自顾自地打开冰箱,黎悠远有一段日子没在家,冰箱里能吃的菜并不多。
沈思久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开心地唧唧歪歪个不停,我拿着鸡蛋转身,把鸡蛋快贴上他的脸,他才住嘴。
“只有鸡蛋了。”我说。
“嗯。”他把脸移开鸡蛋的范围,捋了捋他那本来就是短袖的袖子:“我来给珠珠打下手。”
“你去坐好,少捣乱!”我凶道。
半小时后,我把一盘红红黄黄的西红柿炒鸡蛋,一盘绿绿黄黄的辣椒炒鸡蛋端上桌,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越做越好了。”
沈思久拿着碗筷蹿到了桌子旁坐好,兴冲冲地对着那两盘菜道:“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们家珠珠也能做出个饭样了。”
我来了兴致,坐在他对面,双手撑着头边回想边跟他说:“才开始我做的确实称不上是饭。但是呢,后来菜逐渐能保持不黑,再后来能拥有它本来该有的颜色。”
“再然后,就是现在,你看多好啊。”我朝菜摊摊手。
沈思久眼睛亮亮地望着我,笑着夹起一块鸡蛋塞进嘴里。只一瞬,笑着的嘴皱成一团,整张脸也皱成一团,眉毛在额头上成了一条波浪线。
“怎样?”我疑惑地问。
他皱着的脸又挂起笑,很难认为是笑的笑,鼓着的嘴缓慢动了起来,囫囵不清地回答我:“好吃,真好吃。”
“嗯。”我笑着说。
沈思久开始狂扒米饭。
“你别只顾着吃饭啊,多吃菜。”我拿起筷子又夹了点菜放进他的碗里。
他捧着碗,脸皱成一团地看着我说:“珠珠做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我舍不得吃。”
说完他又扒了一大口。
“那么好吃?”我盛了小半碗米饭,拿着筷子去夹菜:“我尝尝。”
“不!”沈思久立刻把两盘菜都拉到了自己的面前,鼔着个嘴巴,防备地看着我,囫囵不清地说:“都是我的。”
“你能吃多少。”我白了他一眼,站起来,俯身越过桌子去夹菜。
握着筷子的手忽然被紧紧攥住,下意识地抬头看,沈思久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对着我,两侧腮帮鼓鼓的:“我很饿,这,这些都不够我吃!”
话落,他的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在我面前逐渐放大,在我愣怔的瞬间,侧到我的脸边,抢似地快速把我身前的米饭碗拿走了。
“你不能吃,都是我的。”他紧张地防备着说。
说完开始狼吞虎咽起来,看来真是饿坏了。
因为吃的太急,额头上甚至还起了细微的汗珠,我回神,立直身子,翻了翻白眼,走去关掉窗户,打开空调。
沈思久就这么狼吞虎咽在我的注视下没有一刻停留地扒完了两盘菜,汤汁都没剩。
看来厨艺真是越发完美了,我收起空碟空碗,对他说:“去洗澡。”
他的腮帮还是鼓鼓的,蹿到茶壶旁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随便抓了个杯子倒水,猛往嘴里灌。
看来是咽着了。
他沈少爷国宴级别的大厨做的饭都没那么狼吞虎咽过,我做的有那么好吃吗?
锅里恰巧剩了几块鸡蛋,我疑惑地夹了一块放进嘴巴里,yue,一秒都没有我就吐了出来。
又咸又酸,放进嘴里的口感还是怪怪的,都什么鬼东西!
沈思久这家伙这也能吃的下去?我难以置信地回头看,沈思久依旧站在茶壶旁边,恨不得拿着茶壶往嘴里倒。
嘴角控制不住疯狂向上扬,哈哈哈,沈思久真是个笨蛋。
蓦然想起,黎悠远刚从植物人状态醒来那会被我喂了很多各色各样的饭菜。各种不堪入目的饭菜,怪不得黎悠远每次吃饭都那么慢,既慢还矫情,甚至还让我答应她以后只吃她做的饭,千万不要自己做饭吃。
原来是这样啊。
为什么那么难吃,她们还要硬夸我呢。
“珠珠,我来帮你洗碗。”沈思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喝完水,走到了我的身旁。
我恰巧洗完,擦擦手,把他推向洗澡间:“沈少爷快去洗澡。”
等我也洗完澡时,沈思久又在**裹成了个蚕蛹。
我大致收拾了下家里,把衣服都用手揉了揉。
“嘿嘿,我是珠珠第一个为其洗手作羹汤,卷袖浣纱之人诶。”沈思久漏着个头瞅着我傻笑道。
语调倏地一转,又道:“不过,珠珠,我还是要用包里的钱,我得买身睡衣,否则洗完澡就哪都去不了,这些洗衣服,扫地的事我都干不了,只能看着你做。”
我没回答他。
他又开始了他的碎碎念:“珠珠,既然都用包里的钱了,不如我们换个房子吧,换个三室一厅,阿姨,你,我一人一间房。”
我端着衣服走到窗户旁晾晒:“我自己会换,两室一厅就够了,你沈思久终归是要回家的。”
“珠珠,我说多少话都是无力的,我会用行动证明给你看。”顿了顿他又说:“明天我开始出去找一份工作,尽量不给你增加负担。”
我晾完衣服,拿着个空盆,转身,刚好对上他的视线:“沈思久,我不知道你的一时兴起还能坚持多久。”
他随着我的话,逐渐沉下头去,低低地又唤了声:“珠珠。”
看起来很失落,面对我他总是这样。
不想考虑太多,我关灯准备睡觉,他的声音又在黑暗中响起:“珠珠,那五年,你都是怎么过的?”
怎么过得?顿了几分钟,我突然发现这是离开姜家,脱离姜家大小姐这个身份后,第一次有人这样问我。
只是问我是怎么过的,怎么生活,怎么熬过那几年。
不想回答,莫名其妙地说了句:“等这些天投资款批下来,我的工资到手,会换房子。”
顿了顿,我又找补似地道:“不是因为你,这房子本来就要换的。”
“找到投资了?”沈思久的声音充满了震惊。
我没有回答反而说:“沈思久,你要明白你所有的决定,我作为朋友有义务站在你的身后。你坚持不回沈家的话,那就坚持,不过,我对此事持有保留意见。”
“我就知道,珠珠你永远是这样。”沈思久低笑着说。
我侧过身子,透过黑暗看他,特别愤恨地道:“别去发传单了,人家套着个玩偶大热天站一天既管饭还有两百块钱一天!你被当傻子了你知道吗?”
黑暗里,他也侧着身子,对着我,痴痴地笑着说:“不是的,珠珠,他们只有五十块钱现金。”
“睡觉!”我恨铁不成钢地转回身子。
他低笑着轻轻跟我说:“晚安。”
随着这声晚安后,周遭突然陷入寂静,我闭着眼却睡不着,细听空调的嗡嗡声与他逐渐变匀长的呼吸。
莫名地侧头去看,他熟睡后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四仰八叉地躺在小**,一条腿耷拉在床边,只有肚子处盖了点被子。
看来今天是累坏了。